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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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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婆巧嘴走后,大力一个人躺在炕上望着屋顶发呆,大鹅喊他吃晚饭他也没有出去,家里人都不知道他闷在屋里想什么呢,照理说有人给介绍媳妇应该是高兴的事啊,为什么大力却如此忧闷和惆怅呢?
  月光将院子里月季花娇娆的身姿投射到窗户上,花影随着微风在窗户上左右摇曳,像个忽远忽近的曼妙女子在频频向他挥手,大力也欲向她招手,甚至想伸出手去抓住她。
  大力不由地从炕上坐起来,面对着窗户上的倩影陷入了更深的苦想。夜渐渐深了,老魏夫妇早已入睡,院子里变得静悄悄,蟋蟀从墙角传出来吱吱的叫声,更衬托出无眠人的寂寞。村子里偶尔响起的几声犬吠也显得那么空洞乏力,月亮已经西移,窗户上的花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大力忽然从炕上翻身下来,披上一件衬衫从屋里走了出去,他看了看院子四周,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安静,便悄悄地走到了院子的南墙下。
  其实这并不是老魏家院子的南墙,而是前院人家的后房山,因为前后两院紧挨着,所以前院的后房山也自然就成了后院的南墙了。墙底下堆着一摞碎砖头,大力小心的踩上砖摞,随后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后墙上的窗户,大力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出声,大力又敲了几下,仍然没有反应。
  “也许是睡熟了吧。”大力一边猜想一边准备转身走下砖摞,忽然窗户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谁呀?”
  大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赶忙轻声回复:“是我,睡了吗?”
  “都睡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里面的声音问道。
  大力把身子更靠近了窗户,压低了声音说道:“出来一下吧,我在你家的胡同口等你。”
  虽然老魏家和前院是紧挨着的,但两家并不走同一个胡同,前院的走前面的胡同,后院的走后面的胡同。
  大力出了自家院门,穿过胡同来到胡同口,发现四下里静无一人,慢慢拐到了前面胡同的胡同口,在那里等待他要等的人。
  月亮已经转到了正西方,正好将这条东西走向的胡同照得雪亮,四周房屋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只有树荫掩盖下的地方被黑暗占据。大力仰头注视天上的月亮,光洁明亮,但月明心不明,看月亮的人此刻内心并不明朗,他有许多未明的心事,他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正在大力抬头问月的时候,胡同的阴影里传出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女子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轻快地走到了大力的跟前。来的不是别人,是赵文远家的大闺女腊梅。
  腊梅上身穿着一件带浅花纹的白色的确良衬衫,或许是由于晚间出来的匆忙,腊梅并没有特别留意衣着打扮。大力认识腊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随意妖娆的一面。
  腊梅此刻显然还有些困意,稍带嗔怪的口吻说:“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说啊?”
  望着腊梅那张被月光照得分外光洁的脸庞,大力仿佛要凝固了似的,忘记了想要说的话,就想这么一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好。
  “你倒是说话啊,大晚上的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啊!”腊梅不得不打断了大力持续的无语和凝视。
  “我妈给我……”大力刚想要说,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吆喝牲口的声音,她们赶紧往胡同里躲去,藏在一棵大树的树影下。
  一辆驴车从胡同口慢慢地驶过去,这个时点的驴车都是赶早去菜场卖菜的,头天采摘下的蔬菜要赶第二天的早市卖出去,由于蔬菜批发市场离村子较远,交通工具又行驶得很慢,所以必须很早就得出门。这样才能天亮前赶到市场把蔬菜早早卖出去,否则错过了早上集中收菜的时间,蔬菜在手里捂的时间过长,品质就会变差,不新鲜的蔬菜很难卖出好价钱。
  一般都是家庭条件不错,蔬菜种植面积和产量都大的农户才配置得起驴车,因为一套驴车的配置至少也得几千块钱,还不算上每年喂养牲口的饲料费用。
  没有毛驴车的农户则是靠人力三轮车或者拉车去市场卖菜,这样就需要起得更早,因为人不如驴的耐力大,而且两条腿的也不如四条腿的走得快。
  所以说农户的一天很多都是从半夜开始的,至于什么时候结束就要看这一天的运气了,看自家的菜争不争气,能不能早点售出。即使能够顺利及早地出手,回到家还要采收第二天要去卖的蔬菜,赶上夏季蔬菜成熟的旺季,几乎每天都要重复采收、出售、再采收、再出售的节奏,是农民们最辛苦,当然也是最幸福的时候,一季辛苦的劳作就等着这几天的收获呢!
  为了避免一会儿再有人车经过,大力小心地说:“要不我们去村外说吧,那里没人经过。”
  腊梅不理解大力为何如此行为诡异,但又不好在大晚上的和他发生争论。两个人从胡同里拐到了大街上,这条大街是直通村外的,沿着它一直往北走就是村外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很快就出了村口。村外的大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杨柳,两排绵延的杨柳树就像屏障一样把道路和田地隔开,屏障之外是成片的庄稼和菜地。
  庄稼地里刚刚收完小麦,紧接着种下的玉米已经出苗,秧苗快有一寸高了。菜地里长着当季的各种蔬菜,虽然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也很难清楚地分辨出到底是哪种蔬菜,偶尔可以闻到淡淡的蔬果清香。
  大力在一棵大杨树底下停了下来,杨树的叶子在微风的轻拂下沙沙作响,不眠的青蛙和蟋蟀也加入到了交响曲中,夏季的夜晚田野似乎要比村社里更热闹些,只是夜晚的旷野明显要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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