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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少年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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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土岗上一男一女救了朱家遗子,便取道太原府、河中府、京兆府、兴元府一路南下直至CD府,在一个叫小河村的地方落了脚。在当地里正处登记姓名,男子名叫燕忆梁,女子姓名为李晓云,婴孩姓名为燕铭北。然后又交了落户银,就算是这里的村民了。恰巧村中一位殷实的地主王员外要搬到京城去,欲将房产田产一并出售,于是燕忆梁便将其房产田产一并买下,又雇了些家仆侍女,将土地重又租给周边村民耕种,就算过起了地主富户的日子。因为燕忆梁一家为人厚道,从不欺负百姓,久而久之,当地百姓们打心底里称他一声“燕员外”。
  CD之地本就多山,四季常绿。这小河村又依山傍水,安宁闲适,又因CD府已是西部边陲,远离西夏、辽、金侵扰,所以这里不失为一处息心修身的世外之地。
  五年后。
  入夜,燕家内宅院子里,燕忆梁在院子当中练功,夫人李晓云在旁边的石桌边喝茶,边照看着燕铭北,燕铭北则是偎在娘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爹爹在院子中闪转腾挪,上下翻飞。已是八月里的初秋天气,夜晚的天气也更加凉爽,趁着一弯新月,映着院子里的几竿竹影,颇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燕忆梁打了一套拳,又耍了一回单刀,再打了几支飞刀,头上已经渗出汗来,便走到石桌旁坐下来。夫人李氏递过一条手巾给丈夫擦汗,又递过去一杯茶,温声细语地道:“快歇息歇息吧!”燕忆梁一一接过,同时投以会心的一笑。
  “爹爹,我也想学武功,您教我吧。”突然,燕铭北一脸坚定地向父亲发出请求。那模样,可爱极了。
  “哦?”燕忆梁显然没有料到儿子会说出这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儿子已经六岁了,从未提过这个要求。
  “为什么要学武功?”燕忆梁笑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爹耍得很好看才想学。”
  “还是跟娘读书吧,练功很辛苦的!”李晓云不无心疼地道。
  “娘,孩儿不怕苦,书我也一定会读好的。”燕铭北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对娘说。
  “也许,也许的确应该让儿子学武了。”燕忆梁看了看天空,那清澈如水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继而又看着妻子,幽幽地道:“他还有家仇,还有他那怪病,也许只有练武才能了结!”
  继而是长长的沉默,只有秋风扫过竹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燕家后宅的院子里便传出了父子俩习武的声音,从此从未间断,无论寒暑,无论风雪。
  又十年后。
  盛夏时节,尚未至中午,燕家父子在院子里练功已有一个时辰了。燕铭北在父亲的辅助下,将一套二十四路破军刀法演练得虎虎生威。只见他上一刀、下一刀、左一刀、右一刀,忽而如蛟龙腾空,刀斩苍穹;忽而如猛虎下山,踏地有声。一把钢刀在阳光下如灵蛇一般闪着寒光……
  待一套刀耍完,燕铭北倒提着钢刀来到父亲面前,开口道:“爹,孩儿的刀法练得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手巾擦拭额上的汗水。
  “嗯,已经不错了。只是如果内力再强些,轻功再好些会更有威力。不过也不必着急,你毕竟才十六岁嘛,路还长着呢!”燕忆梁看着儿子不无欣慰地道。
  “可是这内功孩儿实在是练不好,真是急死我了!”
  “唉!内功是一切武功提升威力的最重要之基石,可这内功之修炼,须得高人指点或有天赐机缘才行。为你也是当年有位兄长点拨了几回,只学了点皮毛而已,与真正的内功高手比起来有天壤之别呀!”
  “那孩儿怎么才能学得上乘内功呢?”
