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啊~~~”
　　酣睡中的林向东被电话铃声吵醒
　　“老马啊！不是八点走吗？这才……嗯……才七点二十啊，老大~~~”
　　马宝杰对今天要谈的单子非常看重，据说业主的关系牵涉到政府部门，他很希望借着这一单把“新唐”带到更高层面。
　　为了确保绝对不迟到，马宝杰早早地接了苏媛，一起来到林向东小区门口。
　　这还是因为知道林向东每晚必加班，刻意让他多睡会，才最后一个接他呢！
　　“赶紧的吧，苏媛把早点都买好，给你送进去了，赶紧穿衣服给人家开门。”
　　“这算盛情难却吗？”
　　林向东嘟囔着轻轻翻身起床。刚穿好衣裤，门铃就响了起来。
　　“哎呦！林大师，被我看到素颜了哦！”
　　即便是大清早，穿着职业装的苏媛，也能让人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女人味。
　　“要不要也让我看看你的本尊！”
　　俗话说：关系太熟的人，不好下手。
　　林向东早已无视苏媛的魅力，侧过身子邀请苏媛进屋。
　　“本姑娘发过誓愿，谁见过我的真容，要么娶我，要么去屎！”
　　苏媛仿佛木婉清上身，咬牙切齿地冲林向东递上一包吃食。
　　“驴肉火烧和老豆腐是嫂子的，没放辣椒。煎饼是你的，双层辣，对吧！”
　　“嗯嗯嗯，果然是老搭档，等我啊！”
　　林向东接过早餐，转身进屋，给晓苇整齐地摆放在床头，轻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接着简单洗漱一番，披上风衣拿着手包和苏媛一起出门。
　　“老马，你是没看到啊，咱们林大师活得多浪漫，临出门还跟他媳妇么么哒！咦~~~~~~”
　　刚上车，苏媛就开始向马宝杰描述林向东的宠妻生活。
　　“妈，嗯嗯，有点着急，所以提前走了会，早餐已经给晓苇备好了，那您受累陪陪她吧！辛苦您啦！”
　　因为比昨天约好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出门，所以林向东没有理会苏媛，跟丈母娘打好招呼，以免照顾晓苇的交接出现误会。
　　“这煎饼，好吃是好吃，但是裹蛋皮的时候，应该是太快了，鸡蛋受热不匀，嗯，像极了某只单身狗的手速啊！”
　　撂下电话，林向东对着手里的煎饼，一顿摇头晃脑。
　　马宝杰和苏媛本以为林向东在品评煎饼，却不料语风直转，奔着大龄单身女青年苏媛而来，明显是对她刚才吐糟的报复！
　　“姓林的，结婚了不起是吗？老娘立马卸妆给你看，你信不信！吓不死你的！”
　　苏媛暴走，让正在开车的马宝杰和坐在副驾驶的林向东爆笑不止！
　　三个好朋友卸下人前矜持的面具，完全沉浸在率真地快乐之中。
　　林向东一直认为，这种密友式的相处，就是他们这个铁三角亲密无间、威力无穷的源动力。
　　车子很快离开城区，郊外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气息透过车窗扑面而来，尽管还裹挟着冷空气和点点烟灰。
　　“宝杰，顾及一下女性好不，烟灰洒我一身诶！”
　　坐在车后座的受害者苏媛抗议着。
　　“好啦好啦，不抽了。”
　　马宝杰从善如流，将还剩下的半根烟弹出窗外，随之把车窗关上，车里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估摸着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借这个时间，我先把这个项目简单给你俩说说呗！”
　　林向东配合地关掉正在播放的相声，三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这业主是个卖茶叶的，开了个茶庄。但是据说背后有个大老板支撑着，这次需要我们装修的是个会所，一楼对外开放，听相声，喝茶，品红酒什么的，二楼设计包间和宴会厅，局部房间只对内部人员开放。”
　　“靠谱吗？什么关系来的单子？”
　　“有电子版CAD吗？”
　　林向东和苏媛分别站在自身擅长的角度，同时发问。
