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皇印

　　果不其然，胡林轩接着讲道：“当我带着几个兄弟走到野鹤谷的时候，遭遇了截杀，我们没能辨别截杀我们的是谁，那些人修为都很高，人数更是我们的数倍，大家拼命的突围。后来为了保证不丢失魔皇印，最后仅剩的两个兄弟帮我引开了追兵，我则是往相反的方向逃去，也就是苍天门的方向。”
　　“我本是杀手出身，自信反追踪的能力算得上顶级，可追杀我们的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追踪的经验也十分丰富，我独自逃亡的第三天，还是被十多个高手给围住了，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摆脱。只能力战，我杀了三人，自己也丢了一条手臂。”
　　萧雨的目光看向老者的双臂，都完好的长在肩膀上，看上去也不像假肢。修士到了不灭境界，是有断肢再生的能力，但胡林轩显然不在此列。萧雨的目光中再次流露出疑惑之色。
　　胡林轩也看出萧雨的神情变化，却没马上做出任何的解释，接着说道：“但就在我马上支持不住之时，却传来一阵古怪的笛声，那些杀手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我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全部撤走了。杀手走后，我再也支撑不住残区，就晕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张软床上，眼前一片空白，却偶尔能听到声音，听着进进出出人再议论什么刘叔得了怪病，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刘叔就是我。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将手臂抬起，我急忙试了一下另一支胳膊，也可以自由活动了，我当时很兴奋，但我突然想起我的左手已经被杀手砍断。我下意识的把两支手移到眼前，我的视力也有所恢复，模模糊糊还是可以看得到，我看到了双陌生的手掌。我一惊非同小可，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朦胧中看到房间里有一面铜镜，我跌跌撞撞爬到了铜镜旁边。镜子里出现的却是一张苍老且陌生的脸。”
　　老者说道这里，叹息了一声，接着又道：“我接连照了几次镜子，镜子里同样都是那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我不知所措，瘫坐在铜镜旁边很久。接着更为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我突然站了起来，向床上走去。但这却不是我的意愿。我的这具新身体可以自主活动，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接下来的几天，这具身体开始按时起床，吃饭，在院子里发呆，而我就像一个看客，别说动用嘴巴说话，就连睁眼闭眼我都控制不了。”
　　萧雨惊奇的听着胡林轩的经历，也在不停的思索着，要不是早些时候确认过此人是胡林轩无疑，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这种荒诞的故事。
　　老人下意识的看向天空，望着那挂在天上一轮圆月感叹道：“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偶尔还是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渐渐的我就找到了规律，每逢十五的月圆之夜，从子时到寅时我才可以使用它。虽然我平时不能动用身体，但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可以听到声音，也可以看到事物。很快我便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或者说是这具身体的身份，苍天门丹殿管事刘浩。”
　　萧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二人又沉默的片刻。萧雨才道：“胡叔叔，您今后有什么打算？”这显然不是他刚才想说的话。
　　胡林轩长叹一口气道：“我现在比废人还不如，能有什么打算，这几年我每逢能控制这具身体之时，都会在这两仪山中查探，希望能找到关于主上行踪的蛛丝马迹，但主上的失踪与这苍天门是否有关都未可知，我又受限于这具身体，又能查到什么？”胡林轩的神情十分的复杂，有无奈、有不甘甚至还带着一丝愧疚。
　　萧雨能体会到胡林轩的无奈，也能明白他的悲哀。所以有些话萧雨没有说，害怕对胡林轩造成更大的伤害。不过既然萧雨能想到，胡林轩也肯定能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如此古怪，想来肯定有人在幕后操作，这幕后黑手拥有如此手段，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如果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那么这黑手的修为之高已经超出了二人认知。这黑手如此大费周章，想来必有重大的图谋。不过弄出一个带着灵魂的木偶又能做些什么？萧雨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是谁？跟萧云峰的失踪是否有关？截杀胡林轩的杀手为何听到笛声就悄然撤退？那些杀手和这个幕后黑手有何关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现在情形而言，老胡要想脱离幕后之人的掌控几乎是没有可能，明知自己是棋子，却只能任人超控，这才是胡林轩最大的悲哀。