  “那就看你的造化了。”燕忆梁道。
  “什么内功外功的,别听你爹瞎说,咱把身子练壮实了,娶媳妇过日子才是要紧!”李晓云从内堂中走出来,半嗔半怒地道。接着拉过儿子好生怜爱了一番。
  燕忆梁听了妻子的话,再看着她对儿子的宠溺,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突然,燕铭北感到心里一阵发慌,身体温度在急剧上升,像站在火堆边被炙烤着一样。
  “爹、娘,我又发病了,好热……啊……”
  燕忆梁与李晓云二人也发现了儿子的变化,马上站起身将儿子扶住。
  “铭儿,快坐下!晓云,快去拿药来!”燕忆梁呼喊着,扶儿子盘腿坐下,又帮他除去上衣,光着上身。这时李晓云手里捏着一颗绿色药丸从里屋跑出来,喊了一声“铭儿,张嘴!”然后便将药丸塞到燕铭北的嘴里。
  燕铭北坐在地上,全身被一股莫名的热浪包裹,从上到下的皮肤通红,红的像要滴出血来,头上冒着白汽。此时他正以真气护住心脉,同时以真气导引药力与热浪抗衡。但他也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从他紧皱的眉头和颤抖的嘴唇就可以感受得到。
  燕忆梁和李晓云就站在儿子身边,默不作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儿子。虽然看得出二人甚是紧张,但也并不恐慌,显然对这种状况已颇为熟悉,早已能应对自如了。自从将并铭北从北方带到这里,这十五年里已不只一次出现这种状况。起初也用过凉水降温法,后来发现用药物和真气可压制此种怪热。于是便传授儿子内功修炼方法,并逐步教会儿子以内功和药物抗衡怪病之法。因为夫妻二人深知儿子的病随时可能发作,但并不是每一次都恰巧都能在身边找到水的,如果哪一次找不到水,岂不是极可能丢掉性命?因此他们必须让儿子学会自保,这也是他们传授儿子武功的原因之一。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燕铭北身上的热浪渐渐退去,皮肤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眼睛也慢慢地睁开,只是显得极为疲惫。不待燕铭北开口说话,燕忆梁便吩咐家丁扶他回房休息去了,这恢复也是需要几天时间的。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自燕铭北肚脐处开始向上,出现了一条约一寸长的,弯弯曲曲的红线,这线十分细微,肉眼几不可见,显得十分诡异。
  晚饭是燕忆梁和李晓云两个人吃的,吃过饭,两个人便一起来到儿子的房中看儿子。燕铭北正在床上打坐练功,见父母都来了,便停了下来。燕忆梁夫妇则拉过两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仔细端详儿子的脸色。
  “铭儿,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么?”李晓云关切地问。
  “娘,我没事了,休息休息就好。”燕铭北答道。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但也不可马虎大意,你要坚持练功,用内力护持心脉,以确保无虞。”燕忆梁的话则要生硬得多。
  “爹,孩儿此次发病,与以往有些不同,孩儿甚是疑惑!”
  “哦?有何不同?”
