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棋与箭

　　张瑞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自己和自己下棋，便能下出一番大战，此人即便是放在一万年前，也势必是个九段高手。
　　少年见赵瑞看得出了神，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
　　“不知道张兄是如何找到我这个小地方的？所为何事啊？”
　　“啊？”说起这个张瑞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花蕊小丫头生死未卜，自己却在这个地方看人下棋？
　　当下便将军山异响，老先生失踪，自己和花蕊被埋伏的事情和盘托出。
　　也不知道刘本有没有在听，他一会儿喝口茶，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在那里琢磨下一步手中的棋子应该落到哪里。
　　“刘兄弟是否知道此山之中是否还有其他一处茅草屋？”
　　“茅草屋我是知道有那么几间的，但是军山之中人迹罕至，活人我倒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可否告知在哪个方向？”
　　“不急不急~”刘本笑了笑，放了一颗黑子在白棋的外围，口中说道，“你看这个黑子，你觉得如何？”
　　张瑞哪有心思去看这货下棋，他只想知道茅草屋的位置，便敷衍道：“黑子将亡，垂死挣扎而已。刘兄弟，我朋友现在身处险境，希望你能指明方向，到时候我必登门道谢！”
　　“张兄哪里话，忙我自然会帮的。只是家师曾经告诉我，研究透了这方方正正的棋盘，便是研究透了这个浑浑噩噩的世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
　　一边说着，一边又下了一手白棋。白棋明显是胜券在握，丝毫没有理会刚刚下的那颗黑子，而对中间被包围的大片黑子进行了围杀。
　　张瑞突然醒悟过来，指了指旁边的那颗黑子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像这颗黑子？对方白子人多势众，我这是自寻死路？”
　　“哈哈哈~”刘本拍起了手，大笑了两声，道：“既然对方有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即便找到了，又如何能救她？”
　　这个问题张瑞当然早就想过了，可是当前他只想先确认花蕊的安危。
　　眼看着张瑞在那里沉思，显然是不清楚该怎么办。刘本又拿起了黑子，丝毫不犹豫地再次落在了原来那颗孤零零黑子的旁边。
　　少年刘本越下越快，已然进入了忘我的程度。
　　白方一开始根本没有理会外围的黑子，一直在蓄力猛攻中间围着的一大片。在它猛烈的攻势下，大片的黑子被困，被吃。而黑方显然是重心发生了偏移，一方面在中间的白子那边周旋，一方面继续在外围布局。
　　双方你来我往，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等到白方将中间黑子基本处理完时，张瑞却吃惊地说不出话来。黑方在牵制敌方主力的同时，居然在外围已经布局出了一番小天地。
　　正当他以为大局已定时，留在外围的黑子居然从夹缝中开辟出了一线生机。
　　刘本一边下黑，一边下白，手起手落，转眼之间，黑方居然势力越来越大，逐渐又和白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一直到此时，刘本才慢了下来，端着白棋又在那里思考了。
　　“棋场如战场啊！”张瑞不自觉地感叹道。
　　听到张瑞说的这句话，刘本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白子放回了旁边的棋碗中，站了起来，道：“不下了！不下了！”
　　“还烦请兄弟告知茅屋方向！”张瑞再一次提了他的目的。
　　“张兄跟我来。”
　　两个人走出了屋子，午后的阳光穿过洋槐树，斑驳地落在屋前的石板上，有一部分落在了刘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
　　恍惚之间，张瑞只觉得这个少年稚嫩的脸之下，却有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沿着小溪继续往下游走，会分成两条比较大的支流，沿着左边的支流继续前进，便能到达一个水潭。水潭有另一个入水口，沿着入水口往上，那边就有一个茅草屋，就是不知是否是张兄要找的那个了。”
　　“多谢！”张瑞行了一个礼，便要告辞前往。
　　“等等~”刘本叫住了他，“张兄我再给你看点东西。”
　　说着就走进了里屋，转身手里拿了三支箭出来。他将三支箭依次地放在了门前的石板上。
　　张瑞猛地捡起其中一支，惊出声来：“我见过这种箭，是乌木部落的！”
　　眼前这支箭，和当时暗处偷袭它的一模一样，一样的长短，尾巴光秃秃的，开了一条细缝，头部用刀削尖。当时花蕊向他坦言，是来自乌木部落。
　　“不错。”刘本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瑞，“不光这支箭，剩下的两支也同样来自乌木部落。”
　　另外两支箭，一支在头部镶嵌上了箭头，材质应该是铁器，很是锋利。另一支不光头上镶嵌了箭头，在尾部的细缝上，还镶嵌了一根白羽。这支箭的样子，才符合张瑞心中的箭，已然与自己那个年代无异了。
　　刘本又转身拿了一把弓过来，从张瑞手里拿过第一支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那支木箭“嗖”的一声，呼啸而去，直直钉在三四十米外的树干上。
　　没等张瑞反应过来，刘本拿起第二支镶嵌着箭头的箭，又是一个满弓，箭呼啸而去，也直直地钉在了那颗树干上。
　　那边箭刚到，这边他又拿起了第三支箭，稍一瞄准，便离手而去，“嗖嗖嗖”，同样钉在了那颗树上。
　　刘本笑着请张瑞走了过去。
　　第一支箭由于没有箭头，入木极浅，好在木质较硬，堪堪钉在树干上；第二支箭由于装了箭头，入木三分；第三支箭不光有了箭头，还装有羽毛，同样来势凶猛，入木很深。
　　三支箭并没有击中同一个地方，唯有带尾羽的箭，直直插在树干正中。
　　“这三支箭，第一支是乌木部落十年之前的箭的样式，第二支是一年前的箭，而最后一支，是最近一个月的箭，张兄看出来区别了吗？”
　　作为一个以前参加过物理竞赛的人，张瑞怎么会不知。这第一支箭，就是古代箭的第一种状态，但是渐渐地，人们发现这种箭杀伤力太弱，于是箭头应运而生。一开始是石头，后来发展成铜器、铁器，杀伤力剧增。但是后来人们又发现，这种箭在十米开外准头就很低，瞄准了也无法击中目标。
　　箭射出去的一刹那，箭身是抖动的，距离一远，就将这种抖动放大，从而失去准头。古代的人不知道空气动力学，我们四周充满了空气，空气会对箭产生阻力。
　　而加上尾羽之后，阻力虽然增大了，但反向的阻力不断修正箭的飞行路线，最终极大地提升了箭的准头，至此，远程射击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