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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同归青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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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傅箫和谢芜菁闲聊半天,才幽幽的说了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谢芜菁心想这回应当会道明来意了吧。果然,只听傅箫道:“先是前几日,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大漠,随后就做下那个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一日,在这交河城之中,我又看见了一个和你衣着制式都十分相近的人,只不过你是精黑的颜色他,她确实白衣胜雪,人长得也是美艳异常。你说,这事情是否是奇事一桩呢?”
  谢芜菁听罢,放下酒碗,冷笑道:“傅姑娘,亏我开始还当你是爽快人,仍不免这般拐弯抹角。说罢,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把她的行踪透露给我?”
  傅箫闻言一阵娇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爽快人。我是阴险狡诈的弱女子,你可别忘了。”说完,她见谢芜菁看着自己不做声,方淡淡笑道:“其实我敬姐姐你英雄气度,有心结识谢姐姐,虽然的确有一事相托,可绝无作买卖的意思。姐姐莫要误会了。”说着,她掏出一个盒子,用黑布包裹着,布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淡淡道,“你可将这个盒子交给吕成风,并让他务必将盒子打开。另外给他带一句话,就说我哥哥几天后将去青云寨拜访他,今次之事非同寻常,他务必要见一见。”
  谢芜菁接过盒子,皱眉道:“我听的不太明白。这话你自己不能说么?为何非要我转告呢?还有,你哥哥是谁?这盒子中又是什么东西?”
  傅箫知道谢芜菁有此一问,淡淡道:“以我的身份,和他说话不大方便。这盒子中也绝非害人之物;我哥哥名号叫做‘白衣书生’,你知道这些就行了,别的,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谢芜菁闻言,点头道:“小事一桩,我必会带到。傅姑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白衣女子的行踪了么?”
  傅箫娇笑道:“看来那人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好吧,等会你随我来,便可以见到她。”谢芜菁闻言,心里吃惊,疑道:“听你的意思,她人在你那?”谢芜菁心中生疑也全不奇怪。吕灀岂是那种如此容易掌控的人,怎么可能乖乖的听一个陌生人摆布?不过怀疑归怀疑,她却一点不担心对方在欺骗自己——一来傅箫还有求于自己;二来,她也全然没有害自己的道理。
  傅箫也不掩饰,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此间有些故事,这里不便细说。等见到她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谢芜菁听罢,笑道:“很好,等我喝完这碗酒,你便带我去寻她。”
  谢芜菁随着傅箫,从城北一直转到城南,在一间十分简陋的房舍内看到了吕灀。另谢芜菁吃惊的是,吕灀看起来受了不小的内伤,正处于冥思疗伤的状态。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谢芜菁不愿打扰吕灀,转身来到屋外道。
  傅箫淡淡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我我所知道的是,她不知怎么的,落到了黑风寨的三大统领之一,苍狼闻敬之的手里。能够逃出生天已然不容易了。结果又落在我哥手中。”
  “就是那个‘白衣书生’?”
  “没错,我可以告诉你,我哥是江湖中著名的风流浪子,可谓是声名狼藉呢。多少江湖女侠的贞洁都坏在他手里——当然大多数都是谣传。昨日我看见她,见她的衣服和你的相近,料想你们之间可能有关系,就把她救了下来。”
  谢芜菁并非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并不把此话放在心上,只淡淡道:“如此的话,谢某替吕灀谢过傅姑娘了。”正这样说着,只听房内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
  “蔓菁,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谢芜菁转回身子,只见一股香风扑鼻而来,吕灀早已站在了门檐之下。眼眶之中卷着泪。她怔了一会,却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胜不了我的,你看,我没有说错么。”这么一笑,眼泪反而淌了下来。
  “是我,寒焉,我们还是棋逢对手。人生之妙,莫过于此了吧。”说着也大笑起来。两人忍不住搂在一块。一边的傅箫见到两个女人搂在一块大笑,心中只觉得好笑,不过她还是知趣的闪在一旁,不再打扰这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
  那谢芜菁拉着吕灀进了屋,道:“你这几日的经过,好好说与我听。一星半点都不许落下。”那吕灀笑道:“蔓菁你怎么还是这样着急。此处毕竟是他人的地盘。你住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找个正经地,再说这些不迟。”谢芜菁心想她莫不是还以为身在大礼国呢,便将现在的情形简单的说了说。吕灀闻言,沉默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笑道:“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真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想想又觉得有趣的紧。”
  “有趣?”谢芜菁笑道,“寒焉,你为何会觉得有趣呢?”吕灀道:“如此有挑战的事情,难道不有趣么?我才活了二十七年,天下之事就快要做完了,那才叫无趣之极呢。现在可好,一想到还有说不尽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就觉得人生充满了乐趣。”
  谢芜菁笑着看着吕灀,叹道:“你说的轻松,可是告诉你一个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这个大唐国,女人的地位似乎很不怎么样。总之和我们大礼国完全不一样。这几日我所见所闻,在外面奔波的都是男人。”吕灀淡淡道:“那又如何,这岂非更加有趣了么?”吕灀听到这种消息,心中并不如何在意。只因她一心只在武道上追求,什么男女尊卑全然没有过过心。谢芜菁却是行伍中人,身上有些功名的,因此对此多少有些在意。两人说着,吕灀忽的站起身,走出小屋,道:“我这两天闲的烦闷了,蔓菁,你陪我走走吧,我把几日来发生的一切都说与你听。”说罢,两人欲向傅箫辞别,却哪里还找得到她的人影。傅箫在刚才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如此一来,两人便慢慢的沿着小巷子走了出来。
  两名绝色女子,一黑一白,肩并肩,慢慢的走在交河的街道上,这种古怪的情形连奇闻异事早就见怪不怪的交河商旅都颇感新鲜。且黑衣女子面容粉嫩晶莹,好似能流淌出水来;白衣女子却惨白如雪,更让人觉得她完全褪去了人间的气息。所以她们一路走来,都不断的受到众人的围观。可两人都是毫不在意,她们对于这种情形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听说你的事了,大漠之中都传遍了。真奇怪,我做下的事情也不比你差,为何没多少人知道呢?”这是吕灀第一句话。谢芜菁对此付之一笑:“这其中能有什么缘故。不过凑巧有好事者将我的事情传扬了出去罢了;你对付的苍狼营可是黑风寨底下的三大骑营之一。按理来说,应当是你更了不得才对。”
  “其实也没什么。我醒来之后,走了大半天都找不到水源。正口干舌燥之时,遇到了一个行旅僧人,他分我了一些水,并提醒我绕开前面的路,宁可走的远一些,也不要孤身进入黑风寨的地盘。我不当一回事。结果当天就遇到了黑风寨的人。”说完这一长串,吕灀含笑不语。谢芜菁等了一会,方问道:“然后如何?他们见你孤身一人,就想上来占便宜么?”
