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返乡

　　刘国伟跑到办公楼下面时，刘国伟的老婆和刘超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看着自己老婆焦急的神情，刘国伟知道刘超应该是和自己老婆把事情给说了。
　　他也没有责怪刘超的意思，三人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员工正在办公，看到刘国伟三人走进来，走的好奇，也有人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刘国伟走到王莉莉的办公桌面前，看着那个放到一边的话筒就想立刻抓在手里。伸出手后，又晃了晃心神。
　　用力的抓着话筒对着它，老婆也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刘国伟呼吸都变重了许多。
　　“喂，妈。你听得到么？”刘国伟语气有点哽咽，情绪来的莫名其妙，一点都不由人反应。
　　“国伟啊，我听得到。国伟啊，我对不起你啊！我没把芬芬照顾好。芬芬掉水里我都不知道，我还在屋里给她补衣服，我怎么就没看住她勒！国伟啊，我活着没用啊！”刘奶奶听到儿子的话，情绪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电话这头的她，眼泪婆娑，一手抓着话筒，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脚也在蹬着地。
　　“妈，您别哭。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芬芬是死是活？你都给我说说。”刘国伟明显的感觉到被妻子抓着的胳膊有些刺痛，他知道把头靠在话筒边的妻子已经听到了自己母亲说的内容。这时他也顾不了太多，只能身处一只手抓住老婆的手用力的握着。
　　二人像极了正坐在法庭等待法官判决的囚犯。正等着最后的答案。
　　“队上的美霞去叫程医生去了。是李绍华家的李硕把芬芬捞上来的。这时候正看着芬芬，他叫我赶紧给你打个电话。国伟啊，要不你先回来吧。”刘奶奶此时也手无措施，事情到了这一步，孙女生死不知，儿子也不在身边。剩下她一个孤寡老人还能够拿什么主意。
　　“好的，妈。我现在就请假回去，挂了电话你先回去。芬芬是死是活等会就知道了，我们这边先去请假，我跟惠蓉今晚就坐车回来。”刘国伟沉声交代着老母亲，他也不待母亲继续多说什么，果断的挂了电话。转头看到双眼通红流着眼泪的妻子，拍了拍的肩膀说“我去找老汪说一声，你现在回去收拾收拾，今晚我们就坐火车回去。”
　　惠蓉急忙用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说好。刘超也赶紧起身按照刘国伟的意思带着师母回住的地方收拾。
　　刘国伟看着老婆得背影走远，这是才松口气，软趴趴得坐在王莉莉的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从胸口掏出烟抽一根。随即想到这是办公室，只好无奈的又放回了口袋。
　　“抽吧，没事。我在这里没人说什么。”
　　刘国伟背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是恒昌电子的总经理，也是他的好朋友汪海涛。
　　刘国伟没说啥，起身走到他身边说“走吧老汪。去你办公室说。”
　　汪海涛点头，他在前面领着路，两人就向总经理办公室走了去。
　　坐在茶几边的凳子上，汪海涛从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烟给刘国伟递了一根，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他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后开口道“老刘，请假没问题。你在我这签个请假条，你跟惠蓉直接回去。一个礼拜的假，如果不够再跟我电话。”
　　刘国伟点点头，吐了口烟雾说“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老汪。工作方面的，交接这些还需要你看着安排一下。”
