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羽小树小心地走在玉虚殿的长阶上，天色尚早，晨扫的弟子还未顾及到此处，松软的新雪遥遥的地铺到殿口，伴随着羽小树的脚下发印出“咯吱”的声音。
　　惯例这个时辰该要开始弟子们的早课了，师父从未在这个时候召见过自己，他敏锐的产生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夹杂着一丝欢喜。
　　今年已经是他在上山的第二十个年了，他想，
　　思及此，心中的那份还没有被确定的欢喜，都已不住躁起来。梵御真人就在大殿内进香，羽小树轻手轻脚的过去，静静立在师父梵御真人身后。
　　“你来了”
　　梵御真人上完最后一柱香，理了理袍袖，回头看向自己爱徒。
　　“看来你已经猜出几分了”。
　　羽小树垂着头，然而心理不安几分。
　　果然，梵御真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到:“你上山已有二十年了吧。”
　　“师父……”
　　梵御真人，看了看，羽小树摸不清他的意思，有些惶恐，然而梵御一挥衣袖制止了他。
　　“姑州苏家与我有些尘缘，苏家的大小姐半月后大婚，我便不下山了，你替师父将贺礼送去。”
　　姑州……羽小树看着梵御真人，等着下文。
　　“当年的那个少女……不错……这次下山你若是能寻着她，就同她一起去，也无妨。”
　　羽小树暗想盼着很多次的一番话，如今亲耳听着师父说起来，却又觉得自己在梦境里。
　　梵御真人看了看，“你这等美貌，实不该隐没于荒山。”梵御摸了摸羽小树头:“当年我从山下检你的时，你还是皱巴巴的像只猴子。”
　　多年梵御真人在清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羽小树看着面前容颜枯老却一脸慈爱的老人，一股酸涩充上了心头，
　　“师父我……
　　“你诺是余情未了，却也不适合在于山上修行。”梵御背过身去不在看他:“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只管往前走。”
　　“徒儿不孝。”羽小树忍住泪水，朝着师父的背影重重的嗑了三个头，霍然起身离开。
　　“希望你比他幸运”
　　殿内传来悄悄的一身叹息，羽小树听见了，但没有，在回头询问。他看着高高悬挂的太阳照亮慢慢长阶，晨扫的弟子早已离扫去阶上落雪，来时留下的一长串脚印自然也消失无踪。
　　他想，来时的路已经看不见了，既已回不头了。便使得大胆了，无谓地踏出新的一条大路来了。
　　羽小树是被外出游历的师父从荒地里检回云山的。一直长到十五岁，从未踏出出门半步，满心以为自己也会是同师长们一般，守着这座雪峰山的道观一生一世，直到15岁那年遇到苏韵雪。
　　那一日的云山下着很大的雪，聊云院住进一位姑娘。
　　羽小树提着食盒踩着白茫茫的学地去往聊云院，云山从不留香客，更别说女子了，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牢记师父的嘱咐，做好分内之事，不得过分窥视客人周边。加之这聊云院临涯而设，处于云上最差偏的地域，羽小树顶了一路寒风凛雪，早已冻的浑身僵冷，只盼着早些完了这差事回屋暖暖身子。
　　院门虚掩着，羽小树叩了几声，许是临涯，外面风声太盛，院内无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
　　入门之处是一座草亭，平日没少和同师兄弟一起逃课到此玩耍，
　　此时多了一位白衣少女背身而立，原本在普通不过的风景，却因为多了这个背影而凭白生起几分春意。
　　羽小树呆怔了好一会，适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底底唤了声小姑娘，弱弱的声音才出口便被寒风挡在了口中，不远处的姑娘更是不为所动，一张小脸微红几分，清了清嗓子拉高好几个声调
　　“姑娘”
　　紧急着话的尾声，白云少女轻轻的转身，那一瞬间风声忽的变暖和，空气中平添柔和的气息，一双明眸的眼瞳毫无防备的撞上了羽小树视线，那眸中一时盛诺有形的警觉与防备比涯上的寒风还要凛冽，既让他在寒风中凭空出现了一身冷汗。
　　然而待羽小树缓过神来，面前这位少女却已换上一脸温柔笑意，只见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仿诺仙女下凡，不似凡世中人，羽小树痴痴的看着，不禁怀疑方才见的凛冽只是寒风所产生的产物。
　　“小道长?”
　　见他许久未有动静，少女忍不住出声提示。。
　　羽小树啊了一声，如梦初醒，适才似乎失礼了，慌忙垂下头解释:“我是玉虚殿的弟子，师父吩咐，小姐乃是女客，不便同众的师哥师弟们殿中同食，故遣了我打点小姐的用食。”
　　“原来是梵御真人座下弟子，有劳了。”少女含笑道“外面风雪大，小道长活不嫌弃，请进来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