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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会发挥想象力,玩一些无聊的游戏。
就算没有明确的设定也没关系。
比方说,路上的铺砖,拼成格子花纹的铺砖有青有灰,踩到灰的地方无所谓,踩青的地方就算out,会“死掉”之类的——这种游戏。
稍微附加一些想象力,就算走在无聊的路上,也能变成冒险。
但是……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无聊的记忆。
由于不方便透露姓名,就称他为阿瓜吧。
我们的相识纯属偶然,大学社团我们是一起的。
虽然挂着文学社的名号,但大多数人都只是……键盘侠,混迹于宿舍与网吧。
正因如此,社团里有许多身份各异的人,还有一个QQ群,理所当然,我也加入了。
我和阿瓜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只不过,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
如果有人问“基友?”我会立刻摇头,若是问“朋友?”我会稍加思考后点点头,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
阿瓜在社团相当有名,虽然戴着眼镜,容貌却十分端正,个子高,很健谈,女生也都很喜欢他。
可另一方面,不知该说他为人一板一眼,还是散发求知精神……在大学里他居然还在用功读书,正所谓是学霸的类型,是个成熟稳重,能够认定为“不错的人”。
大概就是这样。
阿瓜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在毕业时他被研究所选拔为研究员,之后就职。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感慨道“不愧是他。”
毕业后两年。
房地产不景气,我又在东北,所以便离开了建筑行业,凭着在文学社时有过一段扑街的经历,我成了小网站的自由编辑。
自由编辑听上去是不错,但差不多就是业界流氓,QQ资料卡写上头衔,总之还算有模有样,不过……
总之,能混个温饱,不考虑结婚的前提下,生活无忧。
……话题扯远了。
讲的是阿瓜的事才对。
“阿瓜?是阿瓜吧?”
我的声音毫无自信,两年没见面了,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阿瓜。
他变得如此彻底。
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原本就不胖,不过……如今却瘦得令人担心,是不是患了什么病?两眼十分可怜的深深洼陷,恐怕是睡眠不足导致的,也很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头发也没有打理,不认识的人绝对以为是流浪汉。
“啊!”
阿瓜吓得身体发颤,转过身来。
视线重新对上的瞬间,就连我也轻易明白了一件事。
他在害怕,害怕得已经近乎发狂了。
看上去他的行为本身……已经很难称作正常。
“啊啊——!”
他的样子就好像看到有人站在悬崖边上一样。
他向我伸出手,但又连忙收了回去。
在他眼中……难道我真的处于近乎站在悬崖边上的危险状态么。但对此时的我来说,危险的是他,在我看来,他这不是能够独自上街的状态。
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
但我确认了,这个行为古怪的男人的确是阿瓜,只是……他一直在连绵的影子中移动。
紧贴着建筑物。
就好像怕光似的。
他从影子走进影子,以缩着身体的姿态,用背擦过墙壁的样子进行移动。
滑稽的程度让人觉得这是某种余兴节目,但从本人的表情足以见得他有多么认真。
那严肃的样子……
就好像认定自己是个吸血鬼一样,避开光线,从建筑物躲到广告牌的阴影下,又或是厢车的下方,一直沿着有障碍物阻挡不被阳光从头上直射的路径、十分顽强地前行着。
没错,就好像……遵循着“离开影子就会死”这种规则玩耍的小孩子。
但这和小孩子的游戏不一样,他的表情透露着严肃,看起来并不愉快。
他的样子,就好像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种变化太大……已经完全没有当时人气高涨,一板一眼的眼镜帅哥模样。
我甚至一度犹豫不敢上去搭话。
但我还是走了过去——出于微小的优越感,或是卑鄙的嫉妒心。
在学校远比我受欢迎的他,样子憔悴得一眼就能分辨,精神上也岌岌可危,我不禁想要近距离确认他这幅可笑的样子。
我当时想不到的是,这份愚蠢而肤浅的心情,会将我自身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真巧,有两年没见了吧?”
“……”
阿瓜想要说什么,但嘴巴张开后合上,仅此而已。
可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从影子里出来,他紧贴着墙壁,也紧盯着我,似乎在回忆我是谁。
我有点担心,说不定什么就会成为契机,令他当场失控。
不过……
“好久不见了。”
“你咋混成这样了,太憔悴了。”我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阿瓜一番。
“啊……可能是吧。”
认出我的阿瓜总算露出笑容。
不过那仿佛只是诞生于紧张与不紧张之间的缝隙,与喜悦毫不沾边,仅仅是空虚的表情。
“发生什么了?”
听到我的提问,他的脸瞬间扭曲。
现在想来,那时阿瓜的心境,应该和我现在一样吧。被无可奈何的恐惧缠身,希望向某人倾诉,却又害怕因此而增加牺牲者……诸如此类的感情。
但他最终也没能沉默下去。
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是有限的。
不管是喜悦、愤怒、悲伤,还是恐惧。
所以……
“找个有屋顶的地方谈吧。”
“屋顶?”
“没错,要有屋顶,不然我会、我会……”他小幅度地颤抖着嘴唇。
会不会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我心中本能地对自己发出警告,但愚蠢的我对此不加理会。
居然能让那个阿瓜变成这个样子,我对此事很感兴趣,运气好的话,还能捡到什么素材,写本小说什么的——我如此想到。
所以我依着他,沿着建筑物的墙壁移动,直到走进附近的地下商场为止,都不得不忍耐周围人的视线。那时的我沉浸在旧友落魄而产生的优越感中,对周围不管不顾。
如果那时的我在我眼前,我真想狠狠揍上一拳,不,我应该会抓住他肩膀,让他“快逃。”。
我跟着阿瓜走进地下餐厅。
然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