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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福安街上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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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份天亮得早,五点的时候就已经放亮了,不过此时整个城市还沉浸在静谧之中,树上的鸟鸣是对这个城市的第一声问候,预示着这座城市马上就要醒了。
  福安街是这个城市里一条很不起眼的老街,街道很狭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起来的,后来,福安街南面的京沙大道建起来后,福安街的地位便没落了,不过因为它通连了东边的文化路和西边的解放路,有很多步行的或骑车的人喜欢走这条路,这要比绕到南边的京沙节省不少距离。
  福安街曾经也辉煌过,因为老棉纺厂就在这条街上,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条街算得上是市里的头号工业基地,光是工人就有七八百人,当时老棉纺厂对面的棉纺厂家属院是市里面积最大、基础设施最健全的小区。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棉纺厂从这里搬到了市西郊,不知道是风水不好,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棉纺厂的效益是一落千丈,2005年,棉纺厂虽然进行了企业改制,不过仍旧没有挽回倒闭的命运。
  棉纺厂一倒,棉纺厂的职工便断了经济来源,七八百号棉纺厂职工集体上访,市委市政府、省委省政府都去过,示威、静坐、围堵、绝食……,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了。
  可是政府一下子也无法安排这么多职工再就业,看到这些人经常闹事儿,政府最后做出了让步,等他们到了退休年龄之后,按国家对待退休工的待遇正常发工资,但是,在没有达到退休年龄之前,他们需要自谋生路。
  棉纺厂的职工见大局已定,单凭他们的能力已经是无力回天,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人一旦没有了依赖,总会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总不能因为断了经济来源而眼睁睁地看着一家子人活活饿死,附近超市的理货员、街上的清洁工大多都是棉纺厂的下岗职工。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走上了自主创业之路,因为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大手艺,他们的创业也就是挣个辛苦钱,在福安街开家小吃店、杂货店、干菜店之类的小门店,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也能保证一家人温饱了。
  2010年,老棉纺厂的地皮被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两年的工夫,一个比棉纺厂家属院面积更大、楼层更高的高档小区建成了,并且这个小区还有一个比棉纺厂家属院更洋气的名字:莱茵河畔!
  只不过,这里没有河,更没有莱茵河。
  莱茵河畔的南门与棉纺厂家属院的北门隔路相对,两个小区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含义,一提到莱茵河畔,就意味着是财富、地位的象征,而一提到棉纺厂家属院,让人就不禁联想到破旧和贫穷。
  到六点来钟的时候,福安街道两旁的早餐店率先工业了,炸油糕、炸油条、煎饼果子、小笼包、灌汤包、过桥米线、馄饨、胡辣汤、豆沫、豆浆……
  小小的街道汇聚了南北小吃,这也给这条街带来吸引力,现在有不少人一提到福安街,马上就联想到了各色的小吃。
  不过,到七点以后,福安街才会热闹起来,在附近上班的、上学的大人小孩儿都来到这里吃早餐,就连家住在莱茵河畔的高贵人士也会放下身价,从南门来到这里吃上一顿价格实惠而又美味的早餐,整个福安街开始了一天的喧嚣。
  何向兵每天都是五点多钟起床,与他爷爷何国良相比,他这个点儿起床已经算是很晚了,老人的睡眠少,何国良每天都是夜里三点多起床,先将一袋面掺上凉开水、油、鸡蛋、酵母,再加上少许的盐搅拌成一大盆面糊,然后将大盆放到已经烧有温水的大锅里发酵,两个多小时后就可以拿面糊炸油条了。
  何国良在等面糊发酵的这段时间,也能再睡一个回笼觉。
  面糊发酵好后,接下来就是何向兵挑大梁了,初中毕业后,他就正式跟爷爷学炸油条,这虽然不是什么体力活,但是他们店里每天要炸出将近二百斤的油条,在油锅旁一站就是将近五个小时,也是非常累人的。
  何向兵这天正站在油锅旁炸油条的时候,杜永辉突然打来电话:“孬兵,出事儿了!冬瓜他家跟黑三那几个狗干上啦!”
  何向兵一听就急了,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正对峙着呢!黑三那边六个人,打起架来冬瓜肯定吃亏!”
  何向兵将手中的那双长竹筷子交给何国良,边向外跑边对杜永辉说道:“毛蛋,你赶紧给曹国舅、黄金、马仔儿和小皮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赶到冬瓜家的烧饼店!”