  “我也说不好,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说来听听。”燕忆梁坐正身体,一脸严肃。
  “孩儿这些年来一直修炼内功,丹田中早已积聚了一团真气。可是今日发病我以内力抗衡扫毒之时,竟隐约间感觉丹田中还有一团真气,这团真气不受控制,而且当我以真气压向它时,还有火热之感。孩儿认为……”
  “认为什么?”燕忆梁急问。
  燕铭北顿了一顿道:“孩儿认为这发热之病与这团奇怪的真气有关!”说完,便盯着父亲的脸,似有期待。
  “咝……”燕忆梁沉吟片刻道:“我来探查一番!”说着便伸手扣住燕铭北的脉门,一股真气便从燕忆梁的真气发出,沿着燕铭北手臂上的经脉向丹田巡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燕忆梁把手放开,摇头道:“唉!只可惜为父内力不及,见识浅薄,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既然此次无恙,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待日后求助高人再说吧。”
  燕铭北和李晓云脸上都有些失望之色,但既然此时无事,便也只得放下。燕忆梁夫妻二人又和儿子说了会儿话,便回到自己的房中。一进房中,李晓云便坐在牙床之上簌簌地掉下泪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啊!铭儿要是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是好啊!呜呜……”李晓云啜泣着道。
  “是啊,我也束手无策。最近几年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次数越来越多,再过几年……现在我们能暂且用安哥哥的九寒驱热丹压制,可这剩下的丹药也只够用五六年的……”
  “呜呜……”听丈夫如此说,李晓云哭得更伤心了。
  “倒是他丹田内那一团奇怪的真气……也许是他的造化……”
  “什么造化?”李晓云似是看到光明似的。
  “我也不知道,既然是造化,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
  夜,很静。人,更静。
  又三年后。
  宋朝时候,县一级区划按大小分十个等级。依次分为赤、畿、次赤、次畿一至四个等级,其他五至十个等级的县以户口多少依次是,四千户以上为望县,三千户以上为紧县,二千户以上为上县,一千户以上为中县,五百户以上为中下县,不足五百户为下县。燕忆梁所在的县便是个中下县,他们所居住的小河村离县城也不过十几里路程。
  县城虽然不大,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县城里倒是吃喝玩乐、做买做卖一样不少。县城内有个热闹的去处唤做“吉庆茶楼”,这茶楼名字虽然俗气,可大俗即是大雅,倒也符合这小地方的身份。茶楼经营些茶水点心,也有酒肉小炒,说书的、唱曲的更从不缺少。当地闲散人等,往来客商也都愿意在这里打尖歇脚,饮酒作乐。
  这一日,刚至午时,吉庆茶楼又已高朋满座。二楼里各雅间都关着门,里面隐约传来琴瑟之声和唱典之声。一楼大堂靠里边搭了一方小戏台子,围着戏台则摆放了差不多二十张大大小小的饭桌。此时每一张饭桌旁都坐着或多或少,形形色色的食客,人们一边吃喝一边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在紧挨着戏台的正中的那张小方桌旁坐着一个青年。这青年十八九岁年纪,六尺多的身高,腰细肩宽,白净面皮,剑眉凤眼,齿白唇红。头上挽着发髻用黄色丝带扎着,一袭白色长袍,腰里系一条水蓝色丝绦。身材虽不算孔武,却也透着一股英武之气;容貌虽比不过潘安,却也足以让人过目难忘。
  这青年正是那燕铭北。
  燕铭北如今十九岁,已算是一个成年人了。这十几年来,随父亲修习武艺,刀法、拳脚、暗器、内功、轻功都小有成就。又岂知母亲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才女,教他诗词歌赋,更兼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如今,燕铭北可算得上是文武全材了。
  戏台上正有一个说书人在讲故事。那说书人五十多岁,身材瘦高,穿一件灰色长袍,腰中系着一条灰色布带。最为让人难以忘记的是长脸长下巴,比其他算得上长的人还长出一大块,下巴上一绺黑须半掩着一颗黑痣。此刻,说书人正在讲当年宋江、卢俊义等在山东梁山替天行道的故事。
  说书人是十多天前来到这县城的,便在吉庆茶楼里讲起了梁山好汉的故事,一连讲了十多天了。什么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武松打虎、晁盖智劫生辰纲、燕青相扑戏高俅,这些英雄故事他全讲得有鼻子有眼,跟他亲眼见着一样。台上讲得绘声绘色,台下则听得身临其境。一干听众随着说书人的讲述时而欢笑、时而愤怒、时而惊奇、时而叹息……
  燕铭北本是习武之人,最喜的就是英雄侠义的故事,便天天来这听人说书。连日来说书人讲的英雄人物没有一个他不喜欢的,最喜欢的却是那燕青了,也许是与他同姓的缘故吧。
  忽然,只听得台上“啪”地抚尺一响,说书人说完了一段故事,拱手向台下道:“在下云游四方,初到贵宝地,凭些见闻和三寸舌头说些杂七杂八的往事。承蒙各位客官抬爱,天天来捧老朽的场,茶楼钱老板也款待了不少酒菜,也赠了些盘资路费,在下明日便要离开此地,再去云游了,这里先跟大家告个别,咱们后会有期了,后会有期了。”
  台下一时传来一顿躁动,众食客皆有惋惜之色。
  说书人正待下台,忽听有人大声道:“先生且慢!”
