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

　　刘木子回到家中，看着他简陋的小房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的心安定了许多。刘木子下午在罗中医走后，已经和潘主任详细聊过了他自己身体的情况，耳根的伤口恢复得很不错，没有什么大碍。这样的伤口，他在家养着就好，回头再去社康看一看就行了。至于闵觖也好，罗中医也罢，不管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刘木子他谁也不相信，什么也都不想管，他不想卷进这些的事里，他只想普普通通的过好自己的原本的生活。刘木子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准备去洗个澡，换掉这一身病服，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一切正常了，刘木子安慰着自己。
　　刘木子一边冲洗着身体，一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温暖的水流冲刷走了他的疲惫，给镜子上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刘木子用手擦了擦镜子，擦过以后，眼前的模糊分毫未减，手上却已经感受到了镜面的凉意。刘木子关上淋浴，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再用毛巾擦了擦镜子，还是模糊。刘木子意识到，不是镜子擦不干净，而是他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刘木子先是用手摸了摸耳根伤口处的医疗棉布，没有出血。刘木子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太多太杂，导致了他气虚得比较厉害，再加上这有些过烫水温一激，气亏损得就更厉害了，所以眼睛有些模糊了。不过好在他还是能看清楚个大概，刘木子伸手去开厕所的门，却抓了一个空。他的眼睛不止是模糊，现在已经出现重影了。刘木子感到头十分的眩晕。他扶着洗手台，在马桶上坐了下来，想先缓过这口气，再出去。坐下来后，刘木子的头眩晕得更加厉害了，他感觉到手脚渐渐有些发麻，他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稳定自己的情绪。
　　“刘木子。”
　　刘木子突然感觉到不晕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睛前的重影、模糊也都通通消失了。但眼前却不是家里熟悉的厕所，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白到发亮的房间。
　　“刘木子？”
　　刘木子顺着声音侧过头去，“姜婉婷？！”他惊呼道。
　　他眼前的姜婉婷还是那一身运动服的穿着，她坐在一张白色的床上。
　　“你还记得我？”
　　刘木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你拉我跳楼，要我说我同意。然后，然后……”刘木子看着姜婉婷从她的手腕处扯出了一个发箍，她那带着发箍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姜婉婷指了指刘木子的手腕，刘木子低下头，发现他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和姜婉婷一模一样的发箍。
　　刘木子正要开口询问，一连串的影像涌入了他的脑袋，物界，识界，清国僵尸界，林奇，周海琦，大江，刘倩妮，张亮……
　　“想起来了吗？”
　　“呼，想起来了。”刘木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是喊你姜婉婷，还是继续喊你姜婷婷呢？”
　　“姜婷婷吧，姜婉婷已经死了。”姜婷婷瞥了瞥嘴。
　　“虽然你是死了，但外面的风波一点都没有小啊。”刘木子苦笑着说。
　　“怎么了？”姜婷婷眉头一皱，“你可以接触到我那个层面的事情？”她觉得这个话有些鄙视的意思，她又解释道，“刘木子，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而是我的那个事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接触到的，你不要多想。”
　　“没事，我明白。”刘木子摆了摆手，“是这些事主动找上我的。”刘木子把他在医院治疗，闵觖、罗中医都详细说了一遍。“幸亏我还能的见到你，特别是我还能记得起之前的事情，不然的话，被他们用奇奇怪怪的方式多搞几次，或者说我每次见你都不记得你的话，我估计我即使不变成神经病，也会变成一个痴呆。”
　　“不好意思，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情里。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会强求你的。”姜婷婷特别诚恳望着刘木子说道。
　　“我不想做，他们这些人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再说了，我之前也答应过你，你保护我，我帮你做些事。而且现在又知道了你的死肯定是有大问题，于情于理，于我自己而言我都会帮你的。”刘木子伸出手，姜婉婷看着刘木子真诚的神情，她握住了刘木子的手，“谢谢你，刘木子。你真的是个好人。你放心有这个灵子绑定带在，即使你忘记我了，我也会像刚才那样让你想起我。”
　　姜婉婷话锋一转，“闵觖这个人我没太多的印象，不过巾帼会你要小心提防。罗中医又是代表着是哪一方我就更不清楚了。不过现在问题都不大，他们只知道你会梦见我，并不知道我们能这样的交流。只要你不说漏嘴，然后装一些傻，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
　　“嗯，不用装傻，等我回到物界后，这边的事情我应该又都会忘记得差不多了。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拉着我跳楼，你是觉得林奇有问题吗？”
　　“你觉得呢？”姜婷婷反问道。
　　刘木子认真回忆了一下，“唯一的问题是林奇说的他那枯木功法要一万点灵子，而杀一个灵体只有几十点灵子，那他至少要杀戮千百个灵体。能干掉千百个灵体的话，林奇的真实实力肯定是远远超过了大渊献界的上限，所以他是主动花费了灵子传送过来的，那他来清国僵尸界的动机就很可疑了。”刘木子感到一阵后怕，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想到这些，如果继续跟着林奇走下去，天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周海琦和大江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刘木子转念又一想，他疑惑的说道，“但，这些只能算是怀疑吧，不足够支撑着你拉着我去跳楼呀，你是认为你跳楼一定不死吗？”
