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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嫉贤才庞涓探陵,颂王道假痴不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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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叔痤病逝了,魏国朝堂的情势,却愈发的朦胧起来。先是魏罃收回了开府相邦署理的一切事务,然后是半个月的丧礼,如今公叔痤已经安葬了半个月了,相邦的人人选依旧没有确定。
  庞涓很是烦躁,朝野的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了,公子卬半路杀出,是他始料未及的,而公叔痤向魏侯举荐卫鞅的情形,也通过密探报给了庞涓,虽然魏侯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兴趣重用卫鞅,但是公叔痤的断语还是搅扰得庞涓心神不宁。
  公叔痤生前曾经对一些重要人物进行过评判,都是惊人地准确,所以获得了识人的美名。他既然断定卫鞅乃不世之材,有再造乾坤之能,恐怕绝非空穴来风。如今朝堂形势如此不明确,万一魏侯哪天心血来潮响起卫鞅,对自己而言又是平添了三分阻力。
  正在烦恼中的庞涓,觉得很有必要亲自去试探下卫鞅的才学,免得自己有一天直面卫鞅时,手足无措。料理清楚上将军府的一应急务,难得有些闲暇,庞涓便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卫鞅。
  如果大肆铺张而去,卫鞅必定有所防备,自己在魏国的名声因为孙膑的事情,一直不那么光彩,历来被士子们所诟病。思谋妥当,便找了一身小吏的衣服换了,带了几个随从,一起前往公叔陵。随从们在公叔陵门口就停了下来,自己只身入陵而去。
  守陵的卫鞅刚刚安顿好不久,不过旬日之间。白天做些杂务,继续攻读带来的法家著作,夜幕降临,便幕天席地,仰观天文,谋划着天下大势。魏国情势的发展,如同此前自己的预判相仿,法治根基已经松动,况且居于霸主之位的魏国,正沉浸在自己的强大之中,并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动力,所以魏国定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但是细细数来,列国又有何国可去呢?赵国民风彪悍,素来快意恩仇,法治之大敌无外乎两个: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赵国之民,便大多是侠士,想在赵国推行法治,恐怕难上加难。燕国自不必说,一番游历下来,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那种没落腐朽的气息,不经历一番血火洗礼,是万万不能觉醒的。
  齐国文风大盛,论政之士拥街塞巷,但齐王却大多束之高阁,齐威王初政的那几年,更是不问朝政一心游猎。后来遇到邹忌巧借弹琴而进谏,是齐威王幡然醒悟,重用了邹忌为相,一时间风生水起。然而齐威王的一个举动,却让卫鞅极为不齿,滥用私刑烹杀阿大夫等臣工数十人,却是大大的坏法之举,虽然短期内收效极佳,却必定难以持久。齐国便也没有法治生长的土壤。
  说起楚国,更是蛮荒之国,封地自治的传统远胜燕国和周王室,二十年前吴起的惨死,宣告了氏族复辟势力的彻底胜利,变法势力的彻底失败,想要在楚国推行变法,恐怕也是万人侧目,火中取栗。要说韩国,似乎也并非理想之地,韩若山即位已经十年,并未见到任何励精图治之像。
  七大战国中只剩下秦国了,自己对于秦国,却是不甚了了,虽然救师入秦,但是一路风尘仆仆未及细察,进入栎阳后又被当做密探一般严密看管,没有机会深入了解。倒是新任的秦公,胸襟气度,颇为不凡,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有变法图强的雄图远谋,若是没有,便也不能相托。“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所么?”夜深人静之时,卫鞅往往慨然而叹,仿佛当年老师鬼谷子怀才不遇一般。
  尽管如此,卫鞅并没有灰心,依旧孜孜不倦地修学,也时时关注着魏国朝局的变化。前两日公叔府上的仆人送来粮米,也带来了魏国相位至今未决的消息,这让卫鞅有些警觉,白天便没有再读书,一应法家典籍也都妥善藏好,只将几卷儒家经典铺排在外。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日过午时分,一个吏员打扮的人故作悠闲地踱着方步,但是步伐中的军旅之气,却难以尽掩,向草庐走来。卫鞅远远便看到了,却并没有出迎,只顾收拾着一堆柴薪,偷眼观察了一会,料定此人来历不凡,绝非等闲吏员,心下便有了几分戒备。
  来人正是庞涓,虽然故作姿态,尽力模仿着吏员的举止做派,却总有那么一丝别扭,十数年军旅生涯,向来行动如风,如今要扮做小吏,着实有些不得要领。临行之前,庞涓便打定了主意,假借魏侯之名,前来探视,顺便考教一下卫鞅的真才实学,再行定夺,如果以上将军之名前来,既失了体面,又难辨真伪。
  庞涓走到草庐前停下,驻足观看,卫鞅只顾自己忙活,也没有搭理他,两人僵持了盏茶时分,庞涓终于耐不住了:“敢问先生可是卫鞅?”