  大家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台前小桌上的俊美少年,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正是燕铭北。
  “公子有何见教?”说书人站住恭敬地问。
  “见教不敢当。在下只是想请教先生,依您看这梁山上的好汉都算得上侠客吗?”燕铭北也很是客气。
  “算,当然算。他们应该都算得上大侠了!”
  “哦?侠也分大小吗?”
  “当然分大小了!”
  “那何谓大侠呢?”
  “依老朽之见,舞刀弄剑,行些小善皆可称为侠。但心存忠义,为国为民者方可称为大侠。如梁山好汉忠君爱民,都是大侠!”
  “晚辈愚钝,还不是完全明了。”燕铭北仍有不解。
  “哈哈,这位公子一定还没走过江湖吧?待你走过江湖,便能明了老朽的话了。”
  说书人说完,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一个包袱,走下台,向大家作了个揖,便跨步出门去了。只引得身后一阵唏嘘之声……
  燕铭北又吃了点东西便结了账,回家来了。一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说书人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也难怪他,本来年纪就轻,又从未走出这小县半步,大多时间又都在家里和父母亲练功读书,哪里懂得什么是侠?
  回到家,燕铭北直奔父亲的书房。燕忆梁正在书房里读书,见儿子进来,便放下书,指着桌前的椅子示意儿子坐下。燕铭北坐下后,略加思考便开口问父亲:“爹,您说侠有大小之分吗?”
  “……为什么这么问?”燕忆梁很是吃惊,显然是没想到儿子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爹,您别问为什么,只管告诉儿子便是。”燕铭北乞求道。
  燕忆梁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眼睛直视着燕铭北,郑重地道:“依为父看,侠之小者,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侠之中者,解危济困,除暴安良;侠之大者,心怀天下,保国安民。”
  “啊!”燕铭北很是吃惊。“父亲所讲和那说书人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什么说书人?”燕忆梁不解地问。
  于是,燕铭北就把这些天在茶馆如何听故事,今天又如何与说书人“论侠”的事一一向父亲道来。
  听了儿子的讲述,燕忆梁面露喜色,道:“那说书人说得对,梁山上的好汉个个都是忠义之士,的确个个都可称得上是大侠!”
  燕铭北显然不理解父亲喜色里有什么含义,便又眉飞色舞地讲起听来的宋江、晁盖、武松、燕青、鲁提辖的故事来。燕忆梁听得也十分高兴。
  讲得正酣之时,燕铭北突然郑重地对父亲说:“爹,孩儿想去闯江湖!”
  “什么?”
