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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系列之十四
确权
江仁彬
同学一件事正常程序走不通，想上访，问他。他说，我虽说是网警，对你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对信访有关规定还是比较清楚的。作为老同学，我建议你还是加强双方协商沟通，尽量不要给地方政府添麻烦。同学沉默片刻，然后说，要不，我改天请他们吃饭，你陪陪？
周六晚，同学来接他。他换上便装，说，我只敬酒不说话。可以？同学应允。七拐八弯的，来到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从外表看，很普通一幢民居。走进小厅，他一阵目眩，那金碧辉煌的格局，非一般会所能比拟。他佩服同学怎么能找到这样的地方的。
桌前，一个头发蹭亮的人埋着头，一手拿着笔在菜单上圈圈画画，一边粗着嗓子问：“什么情况？你们老板脑子烧坏了？我常点的几个菜他怎么不知道了？”。一旁的服务员双手交叠，身体微微前倾，柔声细语地说：“不好意思，胡所长，我们老板这两天不在家。厨子也是才换的。”“好了好了，别废话。就按我现在的单子备菜。告诉你们老板，再有下回就没有下回了。”服务员被说得愣神在那，都忘了接菜单。
抬起头，他觉得那张方圆灰暗有点猥琐的脸庞似曾相识。
酒宴开始，同学脊梁微微下弯，小心翼翼地右手举着酒杯、左手托着杯底，谦恭地说：“感谢胡所长把光。”对面的胡所长没有举杯，而是先将身体紧贴椅背向后一仰，用右手撸了一下本就光滑的头发，说道：“你先坐下。喝酒前，我习惯先说两句。今晚我回了几家的约请，到你这儿来，你不要以为我们是要敲你一顿饭。”“哪里哪里？”“你先别插话。今晚我来主要是想就各项政策、法规、途径等等，与你好好沟通沟通。”
“一切都听所长安排。”同学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斛光交错中，他知道胡所长是镇国土所负责人。同学正常在外务工，十多年前，同学将自己和母亲的责任田转包给了邻居使用。哪知这次土地确权，竟然鸠占鹊巢，土地确权给了邻居。
“这个什么叫确权你知道吗？所谓确权，就是对土地所有权、土地使用权和他项权利的确认、确定，”酒过三巡，胡所长开讲了，“确权后，这一范围内的土地所有权、使用权的隶属关系和他项权利就都属于权利人了。”
“是啊，所以，我着急啊。那块土地是你们弄错了。看怎么将它重新确认一下的。”同学说。
“喝酒不谈事。”胡所长愠怒，“但既然你说了，不打你面子。我告诉你，我们镇是全县第一家完成土地确权工作的，是受县政府表彰的样板镇。你说我们错就错了？每宗地的土地权属都要经过土地登记申请、地籍调查、核属审核、登记注册、颁发土地证书等一系列程序，才能得到最后的确认和确定。这么多程序都走错了？我一直跟你讲，要多想想自己有没有错，错在哪里？不能总是质疑领导工作上有没有瑕疵。”
这声音，很特别，很耳熟，从听见第一句他就在努力地想，现在猛地想起，这不就是隔壁村民小组的胡二扣子么？多年没见，长相大变，不是这声音真的不敢确认。他端起杯，有点醉眼惺忪地说：“胡所长，趁我没醉酒敬你一杯。您是胡×x吧？我们是同村邻居，我是x×x，现在公安局做网警。同学的事还请你多加关照。”
“公安的？网警是干什么的？”胡所长端起杯，却迟迟没有下饮。。
“就是管管网络安全。什么微信、QQ都属我们管理。胡所长不会有什么小秘密被我发现吧？”他调侃了一句。
后来酒桌上什么情况他已经记不清楚了。第二天，同学打电话给他：“胡所长让我转告你，土地重新确权的事他在帮我办理了，请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