  “在下正是卫鞅。”卫鞅停下了手中的杂事,转身一个大礼。
  “吏员奉魏侯之命,前来探视,卫鞅听了。汝所修何学?”此地只有庞涓和卫鞅两人,庞涓便大着胆子冒充魏侯使臣。
  “在下修王道治国之学。既是特使,请屋内上座。”卫鞅很是恭谨,转身将庞涓让到了草庐之内。守陵的草庐本来简陋,只有一方条案,一领卧榻,一口木箱和一应炊具,相较鬼谷岭的陈设,更为简朴。
  庞涓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条案后席地而坐,卫鞅便站在案前,垂手待询。“既修王道治国之学,汝以何策治国?”庞涓坐定,便继续问道。
  “治国之道,众说纷纭,然为王道治国为正论也?其余皆旁门左道,不做与论。方今天下,礼崩乐坏,瓦釜雷鸣,皆因不尊王道,不守周礼所致。昔日齐桓公尊王攘夷九合诸侯,始为霸主,魏侯若能效齐桓公故事,必能长据霸主之位也!”卫鞅神情肃穆,一番话下来,说得自己都差点信了。
  庞涓有些诧异,又有些疑惑,这一番陈词滥调,放到两百年前去说,都会为诸侯所不齿,如今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拿来鼓吹,真是奇哉怪也!如此一个酸臭腐儒,公叔痤怎么会称其为不世之材?莫非此人藏巧示拙,故意蒙骗与我。“先生此言,乃亡国之道也。今大争之世,列国无不求变,先生何出此腐朽之言?”
  “特使差矣!王道之学,乃万世不移之至理,岂是亡国之论!特使此言大为不敬,不堪与论!不堪与论!”卫鞅有些急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脚下忍不住还剁了几下。
  庞涓一直仔细地盯着卫鞅,看他如此反应,竟一时不知是真是假,若说是假,这也太过真实了,若说是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道:“先生居公叔府数载,对我魏国情势,不知如何评判?”庞涓心知继续问下去,卫鞅恐怕也会抱定王道之学不放,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索性问问具体政事见解,或许有所突破。
  “在下虽居相府,不过一中庶子耳。”几句对答下来,结合来人的步态做派,心中便有六七分断定来人便是庞涓。便继续缓缓答道:“国家大事,岂是我等小吏可以评判。”
  “若非说不可呢?”庞涓突然严厉起来。
  卫鞅作势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被庞涓给吓了一跳,“既是非说不可,在下冒昧言之,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特使恕罪。”
  “但讲无妨!”
  “以在下愚见,如今魏国朝局,公子卬乃新锐之士,高谈阔论,举止端方,大有古君子之风,实乃相邦之不二人选也。魏国形势,必尊王道而复古礼也!”卫鞅有意刺激庞涓,专挑了时下最热议也是庞涓最烦躁的事说了出来。
  庞涓心下有些瞧不上这个卫鞅了,举国皆知公子卬是个草包,怎么到了卫鞅口中竟然成了古君子,看来此人见识不过如此。微微地叹了口气,冷冷地问道:“我闻庞涓乃鬼谷子高足,又居上将军之位,焉知不能仿公叔相邦故事,权兼将相?”
