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青白红 / 2. 第一次相遇都是偶然

2. 第一次相遇都是偶然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她们都曾盯着我的眼睛问我。
  时间说:难道你要一直逃避现实吗?
  明天说:你真的从没爱上过我?
  我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有意无意,谁不在美化过去?!
  我们对同一个事儿的记忆并不相同。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的眼神,满含善意,有点怀疑和犹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最令我诧异和不能忘的,是她那双眼睛,纯澈,明亮,深不可测,似绿蓝的湖水。我宁愿一猛子扎进去,浸淫其中、乐此不疲、难舍难分、哪怕淹死在里面。眼通心,所以眼睛是内心最好的伪装。正如平静的湖面下,不知会怎样的暗流和漩涡,怪兽或水妖。我想是我眼睛有问题,眼里只有她,其余全然盲区。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雨过天青。
  城市的面目透过相机镜头呈现在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很享受这种在恍惚中凝望的感觉。
  她放下相机,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1910年代一位美国摄影师在古观象台上拍摄的天体仪和象限仪,在背景中,北京的城墙和城门楼依稀可见。而她的工作,就是拍一张同样角度的照片,通过今昔对比来表现一百年间城市的沧桑变化。现在,古观象台还在,台上的天文仪器虽经离乱,但也早已复归原位,只是城墙已经被高楼大厦所取代。
  云**阳光夺目。风吹过,有鲜嫩的树叶淋水后潮湿的味道。
  她爬上半人多高的台子,端着相机努力寻找老照片的拍摄角度,她时而俯身,时而跪在地上,屏住呼吸,慢慢挪动着,不时按下快门。她长出一口气,想站起来,但她没有意识到已经身处台子的边缘,身子一歪,后仰着摔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冲上前去接住了她,后退几步抱着她站住了。
  时空仿佛定格,她惊魂未定,呼吸急促:“吓死我了。”说着她扭头看,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她突然意识到,她正被我搂在怀里,她低头轻轻转身,趁机挣脱了我,“谢谢,谢谢。”她回头看了看台子,低头看了看挂在胸前的相机,“太谢谢您了。”她比划着,似乎是说没他这一抱自己要摔惨了。
  “没事。”我整了整衣服。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刚刚一直没人。”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我说。
  “我刚上来,一直在看你拍照。”我指指她胸前的相机,“拍什么那么投入,都奋不顾身了,我看看。”
  她犹豫了两秒钟,正要摘下相机,音乐响起,是她的手机。“抱歉。”她从牛仔短裤的兜里摸出手机接了,没等她说话,手机里传来刺耳的叫声,“珍惜,快来啊,我快招架不住了。”她冲我笑笑,转身慢慢走开了。
  久平跑上了古观象台,冲我招手,“哎,周朝,赶紧的,你要的资料找到了。”
  我冲久平指指她,示意稍等。久平上来就拉着我走,“又跟姑娘套磁,我可没工夫等你。”
  珍惜挂了电话,回头看时,我已不在。天色渐晚,她匆匆收拾好东西走下古观象台,向旁边的地铁站走去。
  我跑上古观象台,四下张望,怅然所失。
  此时正是北京的晚高峰,置身其中,会有透不过气的匆匆感,充斥着拥挤和嘈杂,在路上的人们难得轻松和平静。这与古观象台仿佛两个世界。
  珍惜与一个女子擦肩而过,她下意识的瞥了女子一眼,这是职业习惯,因为女子的套装很高端,很新款,低胸,尤其是脖子上挂的那块翡翠,很震撼。珍惜一眼就能看出不一般。但珍惜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地铁。珍惜不知道那个女子是明天,也预见不到会跟她会产生工作上的瓜葛甚至感情上的纠缠。
  明天边走边打电话,“我马上就到了。别提了,堵车,我半道下车坐地铁过来的。”
  后来的情报显示,明天因为堵车而改乘地铁前往古观象台旁边的一家日式餐厅赴约。
  在日式餐厅门口,一个灰白头发的外国男子向匆匆赶来的明天招手。明天走到近前跟他拥抱,“不好意思啊老万,让你久等了。”老万是个美国人,中文名字叫万德福,是明天任职的魔美艺术银行的总经理,是个中国通,喜欢收藏中国古董,尤其是青花瓷。
  万德福在明天的脸上贴了两下,“你今天尤其地漂亮,太美了。”
  明天撩一下大波浪长发,“咳,一直就这样,你们老外每次夸人也都一样的话,没新意。”
  万德福请明天进餐厅,顺势搂住她的肩,“是嘛,不是越老越值钱吗?”
  “老万,你误会了。”明天熟门熟路地带万德福走向一个包间,“魔美是个老牌公司,在欧美玩得转,在中国未必走得通。”
  “那是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万德福摇摇头,“我们到底是要见谁?”
  “卧底,知道吗?”
  “不懂。”
  明天靠近万德福轻声说:“用你们的话讲,叫间谍。”
  万德福趁机把明天搂进怀里,明天百般挣脱躲避着,蹬了万德福一脚,“讨厌。”万德福趁机抓住明天的腿,把她往身下拉:“再让你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明天的手机响了,她两腿乱踢,挣扎着抓到桌上的手机,“喂。”
  “我到了。”
  “坐吧,我就在你隔壁。”明天理着头发,“按照你说的,见面但不见面。可以吗?”