  吕灀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是当时我口干舌燥,想要讨口水喝,其中有人言语调笑,然我很是恼火。我也懒得坏他们的性命,只是不得已伤了几人而已。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惹翻了那个叫做闻敬之的。他带了近百人追了我一晚上。可是你知道,晚上的我是不喜欢乱跑的。”
  谢芜菁闻言点了点头,道:“你所修炼的功法,需要在夜间吸取太阴真气。自然不会乱跑。所以如此一来,你就被那百余人团团围住了?”吕灀笑道:“差不多。左不过是一场恶战,我受了点内伤。这时候来了一个叫做什么‘傅暇’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还未及说明,迎面却听到有一个人唤道:“谢姑娘,你让韩更好找。”谢芜菁抬头看时,只见韩更骑着马,几步就来到了自己跟前。谢芜菁皱眉道:“韩兄弟,你找我做什么?”
  那韩更下马道:“我今日和吕青将军禀明了你的事情,他正想帮忙,在府中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了。于是我只得满城的去寻你……”正这么说着,猛然间看到谢芜菁身边站着的白雪一般的玉人,容貌美艳不可方物,忙道,“这就是谢姑娘的故友吧,原来你已经找到了。那正好,请一同往将军府中赴宴吧。”
  谢芜菁刚想称谢,吕灀却冷冷道:“我不想赴什么宴,我只想和蔓菁在一起,说说话。”韩更吃了个瘪,正没意思,可是看着吕灀这种摄人心魂的美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谢芜菁见状,忙道:“韩兄弟,你替我去谢过吕将军,就说我们故友相逢,有许多话要说,改日芜菁将亲自登门拜谢。”
  等韩更远去,两人才说着话,往将军府后院谢芜菁的住处而去。吕灀一边把如何遇到傅暇,傅暇如何帮忙,自己如何受伤,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然后傅暇如何帮忙,如何遇上傅箫一并说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交河将军府后门。吕灀皱眉道:
  “芜菁你住在这里?”
  谢芜菁点头道:“因吕帮主和安西都尉吕青将军关系非常,所以青云寨的人每每来交河走动,似乎都住在此处。”这么说着,便将吕灀领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一个女仆便转过门廊走了过来,敲门道:“谢姑娘在么?”
  谢芜菁刚进门不久,门并未掩上,闻言忙回头,答应道:“刚回来,有什么事么?”那女仆道:“将军让我领谢姑娘去后亭用餐。”谢芜菁闻言,知道此事不好推辞,而吕灀一定没有兴趣。于是少不得辞别了吕灀,往将军府的后花园去了。席间并无什么重要事情,左不过是认识了吕青将军,吃了点酒。等谢芜菁回来的时候,吕灀正歪歪的躺在床上。谢芜菁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推了推她道:
  “喂,寒焉,你晚上吃过么?”
  吕灀并不回答,幽幽的转过身来,看着谢芜菁道:“蔓菁,你今后有何打算?”
  谢芜菁被问到关键处,不知如何回答。因为直到现在,她都并无明确的打算。唯一的计划只是重新回到青云寨,完成傅箫托付的事情,和吕成风多喝几杯酒而已——这是否算得上是沉湎酒色,玩物丧志呢?
  “你想留在大漠之上,是不?”吕灀一句话撞在谢芜菁心口上,这是她自己都未成想到的。她躺在吕灀身边,淡淡道:“你为何每次都替我想在前头了。当年我打算去从军,也是你先替我想着了。不错,我虽然还没进过中原,但是凭感觉,仍然相信这片大漠更加属于我。”话说到这里,她转身笑道,“不过现在一切都是空话,我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什么金戈铁马、纵横大漠,慢慢来吧。倒是寒焉你,你明日便陪我回青云寨去,好么?”
  “青云寨?”吕灀皱眉道,“为何要回青云寨去?”
  是的,为何要一道去青云寨呢?谢芜菁想到了什么事情,不再说话,好一会才淡淡笑道:“左右你也不着急去中原,多陪我一些时日不是很好么。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同榻而卧,同枕而眠了吧。不知道抱着你小寒焉睡觉,会是怎么一番滋味。”。
  吕灀听到谢芜菁这样言语调笑,背转过身道:“趁人之危的家伙,趁着我内伤未愈就这样肆无忌惮了么?”谢芜菁最喜欢吕灀这般模样。不管她在其他人面前如何的不可接近,难以琢磨,在自己面前却永远是这样一副可人的模样。两人于是又嬉笑一番,这才各自入眠。
  第二日,谢芜菁同韩更知会了吕青,吕青将军本也有公务,便不再挽留。一行四五十人,连同吕灀,一道往青云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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