  仔细观察庞涓的神情语气变化,卫鞅更加确定了来人便是庞涓,既然如此问,索性加一把火,尽早摆脱他的纠缠:“在下冒昧度之,上将军虽是鬼谷子的高足,然向来不为魏侯所重,岂肯将相邦大位一并托之?魏侯好权谋平衡之术,必用公子卬以制衡上将军。若上将军能修习王道,顺应魏侯心意,或可一博,否则必将一败涂地。”
  卫鞅这番话半真半假,对时局的评判是真,对庞涓的劝谏是假,却都直戳庞涓的痛处。庞涓也算是当世名士,向来信奉以实力谋身,对于权谋阿谀之术向来嗤之以鼻,但是又因此总是得不到魏侯的欢心,所以这十几年来饱受委屈。如今卫鞅表面甚是恭谨,话语中却暗含三分调侃,庞涓开始有些忍不住了。
  腾地站了起来,庞涓在草庐中来回踱步,摆在条案上的一卷《尚书》庞涓自然是早已留意了,如今借故踱步,停在了卫鞅的书香之前。“先生真乃一腐儒尔!迂阔之论,岂堪国事!”一边评判,一边看似不经意地翻了翻卫鞅木箱中的竹简,每卷都是儒家经典,竟无一本杂书,这让庞涓又松懈了几分。
  “特使训导,在下铭记。然王道之学,不可不尊,在下不敢因特使一言,而非议王道之学,还请特使恕罪!”深深一个大礼,那个满身酸腐的老学究又附身了。
  庞涓很是失望,如此一个人物,竟然得到公叔痤如此高的评价,看来公叔痤也是老眼昏花了。冷哼了一声,甩开大袖,径自去了,身上那股军旅气息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出来,卫鞅心下稍松,知道此劫暂时算是过了。
  话说庞涓一路生着闷气,回到了上将军府中。匆匆吃了几口,也没有太大胃口,便开始细细回想今日的每个细节。初想之下,觉得似乎一切顺理成章,并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一遍又一遍的推敲下来,渐渐感觉出一丝不安,因为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仿佛自己被那个卫鞅牵着鼻子走了一下午。
  如果卫鞅真是一个腐朽士子,初见之时便不会如此镇定,他有意等我先开口,便是不想贸然失了先机。此后每次问答,他都成竹在胸,似乎在就预料到自己想问什么,想听什么。特别是对当前朝局的见解,似乎自己更是被他的思路带着在跑,如果果真如此,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有了如此念头,庞涓更是不安,于是又细细地推演了一遍,却又找不到太过明显的证据,难道还是自己多心,被公叔痤的断语先入为主,才起了如此疑心?思来想去,不觉已是三更时分,最终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宁可误判,不可误纵!”庞涓终于拿定了主意,今日之行疑点颇多,此人无论才学如何,都不可轻视,为今之计,当尽早将其控制,以免意外之变。决心已定,便迅速出手,连夜安排了一个百人队,分两班轮流看守公叔陵,严命卫士不得放走卫鞅,卫鞅若要出陵,必须随从看守。
  卫鞅这一夜也并不好过,细细回想起来,今日相会似乎伪装得太过完美。虽然暂时骗过了庞涓,但是庞涓疑心甚重,又有公叔痤评语,若是庞涓醒过味来,自己恐怕还有麻烦,今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天色微明,卫鞅便早早起床,趁着时辰尚早,晨读一会,庞涓纵然见疑,也不会大清早便来关照自己,但是刚出草庐,便发觉陵园门口增加了数十人的卫士,心中顿时一沉,看来庞涓果然还是起了疑心。回头一想,如今既然没有动手,便是还没有摸清自己的底细,看来也并无大碍。
  稍稍放下心来,便灭了再读法家的念头,只是收拾些杂务,安静地思考,一应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藏了起来,日子便又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安详了。
  有诗赞曰:。
  堂堂君子行机巧,只为小人气量小。
  若无委曲求全计,难逃庞涓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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