  “见或者不见,我都在这里。挺好。”
  明天挂了手机,瞪了万德福一眼,他若无其事,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酒菜都准备好了,请便吧。”明天抬高了声音对着隔扇后面的人说,“边吃边聊。”
  “很丰盛啊,可惜我似乎没什么胃口。”
  明天给自己斟上一杯酒,端起来没喝,“怎么了?”她略作犹疑两秒,还是把酒喝了。
  “你们收购我公司的事,现在看不可行了。”
  明天轻轻皱了下眉,“是因为钱吗?既然到了这在这个份儿上,不妨开诚布公地明说。”
  “不是钱的事,我们公司计划上市,可能我们不卖了。不过我有个想法,我可以把公司的核心业务、技术团队和客户资源带出来,成立一家新公司或装入你现有的关联公司,这样你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了,也省事。”
  “荒谬。”明天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但她尽量保持平静,“我们收购将增加上市砝码,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啊。”
  “我们刚实验成功一个新系统,不希望有外部的介入。”
  “什么新系统?”明天急切地问。
  “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
  “是我们老板带了个小组单独搞的,之前一直保密,实验成功了才说有这么回事,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这不胡闹嘛!”明天站了起来,面带怒气,“搞清楚那个新系统,我已经付钱给你了。”
  “这个你放心。”
  “被骗了,他根本不是公司核心层面的人。”万德福低声说,仿佛自言自语。
  “你老板是谁?”明天咬了咬牙。
  “相关资料我稍后发邮件给你。”
  明天疾步走到隔扇前,一把拉开,但里面空无一人。
  实际上,“间谍”所说的老板,就是我。
  久平问我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孩了。
  我点点头: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久平大笑:装纯。
  我很不好意思:我就是很纯洁,不是装的。
  是吧。久平和我是发小,自然知道我的情史一片空白,这次应该是动心了。他点上根烟,看夕阳西下:纯洁就是自我麻醉。说正事,你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我给你的资料,是个大活儿。
  有点冒险啊。我感觉久平并没有跟我交底,交实底。
  我的家就在距离古观象台不远的胡同里,我溜达着、晃悠着回家,一进大门,我懒洋洋的、无所谓的、不顾及的涉嫌装正经的样子一下子被刷新了,仿佛重新活过来了,街道上的浮躁喧哗一下子被隔绝了,我又找回了自我真实的状态。毕竟这是家,属于自己的世界,而且有着太多故事。
  这是北京东二环附近胡同里的半个四合院。说它是半个,因为大门、倒座房已经拆掉了,原来的垂花门改成了大门,影壁也拆了,已经看不出旧时的风貌。我住在正房,一明两暗、三正两耳:明间是客厅,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和两把官帽椅,靠墙有张条案。看着不起眼不花哨,说实话,都是明代家具,而不是明式家具。靠墙条案上面摆着四件瓷器:明永乐青花玉壶春瓶、明宣德青花梅瓶、清雍正青花橄榄瓶、清乾隆青花葫芦瓶。
  这院子不只我独自住着,正房后面的后罩房还住着老王。老王的父亲娶了我爷爷的外室生了他,跟我算是八竿子抡的着的一家人,我掰哧不清楚辈分,我父亲说叫哥就行了。在我的记忆里,老王消失了很多年,直到前两年他父亲去世才住了回来,快四十岁了,一个人,五大三粗、一身横肉,眉目间可看出江湖气的背后有曾经沧海的跌宕与伤感。但老王现在的乐趣就是做饭和吃饭,跟我喝喝小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整体而言算个闲人,没工作、没收入、没事干,但有生活,不富裕但貌似钱也够花,只是简单而已。有时喝酒尽兴了,我说王哥你是个退隐江湖的大侠,他总是点点头说:“都是扯淡,还是喝酒实在。”
  这个院子的东厢房一直空着。我父亲说那屋闹鬼。我心说:这才是扯淡,心里有鬼罢了。西厢房也一直空着,空着是有原因的,在等一个人回来。我知道那个人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愿回到这里来。
  院子用青砖铺地,显得敞亮干净。院中有棵槐树,树下有石桌石凳,各类花草环绕周围,此时花开正盛。站在树的阴影里,金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脸上,闭上眼睛,仿佛闻得见一百年前,不,一千年前的气息。闭上眼睛,她长发飘飘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纯白T恤、牛仔短裤衬着身材苗条、两腿修长;一双大眼睛,像湖水,平静、深沉、飘过一个忧愁的涟漪。珍惜?好有趣的名字。
  “愣这儿嘟囔什么呢?”
  话音未落,我的肩头重重挨了一掌,我一哆嗦,但旋即镇定,连眼睛都没有睁,阴沉着说,“嘛去了?这要是来个贼,全瞎了。”
  来人是老王,他拍拍我的肩,“咱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着走进院子,“你不是要吃炸酱面嘛,胡同口买了几根黄瓜。”。
  我睁看眼,快步跟上老王,“我先来一根儿。”
  老王拎着布袋子头也不回:“嚼情!”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