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面试

　　林殊异连忙掏出手机，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林殊异那句爸还没赶出来，就听见电脑另一头里传来的声音，如雷贯耳。
　　“臭小子，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林父周末做了一大桌的好菜，结果等了一天也没等来人。
　　他电话也不打，就想着看他儿子什么时候能想起他以为孤家寡人。
　　“……”
　　“你干嘛不说话？”林父吼了一通，见电话里一直没有回应，继续问了一句。
　　“这不是等你骂完了，我在说话吗。”林殊异先委屈起来了。
　　“……打电话干嘛啊？”
　　“晚上回家，提前和你说一声。”
　　“别回来了，我晚上夜班。”
　　“……你上你的，我回我的。”
　　林殊异连忙挂了电话。
　　出校门，坐了回家的公交车。
　　在省内上大学也就这点好处，一趟公交车就回了家。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街道的风景，自己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早就摸透了地形，车子往哪拐他都记得下来。
　　昨天听哥几个说工作的事，林殊异也想了下以后做啥。
　　本专业金融，大部分人最后都去了银行，证券等行业工作，自己对那些期货，货币，股票啥的，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倒是历史，一提起来，满身热血，可是历史这个专业，工作可不好找。
　　前途一片迷茫。
　　回到家，刚出电梯就闻到家门口传来炒菜的香味。
　　“这个老林，还说上什么夜班。”林殊异双手插兜，笑着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为啥，上年纪的男的为啥还这么傲娇。
　　来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老林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吹着口哨。
　　“老林，心情不错啊。”
　　“回来了，正好，洗手吃饭。”
　　“不是上夜班？”林殊异故意把话说话来调侃了一句。
　　“臭小子，太久没挨揍了。”林父也是要面子的，被儿子这么一调侃，忍不住扬起了手，最后也只是轻轻拍了下林殊异屁股。
　　吃惯了外卖，在吃家里的饭菜，真的算是山珍海味了。
　　“最近忙什么？周末也不着家？”林父也就嘴上怪着儿子。
　　“找工作。”
　　“找的怎么样了？我厂里在招会计，要不要去试试，大二的时候不是考了那个初级会计证吗？”林父最近和财务部的马会计走的挺近，才知道了这件事，不然一个普通工人哪能知道这些事。
　　“爸…”林殊异抬头，本想拒绝掉，可是看着林父满脸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我有空去试试。”
　　“好，我等会就去问问老马。”
　　林殊异只是低着头吃饭，算了，就随便应付应付，到时候表现的混一点，正常的公司应该不会要他。
　　第二天大清早，林父就跑进林殊异卧室，让他赶紧起床换身衣服，准备准备去面试。
　　“儿子，起来了，给你约了十点的面试，地址就在我厂隔壁的那栋写字楼里。”
　　“好，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
　　等到林父出门后，林殊异才慢慢起身。
　　上完厕所，路过客厅餐桌时才发现桌上有个盒子。
　　盒子旁有张小纸条。
　　“儿子，面试加油。”
　　“嘁…”林殊异嘴角上扬，忍不住笑了一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条领带，而且还是个牌子的。
　　“啥时候老林还懂这个了。”
　　颜色是藏青色，正好搭林殊异最近刚买的那套西装。
　　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还挺人模狗样的。
　　林父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林父工厂隔壁那栋写字楼，就是一栋工厂改的写字楼，就六楼，连个电梯都没有。
　　来面试的有三个。一个看起来年纪有些大，而且瘦的有些吓人，精神面貌也萎靡不振。另一个是一个和林殊异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总是把头往衣服里缩，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小了。
　　三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等面试官，明明都已经到时间了，可面试一直没开始。
　　闲着也是无聊，林殊异去上了个厕所。