  “孩儿想出去闯江湖,望爹爹成全!”燕铭北的语气无比坚定。
  燕忆梁没说话,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拿起桌上的茶碗来似要喝茶,却并不往嘴边送,只是呆呆地望着茶水出神。
  燕铭北也不敢出声,提心吊胆地看着父亲,不知是在等待父亲的怒火还是什么。屋子里静得出奇,针落可闻。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木雕泥塑一般,足有两盏茶的功夫。
  “好吧,你去吧。”燕忆梁首先开口。
  “什么?爹……孩儿……说……说的是要出去……闯江湖……您……”燕铭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不敢相信父亲的耳朵,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允许你去闯荡江湖。”燕忆梁坚定地说。
  “爹……孩儿……”燕铭北语塞了,他本来应该是高兴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又高兴不起来了。
  “其实在三年前,我就和你娘商议过此事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你出去闯江湖,而且你必须要出去,只是在等那个时机而已。”
  “三年前?必须?”燕铭北不解。
  “是的,因为你的病。你的发热怪病近些年发作越来越频繁,且普通药石无效,只能凭当年得到的特殊丹药压制,而且这药也只有十几颗了,如今你已十九岁了,你必须出去寻找治病之法,否则你命恐休矣。且习武之人本应志在四海,必得江湖历练才能成就大事。这就是我们一直想让你出去走江湖的原因。”燕忆梁娓娓道来。
  “孩儿懂了。”
  “你此去江湖志在历练自不必说,爹娘还有三件事要交待给你。”
  “父亲请讲,哪三件事?”燕铭北很是好奇。
  燕忆梁悠悠地道:“第一件,你先到扬州威远镖局去,那里的总镖头无影神枪杨致远是我的好友。当年我们口头约定若有后代,第一个孩子若同男同女则结为兄弟姐妹,若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我们做个儿女亲家。”
  “这……”燕铭北一下子臊了个大红脸。
  “你也不必担心,你到那里去,若杨家也是男丁,你与他结拜便是。若果是女孩,你也须看她品性如何,如若投缘便结了亲也无妨,若不能投缘便想办法了结,不必再问爹娘。”
  “是,孩儿记下了。”燕铭北低着头小声道。
  “第二件。”燕忆梁接着道:“去到京城大内御医院,找我哥哥神医安道全为你诊治你的怪病。这些年你用的丹药便是他炼制,也许他能治好你的病,保你性命。”
  “是,孩儿记下……啊?爹爹说的是神医安道全?可是当年梁山好汉安道全?”
  “正是此人。”燕忆梁古井无波地道。
  “啊!”燕铭北有些晕了,这些天说书人讲梁山英雄故事时有好几次提到神医安道全,心里早已生出敬佩之情。今日听父亲说竟然与他相识,还称其为哥哥,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于是接着问父亲:“您认识安神医,那您认识宋江吗?”
  “识得。”
  “您识得打虎英雄武松吗?”
  “识得。”
  “识得卢俊义吗?”
  “识得。”
  “鲁提辖呢?”
  “识得。”
  “那您识得浪子燕……”燕铭北越问越惊,一个“青”字怎么也问不出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为父便是那燕青,你娘晓云便是那李师师。”燕忆梁依旧古井无波地道。
  “嗡—”燕铭北的脑袋里如响了个炸雷一般。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一直以假身份示人,而自己也不知道其真实身份;更没想到父亲竟然就是自己梦里的那个大侠、大英雄燕青。吃惊过后便是兴奋,因为他自己就是英雄燕青的儿子,他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
  燕铭北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绕圈子,一边绕一边喃喃地道:“我爹是燕青,我爹是大英雄,我是燕青的儿子……”已极尽癫狂之态。
  “好了,这件事不可对外人讲。现在我要交待你第三件事。”
  燕铭北定了定神:“父亲请讲。”
  “第三件事就是要你回河间府朱家村去拜祭你死去的爹娘,并寻机为你爹娘报仇。”
  “什么?爹您说什么?”燕铭北已经彻底凌乱了,父亲的话无异于一个霹雳后接着又一个霹雳。他的思路已经彻底跟不上了。
  于是,燕青就将当年梁山散伙后,他带着妻子闲云野鹤般四处云游,在云游到河间府朱家村时遇到金兵屠村,救下朱大山婴孩,再又辗转来到CD府的事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当然,他和妻子当年走得匆忙,并不知道所救婴孩姓什么,其父母又叫什么。只对燕铭北讲那个村子叫朱家村,那他大概也应该姓朱吧。之所以给他取名“铭北”,就是要他铭记自己来自北方,铭记自己的家仇。
  燕铭北边听边哭,最后竟嚎啕大哭。一方面感叹于父母和自己命运的凄惨,另一方面也感动于燕青夫妇对自己的救命和养育之恩。哭声惊动了下人,便跑去禀报了夫人。李晓云闻讯赶来,娘俩又抱头痛哭了一回才罢。
  见他们娘两个哭得差不多了,燕青对妻子道:“我已全部对铭儿说了,近日便让铭儿去江湖之上走一遭吧,顺便也了了咱们这些年的心愿,你这几天帮铭儿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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