她去了

　　我叫易寒，2019年的秋天，母亲彻底离开了我。
　　那天母亲一大早起来，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其中就有烙饼，那是我儿童时期的美味。
　　不过，那时烙饼是父亲最擅长的。父亲过世后，母亲常做，却说父亲的手艺更好。
　　小妹还有一个月才去学校报道，用过饭后，她便留在家中陪伴母亲。
　　母亲让我和妻去上班，等小妹去学校时我们送她过去，顺便带上易诚一家人去旅游。
　　旅游还没开始，我便开始憧憬了。
　　不过，下午我在办公室时，就接到了小妹的电话，她说：“哥，快来医院吧，妈出事了。”
　　我听到这句话，一时有些恍惚，脑海里一片空白，良久，才起身朝医院赶去。
　　我到医院时，电梯半天也没开，我几乎是立刻奔跑起来，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走楼梯。
　　快到急救室门外时，我突然清醒过来了，心跳加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脚步也放慢了。
　　在推开急救室门的那一刻，呼吸却骤然停止。
　　医生递给我一份死亡通知书，他似乎见掼了这种生离死别，只是面无表情的说：“请节哀。”
　　我看见从未经历过风波的小妹被妻扶着，哭得撕心裂肺，妻的神情有些悲戚，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我顾不上她们，只低头翻看通知书。
　　“你母亲的死亡是由于扩张性心脏病，这是一种遗传性心脏病。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们全家最好做一次全身检查。”
　　我闻言一时愕然。
　　我只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却不知竟有着这种病。
　　……
　　母亲逝世后的第二天，岳母便要带着易诚回来了。
　　易诚是我年仅八岁的儿子，是我母亲的亲孙子，更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暑假才被他外婆接去了。
　　我有些害怕见到我的儿子。我不知道如果他问起，我该怎样去给他解释他奶奶的事，该怎么说？说，你奶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还是，你奶奶的确不在了，你应该坚强？
　　我终是逃脱不过，携妻去了车站。
　　儿子从车上下来了，他穿着白色的棉袄，在岳母的牵引下一步一步朝着我和妻走过来了。
　　小巧的脸蛋有些红，似被打了霜的柿子，眼神澄澈清亮。
　　易诚站定在我和妻面前，他要开口问了，我想。
　　良久，他动了，直直的走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他用软软的嗓音说：“爸爸，奶奶叫我抱抱您。”
　　我鼻子有些发酸，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回了家。
　　用过晚饭后，小妹沉默着回了房间，妻和岳母陪着易诚去写作业。
　　我呢？我在联系殡仪馆，准备明天一早就火化母亲的遗体，下午就带着母亲的骨灰回老家。
　　夜里家人都睡熟了，我站在阳台上抽烟，只想让大脑清醒一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只感觉身上一暖，回头一看，是妻正给你披上外套。我下意识掐灭烟头，开口时嗓子一些疼，声音沙哑道：“影响你休息了？”
　　“没有，就想你了，醒来看你不在，便睡不着了。”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我把妻搂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嗯，回老家便要辛苦你一些时日了。”
　　“嗯。倒是你啊，昨天你真的吓到我了……”
　　我吻了吻她的秀发，轻道：“以后不会了。”
　　妻仰起头与我对视，认真道：“别难过，我陪你一起承担。”
　　“嗯。”我心里一暖，没有告诉妻，我突然想起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我沉浸在悲痛中，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父亲早已离开一阵了。而母亲呢？她似乎没有悲痛，还在为生活而奔波着，显得坚强而又能干。
　　我也是这一刻才明白，母亲不是坚强，而是没有精力去悲伤了，那个能让她依偎在怀里的男人不在了。
　　她还肩负着养大我和刚出生不久的小妹的责任。。
　　而我呢？我还有妻，还有孩子，还有老人，他们都需要我。
　　我也没太多精力去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