　　“至于靠不靠谱嘛，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就看向东的啦！“
　　马宝杰笑眯眯地扫视两人，脸上写满了信心十足。
　　”至少我这边把机会争取过来，前期如何施工和价格什么的都谈得差不多了，只要向东能把业主搞定，我敢肯定，不仅这个单子是我们的，后边还能跟出来一个大单！”
　　“切！又来这一套，每个客户都这么说啦！就你信！”
　　类似这种“把活干好了，以后有活我都给你，我的朋友都介绍给你……”之类的话，苏媛听到耳朵都长老茧。
　　数据显示，装饰公司的回单率，普遍在10-20%之间。
　　“新唐”在业界也算不错的，去年的回单率不过达到28%。
　　而这其中，大部分数值还都是林向东贡献的。
　　难怪她对这类话术嗤之以鼻。
　　“哎！你可别切，这回是真的！后面那个大老板在市区打算做个女子会所，地方都租好啦！要是向东的设计能吸引他们，那女子会所不也顺理成章了嘛！”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咱们还是一单一单的做！你俩别一冲动就往人家的套里钻，特别是你，老马！”
　　苏媛提醒着。
　　“媛姐说得有道理，宁可后面的单子给他打折返点，眼前这单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去年美家装饰那个黄工，你们还记得吧，想想他是咋破产的，每次都以为只要伺候好业主，人家就会给他大活，所以不是免费就是打折的，结果呢，小活没挣到钱，大活也便宜别人了。”
　　“对对，老黄就是想不开，你琢磨琢磨：就算业主给你大活了，你前期打折打这么狠，新项目的价格也报不上去了啊！“
　　”这年头啊，进了兜的才叫钱，不进兜，在外面比划着的，一律是套路！”
　　“我说二位，有CAD吗？”
　　林向东深深鄙视这两个掉进钱眼里的人，再次慢悠悠地加重语气问道！
　　“那谁知道，你自己去问业主呗！”
　　两人异口同声地秒回林向东，继续热烈地讨论。
　　“对了，甲方的付款方式怎样啊？押多少？”
　　“这个据中间人说，应该是常规操作，没事，咱们给中间人的返点也是根据甲方拨款来走的。”
　　“最好在合同里敲死这个事。”
　　“我说你俩，”
　　林向东实在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二人
　　“业主的面都没见着，就这么热情高涨地讨论分赃，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林大师的名头是白叫的吗？”
　　“叫你林向东来，你以为是来看戏的吗？”
　　“……”
　　在耍嘴皮子方面，林向东完全不是这两人的对手，索性闭目听相声。
　　郭德纲果然名不虚传，不一会的功夫，林向东居然打起了鼾。
　　马宝杰和苏媛都很了解林向东，晚上得加班，还得早起照顾媳妇。
　　只有极度缺觉的人，才能像林向东这样，随时随地秒睡着。
　　见林向东睡着，两人自动停止讨论，希望林向东能睡得踏实一点。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怎么堵车，九点刚过，三人来到了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茶馆前。
　　看看和业主约的时间还未到，马宝杰停好车，叫醒睡意朦胧的林向东，三人前后脚走进了茶馆。
　　“你们是来谈装修的那个马总是吧？蔡姐还没到，先喝会茶，稍等片刻。”
　　茶馆里负责接待的服务员手脚麻利地给三人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斟上茶，就自顾忙去了。
　　马宝杰和苏媛望着店内略显陈旧的装潢，品头论足
　　“啧啧，壁纸的边都翘了，顶子也发黄了......”
　　“老马，这客户够大方的，初次见面，就给咱上碧螺春！”
　　林向东的关注点与苏、马二人不同。
　　他一进屋就被那古朴的茶桌深深吸引，一口茶都没喝，只顾盯着桌子左右看个不停。
　　“哎哎！你俩过来看看，这桌子好像是门板改装的，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