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尘

　　9102年，梦想国，幻想市中心医院。
　　“陈尘！”一个护士大喊一声，伸长脖子，似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人。
　　“来了来了！”一个高大阳光男子赶忙从等候区的椅子站起，一手攥着一张纸，最顶上有几个大字‘幻想市中心医院报告单’。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陈尘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前。
　　白色的门市挂着一块镀金镶边木牌，上面写着‘牛专家会诊’。
　　“咚咚。”陈尘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手心略有些发汗。
　　“进来。”一个微微发干的嗓音传来。
　　陈尘轻轻推开门，快步走到一个胖脸男子跟前。
　　“牛医生，我这个病该咋办？”陈尘将一张白色圆形滚轮板凳抽到自己屁股下面，一屁股坐下。
　　胖脸男子一手接过陈尘的报告单，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方形眼镜，额头上的皱纹层层抬起。
　　“嗯……”
　　“你看看，你这个肾结石，已经1.1厘米了啊，而且形状不规则……”
　　“只能考虑手术治疗了。”牛医生叹了口气，将报告单在桌上摊开，用手指了指上边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陈尘心底一沉，面色有些难看。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约手术？下周一上午，我来亲自给你做这台手术。”
　　三天后么……
　　陈尘咬了咬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多少钱？”
　　牛医生沉思片刻，看着陈尘道:“准备三万以上吧。”
　　空气凝滞了几十秒。
　　“好，约吧。”
　　这几个字似耗尽了陈尘的全部力气。
　　牛医生点点头，笔走龙蛇，刷刷刷地写下一大串陈尘怎么也看不清楚的医嘱。
　　“提前一天来医院住院准备。”牛医生出言提醒道，将手中的医嘱单递给陈尘。
　　陈尘点点头，接过单子，道了声谢。
　　“记得先去交钱，把床位预定好。”牛医生的声音从陈尘的身后传来。
　　“嗯。”陈尘脚步一个踉跄。
　　……
　　“呼……”陈尘从走出医院的大门，叹了口气。
　　自己学的是采矿工程专业，这年头，不好找工作啊！
　　加上刚刚毕业，也没有大学生医保可享受，三万块钱，对于自己来说，还是个不小的数目。
　　但无论如何，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哪怕四处借钱，他也要把这个病给治了。
　　陈尘的手放进口袋里，将手机掏到一半，便僵住了。
　　“唉，算了，还是少给爸妈贴麻烦。”陈尘自顾自地摇摇头，又将手机塞回了裤袋子。
　　一辆公交车驶来。
　　“嘿，小伙子，三块钱。”司机师傅出言提醒。
　　陈尘无奈地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扔进箱子里。
　　“连公交车都涨了一块钱……唉……”陈尘叹了口气，找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
　　……
　　“下一站，御中花园，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陈尘站起来，走到公交车后门。
　　御中花园，是梦想市中心附近的一处中档住宅小区，设施完备。
　　陈尘之所以选择了这里，便是因为这一处小区的地理位置很不错，方便他找工作。
　　不过租金自然也因此水涨船高，所以陈尘只好选择了合租，彼此之间的卧室皆用隔板隔开，陈尘选择了最便宜的次卧。
　　“御中花园，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陈尘走下车门，看了看时间。
　　12:03。
　　“呼……赶上饭点了。”
　　不少正在等公交车的女生忍不住抬起头看了陈尘一眼。
　　今年刚二十出头的他，个子很高，一米九出头，高鼻梁大眼睛，留着一个寸头，上身连帽卫衣，一条灰色抽绳运动裤，脚上是一双有些旧的跑鞋，但还算干净。
　　虽然全身加起来，也不超过五百块钱，但硬是被陈尘穿出了一种干净利落阳光少年的感觉。
　　“行行好吧……”一个单腿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点点地挪到陈尘身边，另一只拿着铁碗的手微微颤抖。
　　陈尘看着头发蓬乱的老人，又把往下瞅了瞅，见那铁碗中只有几张一元纸币和两枚硬币。
　　先前还恨不得靠在陈尘身上的许多女生顿时有些嫌弃地挪动身子，离老人远远的。
　　陈尘把手伸进口袋，微微犹豫了刹那，还是将手掏出。
　　是一张十元纸币。
　　“老人家，拿去吃顿热饭吧。”
　　“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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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5。
　　陈尘叹了口气，终于来到了家门口。
　　接连开了两道门，将买来的十块钱盒饭扔到小桌子上，陈尘有些疲累地躺在椅子里。
　　房间不大，约摸十多平米。
　　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写字桌。
　　不过好在房东给卧室配了一个电视和一个空调，倒让陈尘在巨大的压力下还能放松一二。
　　陈尘先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方才凭借自己的记忆伸手一摸，找到了遥控器。
　　起身，对着电视轻轻一按。
　　“欢迎收看本期‘今日份沙雕’！”
　　“今天，你沙雕了吗？”
　　陈尘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每天都看的电视节目，每期都只有短短十分钟，但逗比之中，却还有温暖。
　　“滋……”
　　“滋……滋……”
　　陈尘眉头微皱，这电视坏了么？怎么画面突然断了，还发出了这种声音？
　　约摸十多秒钟，画面又接上了。
　　陈尘松了口气，如果电视坏了，他还得赔钱呢，价格可不低。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消息，根据‘天眼’最新观测结果，地球将在三天后被黑洞吞噬，届时……”
　　陈尘“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这不是胡扯么？
　　有些烦闷地打开手机。
　　“叮咚……”
　　“叮咚……”
　　……
　　连续好几条推送。
　　陈尘拉下通知栏，看了两眼。
　　“根据‘天眼’观测结果，地球将在三天后被黑洞吞噬！”
　　“震惊！人类或将于三天后灭绝！”
　　……
　　“现在这些自媒体，为了博人眼球，啥事情都干得出来。”陈尘叹了口气，点了点一个‘垃圾桶’的标志，将消息尽数清除。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
　　手机铃声响起。
　　陈尘看了看屏幕上大大的一个字‘爸’，滑到绿色的接听键。
　　“爸。”
　　“臭小子，地球都快没了，你赶紧给我回来！咱家就是死，也要死一块儿！”
　　陈尘揉了揉额头，有时候爸妈年纪大了，就容易被一些虚假消息欺骗。
　　“爸，说啥呢？怎么……可能？”
　　房间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怎么不可能？别忘了，你老爸我也是上过大学的。”
　　“不信？自己出去看看！”
　　“好。”
　　“爸，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