　　胡林轩见萧雨盯着自己，眼中似有悲悯之色，于是道：“少主，您不用替我难过，我早就习惯这个样子了。”胡林轩努力想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但语气中的不甘与无奈却不经意间就显露了出来，一听便知是违心之言。胡林轩自己也有所觉察，不免有些尴尬，随即眼中显现出一丝决然之色道：“其实，早晨在少主进入丹殿之时，属下便已经认出是您。只是限制于这具身体，动用不得灵力，可就在少主您离开之时，望着您的背影渐行渐远，属下心中焦急，体内的一丝灵力竟在偶然间突破了限制，给您传音成功。若有朝一日，真的需要玉石俱焚，属下未必毁不了这个躯壳。”不等萧雨言语，就又抢着问道：“倒是少主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萧雨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我想找到父亲，我更想救出母亲，我也想夺回魔域，但这些现在我都办不到，我需要实力，很强大的实力！”
　　胡林轩盯着萧雨的眼睛，他能感觉出这孩子眼中的那份坚定，老人心中却莫名的有些伤感，这份压力本不该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来承担。
　　老人轻轻的拍了拍萧雨的肩膀，眼中神色极为复杂，有伤感也有欣慰，突然想起一事，把手伸入怀中。掏出一物，放到萧雨眼前。此物拳头大小，四四方方，通体漆黑，在此物的内部，好像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在流动着。
　　“魔皇印！”萧雨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原本是他父亲随身之物，对于此物萧雨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胡林轩经历的那么多，此物居然没有丢失。原本萧雨对于魔皇印不报以任何希望，也没有提及，恐胡林轩自责，现在这个魔域至宝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免有些诧异，也略有些惊喜。
　　这魔皇印看似玉石雕琢而成，实则却并非如此。在萧云峰未统一魔域之前，魔域之中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纷争不断。在魔域的极北苦寒之地，也有着一股及其强大的势力。但其统治者却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万年的大妖，名为白羽，本体是一只雪雀。原本雪雀在妖族中也算不上强大，但偏偏白羽不知为何却偏偏生得强大无比，堪比人类中不灭境界的修士。与其说白羽统治一方，却不如说为祸一方更为准确。白羽喜怒无常，若有人令其稍有不喜，就会成为白羽口中的餐食。就在白羽居住的飘雪峰之下，有一个不小的人类城池，名为瑞雪城。城主已经向白羽俯首称臣，并且每年都会准备些贡品献给白羽。有时是猪羊一类的家畜，有时却是童男童女。不过即使这样，白羽还时常会去城内觅食，抓些人类作为餐点。后城主实在是不堪叨扰，准备举城迁徙。不知如何被白羽得知，一夜之间，城内的十余万人无一生还。后萧云峰统一魔域，亲自带了数名高手，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将白羽降服。本欲留之以为坐骑。但此鸟杀伐太多，煞气太重，留之恐生祸端。不得已将白羽及其身上的煞气用千年冰晶封印起来，炼化成了如今的魔皇印。
　　萧雨凝视着面前黑漆漆的小印，心中却更加的疑惑起来，原本以为胡林轩是被人以无上的法力换了身体，但魔皇印却依旧还在胡林轩身上。总不能理解为那个幕后黑手在给胡林轩换过身体之后，在原来的身体中搜出了魔皇印，然后又还给了胡林轩吧。要知道这魔皇印可不仅仅是个信物那么简单，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几件法宝之一。
　　看着萧雨眼中疑惑之色渐浓，胡林轩再次拍了拍萧雨的肩膀道：“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也思考了很长时日但毫无头绪，既然魔皇印还在，那今日便交还给少主保管，未来少主回到魔域，登高一呼，有此印在，就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萧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揣入怀中。
　　胡林轩看看天色，见天边已有鱼白之兆。有些无奈道：“少主，属下该回去了，等下次月圆之夜再与少主相见。”
　　萧雨眼中浮现出不舍之色，可还是点了点头，抱拳道：“胡叔叔，多多保重！”。
　　“少主，保重！”胡林轩正欲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一事再次站定道：“丹殿那里少主还是少去为妙，属下也说不好，但待久了总感觉那里好像有些邪异之气。”说完，才转过身，大踏步的疾驰而去。
　　萧雨也知寅时将过，也没有再行追问，望着胡林轩的背影，一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