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子同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却遇打头风！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爷俩病倒了。
　　雨下的太急太快，两位也没着急往家跑，又或者为了烘托悲凉气氛、凄惨心情，在大雨中呆呆对望好一会。大概都在心底想，怎么就到了这般田地！
　　奈何心底有火，头上冷雨，水火相济，身子就扛不住了！
　　到了家，爷俩虽先后冲了热水澡，夜里还是发起高烧。吴天年轻力壮症状稍轻，吴仲发心事太多，这一病就烧到说胡话的地步。
　　吴天忙将父亲送入协和医院，同时给在京的姑姑打电话。吴家人丁不旺，吴仲发只有一个妹妹，没念过什么书，早年来京打零工，后来在大哥的资助下自己做点小生意。受能力所限，也没攒下多少家业。
　　病房内，望着同时卧床的大哥、侄子，吴毓秀眼泪就下来了，心中哀叹：“作孽啊，好好的日子，咋就一下到这地步了！”
　　当着病人不好说什么，也不便请看护，就这么跟老公换班照顾，四天后症状稍轻，就都出院了。
　　出租屋内，吴仲发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脸色也不大好，眼神中倒还有些光彩，勉强笑道：“哎，我这也就是年龄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冬天怕落水的戏，外面零下十几度，穿着单衣往拔凉拔凉的水坑里蹦，出来后，人都冻麻了，照样没什么事。这才淋一点雨，居然就病倒了，哎！”
　　吴毓秀正在给苹果削皮，听这话道：“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也不瞧你都多大岁数了！”
　　又望了眼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吴天，叹道：“小天也之前也没好利索，要不然哪能这么就病了！”
　　吴天听这话，苦笑一下算是回应。按说他此刻的身躯，体格还是不错的。小时候曾在什刹海武校学过功夫，虽说没坚持下来，只练了不到三年，但身体素质绝对是强过普通上班族的。却未料淋点雨就病倒，大概是灵魂跟肉身，还不大相称的缘故吧！
　　吴毓秀又感慨一声，“这年头，真的是越来越没人情味，你说小天当时要不是为了躲那姑娘，哪能出这事。那家倒好，从头到尾连个面儿都不露，好像他们没一点责任似的！”
　　吴仲发叹了声道：“哎，过去的事，不用再说了！”
　　吴毓秀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两瓣，给爷俩一人一个，道：“怎么就不能说，难不成他们有钱有势，还想跟咱们要赔偿？”
　　见儿子也有些疑惑，吴仲发道：“我也是后来才打听清楚，那姑娘虽还在上大学，可家里是晋省的煤老板，有钱有势。女孩当时没受什么伤，可车子擦身边过也吓的够呛，住了好一阵医院。我去瞧了，那家人态度不怎么好，说姑娘要是落下什么心理疾病，这事不算完！”
　　吴毓秀惊讶：“他们还讲不讲道理？小天当时要不紧急转向，那人就没了。算起来，不说是小天救她一命，也是饶了一命！”
　　吴仲发苦笑，“所以嘛，人家觉得，要是没什么毛病，就双方两清，也不用有什么来往。可要吓出个好歹，就不能善了了！”
　　吴毓秀放下扒到一半的橘子，长叹道：“你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跟我们说，能不病吗？”
　　吴仲发笑了笑道：“我这当老爹，当大哥的，遇了事当然得先自己扛着啊！”
　　吴天听的动容，走上前攥着老爹的手说：“爸，经过这一次，我真的长大了，也懂事了。以后，不管有多大的事儿，别总憋在心里自己扛。咱们爷俩一起承担，一起解决。富贵了，咱们共享富贵。落魄了，也是一起遭罪！”
　　吴仲发听的眼眶湿润，用力攥吴天的手，向妹子道：“秀儿，你看，我就说小天懂事，知道心疼我这当爹的！”
　　吴毓秀抹了把眼角的泪，道：“行了，知道你们爷俩父子同心，我给你们做饭去！”
　　又养了几天，爷俩总算都痊愈了。经过这一病，吴仲发像受过洗礼一般，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为之一变。
　　跟吴天道：“儿子，我想好了，你不是说要拍电影吗？我支持你！”
　　“真的？”
　　“臭小子，老爹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吴天笑：“那倒没有，就是觉得你转变挺大的！”
　　吴仲发冷笑：“这一病，虽然烧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可也让我想清楚不少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什么的就不说了。之前的公司、经纪人、助理，对咱们不闻不问，我也不说什么。都是为了挣钱吃饭，养家糊口，如今咱爷俩臭名在外，人家不想沾也是人之常情。
　　可要是回了老家就这么认了，咱们爷俩可就是金龙奖永远都绕不开的耻辱了！我吴仲发出道三十年，虽没留下太经典的作品，没真正的红过，可也不能到死那天，都背着臭名！”
　　吴天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总喜欢眯着眼睛笑的老爹，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说：“好，那咱们就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老爹我就算砸锅卖铁，四处求人，也要帮你把这片子拍出来！”
　　内部意见统一后，吴仲发接过儿子打印出来的剧本，看没多久，眼睛又湿润了。
　　这臭小子，表面上是在写苏察哈尔灿父子，但分明是在影射他们爷俩儿啊！
　　苏灿平日的狂放、嚣张，挥金如土，分明是吴天的旧日写照。身为广州将军的苏父，对儿子的宠溺，跟他比也是不遑多让。
　　是以这剧本读起来太有代入感，尤其是抄家到落魄的那段，看的他心里发苦。好在后面苦尽甘来，总算有圆满的结局。
　　放下剧本，吴仲发先是弹了下眼角的泪花，拿剧本在吴天肩上轻打了下，“臭小子，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吴天咧嘴笑了下，“经过这么多事，我要是还不长大，那不真成傻小子了？”
　　吴仲发道：“也是，总算给我点盼头啊！”
　　旋即又叹：“这片子要想拍好，怎么也得千八百万的投资，去哪找钱就是头等难事！”
　　说到这又拿剧本往吴天身上打去，“臭小子，早知你有这两下子，老爹变卖家产也能给你拍出来啊，还买什么奖杯？你个臭小子，存心要气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