　　“没问题，我亲自去看着。别忘了我也是从车间干起来的。”汪海涛摆了摆手，示意没问题。
　　刘国伟也不废话，听汪海涛说没问题。他起身就向汪海涛说“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心都乱了。我就先回去了。今晚我就坐火车走。”
　　“好，走吧。我带你去财务室，先领一点钱回去急用。到时候你回来之后发工资再一起扣除就行了。”汪海涛说完把烟蒂使劲的往烟灰缸里压了压，随即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就带着刘国伟往财务室走去。
　　李硕看着两波人都走了，这才把上衣脱下来用手拧干衣服上的水渍。幸好这是夏天，不然还担心自己会感冒。重新把衣服穿在身上，这时才转头看了看躺地上的刘芬。
　　想了想，还是吃力的把刘芬的身体抱了起来往刘国伟家里走去。心想总不能一直让她躺在池塘边吧。
　　刘国伟家的堂屋里还有张凉席，凉席是那种用竹子做的，夏天的时候晚上可以抬出来睡觉用，两头下边各放一条板凳就行了。李硕把刘芬放在凉席上，走出了门一屁股坐在刘国伟家门口的台阶上。
　　发生这样的悲剧虽然不是李硕想看到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人生的轨迹难以形容，有时候你越是想证明什么，结果往往总是会出人意料。
　　一个村百分之七十多的孩子父母都选择出门务工。留下爷爷奶奶照顾孩子，这肯定是会有一些地方照顾不周的。
　　父母为什么出去打工，不就是为了挣点钱想让家里过得好一点么。真正想改变这种结局，只能把人留在农村，让他们在家也能上班挣钱，平时还可以种自家的土地。
　　重生一次，自己真的还要像以前那样碌碌无为到三十么？丢掉了朋友，断掉了感情。自己又能不能在这一次重新去挽回一些自己在意的东西了？
　　这一次，李硕心里彻底的迷茫了。他发现重生回来，自己反而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要干什么了。
　　“李硕，刘芬了？刘芬去哪里了。”美霞从程医生的单车后面跳了下来，没看到池塘边的刘芬，转头看到李硕坐在台阶下，随即开口问道。
　　“在堂屋了，程医生。你快去看看吧。”李硕叫两人都来了，赶紧起身迎着两人往堂屋里走，他心里虽然感觉刘芬救不活了，到还是抱着侥幸，希望程医生能够把刘芬救醒。
　　程医生点了点头，走进堂屋看到躺在凉席上的刘芬。他走过去坐在凉席上，医药箱放在旁边。他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带上，伸出手给刘芬号脉，接着又用听诊器放在刘芬心口听。接着伸手如翻了翻刘芬的眼眶。
　　随即他把听诊器放进医药箱，站起婶子对看着他的美霞和李硕说“掉进水里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气了，救不活了。”
　　美霞听完愣着了，李硕微微摇了摇头，心里也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三人沉默的出了堂屋，谁都没有再开口，李硕坐在台阶下准备等着刘奶奶回来。美霞也去刘奶奶房间里拖了两张凳子出来给两人坐。三人就在这准备一起等刘奶奶回来。
　　“这下可让刘姨怎么活。刘国伟就算回来也无济于事了，这让刘奶奶怎么面对自己儿子哟！”美霞说着自己眼泪也流出来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触碰了这个女人的内心。让她一下子感伤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发生了。就算刘国伟回来了，重要的还是先给刘芬发丧。这六月的天气热，孩子又是泡了水的，不早点请道场师傅，尸体会臭了的。”程医生沉声的说了句，做医生的人生老病死见过不少。或许他早就对这些看的淡了，说的话也是接下来应该做的。
　　三人都知道这是在瞎操心，现在主要还是看刘家人怎么做才是。
　　刘奶奶还是被梁音和周山扶着回来了，看到美霞三人坐在自己台阶上，身边也没看到自己孙女，随即哽咽的问程医生“小程，我家芬芬是不是救不活了？”