  “嗨!你个王八羔子要是敢惹事儿,回来我扒了你的皮!”何国良看到何向兵跑着离开了,连忙走到店门口冲着何向兵高声喊道。
  何向兵没有回答何国良的话,一口气跑到魏冬家的烧饼店门口,
  何向兵看到门口外面站满了围观的群众,他挤进去看到魏冬家那个打烧饼的吊炉被掀翻倒在地上,一个盛满面团的不锈钢大盆倒扣在地上,做烧饼用的五香粉和芝麻也撒了一地。
  魏冬手里拎着一根一米来长的擀面杖,魏冬的爸爸魏百顺手里拎着一把菜刀,两人眼里充满了愤怒,保护着吊炉不被黑三和他手下的五个城管抬走,而魏冬的妈妈孟兰香则是坐在地上大哭。
  何向兵压着心火,对黑三说道:“三叔,这事儿做得有些过了吧?整条街都知道百顺叔不容易,你们砸了他吃饭的家伙,不是把他们一家子往死路上逼吗?”
  “孬兵,这里没有你的事儿,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们也是公正执法!”
  何向兵虽然才十八岁,但是他已经在福安街上混了四年,整条福安街的人都知道他打起架来下手凶狠,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混混儿。
  黑三也知道何向兵的名号,他不想招惹何向兵。
  “公不公正,不应该由你执法者评论,应该由这里的商户来评价!”何向兵转身又对孟兰香说道:“婶儿,你觉得公不公正?”
  孟兰香哭诉道:“不公正!我家在这里打烧饼十几年了,以前用煤炭烧火,你们说是污染环境,容易造成大气污染,让我们改成用无烟木炭,可你们现在又说无烟木炭也不能用,每年交三千块钱的罚款才能用,你们分明是巧立名目收我们的钱!”
  黑三看到周围的群众对他们窃窃私语,连忙说道:“三千块钱是环境污染治理费,这个价目又不是我定的,是市领导制定的统一标准,目的就是要给大家一片洁净蓝天。”
  “这些年你们罚我们多少回了,你说说罚款都用到什么地方啦?你们说是环境污染治理费,那你就说说你们是怎么治理污染的?”
  黑三听了哑然不语。
  何向兵从地上拎起一张凳子:“今天谁要敢拿走店里的一件儿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黑三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如果此时硬要将东西搬到车上拉走,瞧何向兵的阵势,势必要有一场打斗,可是如果此时撤离的话,让周围的群众笑话不说,其他店铺也会跟着效仿,无疑是加大了今后的管理难度。
  “你们听着,我限你们三天内整改完毕,要不然我让你们停水停电!”黑三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说完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五名城管准备离开。
  “慢着!黑三叔,你们砸了场子,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那么容易,要是不赔偿损失,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儿!”
  黑三有些生气地说道:“孬兵,面子我已经给你足了,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你就是一个小混混儿,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何向兵晃动着手中的凳子说道:“要是不相信,你就试试,谁要是敢动一步,我非砸死他不可!”
  黑三见手下的五名城管被何向兵的话给吓住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尽管他心里面也发怯,但是他作为小组长,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动的话,那他的颜面就丢尽了。
  “孬兵,你要是有种的话就往老子头上砸!”
  黑三说完后就转身要离开现场。
  何向兵见状也不多说,拎着凳子冲上去就朝黑三的头上砸去。
  黑三没有料想到何向兵真的会这么做,听到一名城管喊了句“小心”,他连忙向一旁躲,凳子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右肩膀上,右手顿时就无法抬起来了。
  令黑三更没有想到的是,何向兵并没有就此罢手,又拎着凳子朝他砸过来,他转身想逃走,可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只好绕着圈子躲避何向兵的追打。
  其他五名城管左右为难,按理儿说他们应该去帮黑三,可他们不敢跟何向兵有什么冲突,一个月就两千五的工资,犯不上去玩儿命。
  可要是不去帮黑三,又说不过去,黑三说不定真的能被何向兵打死不可。
  两个城管商量之后,就跑过去拦住何向兵劝架,这样双方都不得罪。
  黑三却误解了城管的用意,他以为这两个城管是在帮他收拾何向兵,于是他用左手拎起一个凳子,跑到何向兵身边就想要砸。
  何向兵见黑三还敢还手,顿时火冒三丈,奋力推开那两个城管,用手中的凳子挡住了黑三砸过来的凳子,然后就飞起一脚踹到黑三的肚子上,黑三就被踹倒在地上。
  五个城管看到何向兵挥起凳子还要砸黑三,便围住何向兵,打算将何向兵控制住。
  魏冬见了,便拎起擀面杖冲过去就朝那城管身上猛打,那五个城管原本不想插手,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收场了,劝架就演变成了打架。
  魏百顺看到五个城管对付魏冬和何向兵,担心他们两个人吃亏,拎起刀就要加入争斗,恰在这时,杜永辉领着曹士军、黄金涛、马明明和孙晓波来到了。
  孙晓波从魏百顺手中抢过菜刀,然后就冲进去朝几个城管一通乱砍,其他几个人见状,也都冲过去对那几个城管拳打脚踢。
  黑三和另外五个城管见寡不敌众,连忙四散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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