　　姜婷婷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些确实只能是加大怀疑而已，但真的要同林奇论证起来，他是否会突然出手，这是一个完全没法把控的变量。又或者是继续虚与委蛇的和他一起走，观察他的破绽，但这样又会很容易被他带节奏，落入了他已经布置好的圈套，那样就更危险了。”姜婉婷换了个姿势，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当然了，我觉得按照我的实力，跳楼是不会死的。要保住你问题也不会太大。那么多的窗户，你爬都可以爬下去。”
　　刘木子想了想他爬窗子下去的场景，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姜婷婷。”刘木子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你已经基于了林奇是坏人，他心怀不轨，这个前提下分析出来的结果。但我们怀疑他的那个点不足以推断出他就是坏人呀，他也有可能是实力受损，然后来了这里，或者他就单纯的是个好人，想帮助我们这些初灵。”刘木子的声音在姜婷婷的对视下，越来越小。
　　“我不是要杠，是我现在既然决定了要帮你，而在物界的事情又特别的复杂。所以我要明白你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对你了解更多一些。”刘木子语气转而坚定的说道，眼神对视着姜婷婷毫不退缩。
　　“好吧。林奇最大的失误是低估了我，他以为我的灵子强度只能看到他给我的灵子绑定带上最初级的内容，而我看到了全部的内容。”姜婉婷玩着她手腕上的发箍说道，“他拿出来的这个灵子绑定带并不是像他所说的可以自愿解除的平等契约，而是主从契约，并且作为从者的一方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的。”
　　“哦，这才说得过去。”刘木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一等，那我们之间谁是主，谁是从？”他激动的问道。
　　姜婷婷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倒是回答我呀。”刘木子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本来这个事我不想告诉你的，但你刚才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我们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们就要坦诚相待。这个事情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什么时间点和你说，你既然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免得你之后知道了心理上有负担，对我有意见。”姜婷婷伸出手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当做我的仆从的，我们合作愉快，刘木子。”
　　刘木子极不情愿的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其实这个主从契约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就比如我可以随时的把你召唤过来识界，而不用等到我被别的识界召唤了以后，你再被识界的法则被动的召唤过来。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在传送去到别的识界之前做些准备，也可以有时间沟通物界的情况。”
　　“行吧，你说的这些确实是很有帮助。”刘木子本来想问能不能换一个契约重新来过一次，但这些好处也是他们所需要的，他相信姜婷婷应该不会利用这个契约对他做些什么，他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不过，麻烦你下次召唤我的时候，选择好时机点，这次幸好我是在家里，如果我是在过马路呢，下楼梯呢。”
　　姜婷婷罕见的脸有些红，“我这边也是刚安定下来，我就想试一试这个功能，没想到就直接把你给召唤过来了。”
　　“你……那麻烦你算好时间再来召唤我。”刘木子没好气的说道。
　　“物界现在是几点了？”
　　“是27号晚上，现在应该是零点了吧。我第一次进入识界，也就是我们相遇的时间应该是26号的早上10点多。你了解到了物界和识界的时间流速比例吗？”
　　姜婷婷摇了摇头，“林奇所说的界日并不是祂神的规则，而是先灵们通过观察定下来的。他们依照的是识界与祂神灵子交换的周期来计算的，然后把每个次灵子总量交换到25%时定为一个界日。实力越强的界，灵子会更为活跃，它们与祂神的交换速度就会更快，但是他们的基数大。而实力越差的界，灵子会越不活跃，虽然这些弱界与祂神的交换速度很慢，但他们的基数小。所以均衡下来，先灵们定下来的这个界日的标准可以大致适用于不同的识界中，不过我看介绍说具体到每个识界里面还是差异还是挺大的。”
　　刘木子有些晕，“按照你的这个说法，界日是一个所有识界大致都可以通用的标准，那一个识界界日和物界的之间的流速比例应该也就可以知道个大概了吧。”
　　“靠我们自己分析是很困难，因为祂神里面有这样一个道具，叫做万时，持有者是可以看到物界的时间。除了这个功能以外，万时本身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了。而万时需要兑换的灵子是十万个。作为参考，十万个灵子可以让你直接变成天使，当然是最低等级的只有两个翅膀的天使。这也对应到先灵们定下的十二弱界中排在第六的敦牂界的最高实力标准。”
　　“十万个？为什么这么多？？”刘木子惊呼道。
　　“虽然万时本身是没有其他作用的，但对有需求的使用者来说，却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是可以约定好时间，安全的见到想要见到的人。”姜婷婷平静的说道。
　　“是因为祂神要干预这种可以互通两界的行为，所以这个万时才被定的这么高吗？”
　　姜婷婷没有回答刘木子的问题，她问道，“刘木子，你知道了这样的情况后。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参与进来吗？不管是我主动的召唤，还是因为有契约的缘故而把你被动的召唤过来，在召唤的同时，你在物界内都有可能会置于危险之下。你真的愿意参与进来吗？”
　　刘木子沉思了很久，“对不起，之前答应你时，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风险。我们素昧平生，这也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没办法骗你说，为了你我愿意冒着随时死去的风险。哪怕我现在知道了死后会来到这识界，但我还是不想死。而外面那些想通过我来从你这获得些什么东西的人，我相信只要我见不到你了，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现在是一个河蟹的社会。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还是想回到我原来普普通通的生活。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