　　程医生看着刘奶奶，无奈的点点头说“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救不过来了。”
　　刘奶奶晃了晃神，眼瞅着就要倒下，李硕和美霞两人赶紧一人一边代替梁音和周山两个孩子扶住刘奶奶，梁音拖了一把凳子过来给李硕，两人这才扶着刘奶奶坐在凳子上。
　　“刘姨，你打电话给你们家国伟。他怎么说的？”美霞一边用手轻抚着刘奶奶的背后，一边轻声的问了句。毕竟现在孩子死了，接下来就要安排葬礼的事情了。
　　“国伟跟惠蓉今晚就坐车回来。明早应该就能到家了，麻烦你们了。”刘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围在她周围的几个人。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这些人忙上忙下的，刘奶奶心里头感激。
　　“都是邻里邻舍的，没那么多客气话。刘姨，我先回去跟我娘老子说一句，等下我过来陪你守个夜。”美霞说完起身，也不管刘奶奶答不答应，看了眼李硕三人说“你们先陪着刘奶奶呆一会，我等会就过来。知道么？”
　　李硕对美霞点点头说“知道了武姨，你回去吧，我们陪着刘奶奶。”梁音和周山也在点头答应。
　　美霞这才放心，转过头和程医生说“走吧程医生，正好跟你一路。”
　　两人出了刘家门口，美霞开口问程医生说“程医生，要不你帮着联系下道场师傅。问问看谁有联系方式，等明天刘国伟回来再去请，只怕还要等信。”
　　程医生想了想点头回道“行，我回去找人问。”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程医生到家了，美霞也没道别，直接就回家了。
　　李硕、梁音、周山三人折腾到六点多才回来。答应给梁音买的辣条也没买，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胃口。李硕答应梁音明天上学之后在批发部再卖给她吃，总算让梁音心情稍微好了点。
　　李硕回到伯父家，看婶子还没从田里回来。索性就先把锅里的猪食装进乘猪食的大桶里面，又忙活着把灶台上的大锅给洗了。他打开碗柜，里面放着婶子早上买的肉，用盐腌着放在一个大碗里。关上碗柜门，拿着菜篮子就准备去菜地里摘菜了。
　　菜地离家并不远，几百米的距离，这里是伯父家承包的鱼塘。有两亩多的面积，鱼塘边的地正好用来种菜。
　　李硕从菜篮子里拿出割鱼草的镰刀，随手把菜篮子放到一边，拿起镰刀就在鱼塘边的地里割鱼草。
　　现在比起以前稍微好点，以前都是割的杂草。现在种的这种草，割了一波它还会重新生长起来。
　　鱼塘里的鱼有草鱼，青鱼，大头鱼，黄骨鱼，大部分都是食草鱼类，所以每天傍晚李硕跟他婶子都会割草放进鱼塘里。
　　花了半个小时割完鱼草，李硕回身在菜地里摘了点青椒，大蒜，西红柿还有两条丝瓜就回来了。
　　拎着菜篮子到池塘边的跳板上，把菜洗了洗。反身提起菜就回厨房了。
　　灶台是红砖和水泥做出来的。李硕从身后放柴火的地方拿了点棉花杆折断先放进灶台里，随即抓了一小把稻草用火柴点燃放在棉花杆下边，用火钳在稻草下摆了摆，好让火苗不会捂住。就这样，火总算升起来了。
　　十几年没这么用过柴火做饭，李硕还真有点不习惯。也幸好小时候做饭做的多，手里的活也没忘记。
　　拿出碗柜里的五花肉去池塘洗了洗。放在用树桩做的菜板上开始切肉。
　　十多二十分钟，一碗辣椒炒肉，一碗丝瓜汤，一碗白糖西红柿就做好了。
　　往灶台加了点柴火，李硕洗好刚刚炒菜的锅。又把盆里刚刚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往锅里加了刚刚好的水，盖着大锅盖就开始在大锅里煮饭了。。
　　猪圈里的猪似乎是闻到味了，三头猪也开始在那里叫的很大声。李硕走到猪圈边上，用瓜瓢挖了三四瓢猪食。加了点洗米的绍水，再放了几瓢糠下去。搅拌了一会就用瓜瓢一瓢瓢的放进猪圈里的槽口里。三只肥猪挤在槽口吃的不亦乐乎，甚至有头猪把猪蹄都踩进去了。
　　肥猪抢食的模样倒把正看着它们的李硕给逗乐了。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很单纯的快乐了！现在重生能够回来再看到这些，体会这些其实也蛮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