　　没想到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撞上了陈树……前段时间宿舍哥几个刚和人家打了一架…
　　而且这小子记性特好，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林殊异。
　　“学长，好巧啊。”
　　“呵呵。”林殊异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巧你个鬼。
　　“面试啊？”陈树看见了林殊异手里拿着的简历。
　　林殊异没想搭理他，直接绕过了陈树，回了休息室。
　　这种人和他纠缠，他越起劲。
　　差不多迟到了半个小时后，面试官才进来。
　　只是林殊异没想到，面试官居然是陈树……
　　早就在学校里听过，陈树是个富二代，学生会主席的位置都是他爸的原因才坐到的。
　　没想过老林工作的工厂也是这孙子家的。
　　“艹。”林殊异在心里破骂了一句。
　　陈树这个人爱憎分明，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不喜欢。
　　他径直走到林殊异面前：“你被取消面试资格了。”
　　举手投足间表现出的都是看不起林殊异。
　　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生对面试官这一举动有些惊讶，按理说林殊异是他们三个当中穿着最正规的，精神面貌也是最佳的，居然被第一个刷掉了。
　　“理由呢？”林殊异虽然对这份工作也没太大兴趣，但无缘无故被人这么一搞，心里确实挺不是滋味的。
　　“我开心啊，千金难买我开心。”陈树直接踢翻了林殊异身后的凳子，轻蔑的笑了一声。
　　“我操…”林殊异心里早就怒了，只不过一直压着火。
　　“既然已经被取消资格了，那表现如何也没关系咯。”林殊异嘴角上扬，回了一句。
　　下一秒，林殊异的拳头就揍到了陈树的脸上。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不过显然陈树这个习惯了让别人帮他打架的小少爷，体力不敌林殊异，挨的打自然也就多了。
　　后面保安来了，才把两个人分开。
　　如果不是林父及时赶来，估计林殊异都要被送去警局局了。
　　“老林，真的是看你为厂里付出这么多年，我才答应给你儿子一个机会来试试，结果你看，一来就把小少爷给打了，你让我怎么和老板交代。”财务部老马在一旁说着林父。
　　“我不稀罕。”林殊异直接怼了回去。
　　“臭小子，谁让你说话的，出去。”林父直接把林殊异推出了门外。
　　这办公室门隔音效果不好，就算再门外林殊异也听得清里面的人在谈什么。
　　“老马，真对不住啊，年轻人就爱冲动。”
　　“你儿子得罪的可是陈小少爷，老板的亲儿子，说难听点，以后这都是他的。”
　　“我知道，可是小异真不是故意的，在给他一个机会吧，老马。”
　　“陈少爷现在还在隔壁办公室擦药呢，你要不等他擦好药再去求求他，反正我是没什么办法了。而且你的工作也说不定要丢。”
　　“我的工作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请你在给小异一个机会。”
　　“好了好了，老林，你和我说那么多话没用的。你等陈小少爷出来了，好好求求他吧。”
　　几分钟后，林殊异看着陈树从隔壁办公室出来，进了财务室。
　　老林看见陈树，脸上的伤不比林殊异脸上少。
　　有几分愧疚，连忙上前关怀了起来。
　　“陈小少爷，你没事吧，小异他不懂事，你别怪他。”林父说的话林殊异都听进去了。
　　总有人为他的冲动买单。
　　“可以不怪，你跪下，我就不怪了。”陈树说出那句话，语气里满是戏谑。
　　后面，林殊异没听到有人说话，随之而来的是扑通一声。
　　他想过冲进去在把陈树在打一顿。
　　可最后的结果呢？
　　父亲在跪一次？为卑微求人一次？
　　以前总觉得父亲是个挺好面子的人，后来才发现，面子在儿子面前，无足轻重。
　　林父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陈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最后给了林殊异一次机会，没有把他送到警局去。
　　林殊异一个人脸上挂着伤，来到了墓地。
　　是他母亲的墓地。
　　林殊异的母亲叫杨眠，父亲说母亲生下他后就难产死了。
　　从小到大，他对母亲这个词很陌生。
　　可他又十分依赖着这个陌生的词，只要老林一打他，他就跑到这里来诉苦。
　　可这一次不是诉苦，是倾诉。
　　倾诉他的成长。
　　原来书里提到的一瞬间长大是真的存在的。
　　老林最后也来了墓地，看见儿子抱膝而坐，靠在墓碑上就知道儿子心里有多难受了。
　　“怎么这么大年纪还跑来和你妈告状呢？”林父摸了摸林殊异的头。
　　“儿子啊，你要加油啊。”
　　“你知道我和你说加油，可不是在责怪你没有努力，做的不够好，而是想告诉你，你不止于此。”
　　“爸…”林殊异想说一句“谢谢你。”，可后半句硬是没说出口，变成了“咋年纪大了还这么爱说教。”。
　　“臭小子。”
　　“回家了，回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