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苍狼卫

　　西北狼，生在戈壁，凶猛而团结，顽强而不屈服。
　　白圭建立的第五支钢铁洪流——苍狼卫，就驻扎在西北战线，直面瓦剌，如西北狼一样。
　　秋八月，胡天八月即飞雪。这一天整个苍狼卫的兄弟们碰上了一件大事——由于大面积降雪，运输军粮的专线与机车都被延误，一向不愁吃穿的苍狼卫竟然粮食短缺了。
　　所幸苍狼卫还是有备用粮的。可是最近没有在和瓦剌打仗，所以军粮的储备不多——仅仅一个月的口粮。
　　很快，过了二十天，运粮车依旧在路上。
　　日渐积厚的大雪，没过几天就高过了脚踝，能让整只脚踩在里面。罗百户面对着这样的大雪，心里十分不安。大雪扑扑地打在脸上，一直在下，却不见天晴。
　　西北的冷风刮过罗百户的脸，就像刀割一样，割去一个人的壮年英俊，只剩下一副沧桑的干枯皮囊。
　　“还剩十天的食粮……”
　　尽管已经明确有话说，运粮车五天以内就可以到苍狼卫，可是按照罗百户的预计——
　　“如果之间有战争，不过五天，可能就会彻底断粮。”
　　所幸罗百户一直记得有一处好地方——北行一里，有一处狼窝子，可以找到狼崽，也许可以缓两天。
　　上午，他如是想。
　　下午，他扛上了火枪——一种新配置的复进铳。
　　就在他准备出城打猎的时候，他往远处看了看——
　　“什么人？”与他同行的士兵问道。
　　“是瓦剌人？”
　　“不，我看不像……”罗百户说到。“瓦剌人来，一定是千军万马而来。可是这个好像就一辆车……”
　　三个人再一看——这辆车不是普通的车——
　　“这……这是大明的机车！”另一个士兵激动了。“难道是运粮来了？”
　　“保持警惕！”罗百户说到。“即使排除瓦剌劫车，也备不住是什么人来！”
　　罗百户三人静静地等待着车来，可是到最后，都没有进攻的征兆。
　　车终于停在了城下，眼前的一幕，让罗百户感到极其惊喜——
　　“兄弟们，是运粮车！”
　　那种车后斗极大，可装万斤重货。神玉供能，内部还存有保温的设备，保证货物不腐。
　　“检查运粮车！”
　　罗百户一声令下，三个人扶住腰间大剑，握住手里的一把手铳，上膛，快步移动到车的驾驶舱侧面——
　　“这……”
　　车熄火了，粮食也没有问题，可是驾驶位却坐着一个死人！
　　罗百户瞬间冒出一个疑问——
　　“难道这辆车准备自毁，以撞入苍狼卫！”
　　但是总归车子还是停下了，安全就好。
　　趁着剩下的人满心欢喜忙着扛粮食的时候，罗百户看到了死去的司机——
　　那是一个女人，双手离开方向盘，双眼紧闭，血迹斑斑，身上全是枪伤。
　　“想必是遭到贼人的枪击吧……难道西北今年是灾年吗？”
　　而女人的双手，却抱着怀里的一个“包裹”。
　　罗百户下意识一反应，赶紧去摸那个“包裹”——
　　是温乎的！
　　可是女人尸体已经凉透了！
　　“兄弟们！”罗百户喊到。“这妇人胳臂搂着一个孩子！”
　　周围士兵一听到有孩子，就都围过来，大家摸了摸里面的“包裹”，都说是个孩子。
　　“赶紧把孩子取出来！”
　　罗百户和士兵费了些力气，才把略僵硬的胳膊扒开，取出孩子来。
　　“襁褓的孩子呢！”罗百户说到。“拍拍他，让他哭出来！”
　　一名士兵打了几下小孩的屁股，小孩醒来了，感到疼，便哇哇地哭了出来，声音洪亮。
　　“哭了！哭了！”士兵喊到。“小孩确实活着！”
　　罗百户拿过孩子，赶紧带孩子进到了指挥使司。迎面撞上苍狼卫的总兵——洪云。
　　“哪来的孩子？”
　　“外面一个妇人，怕是迷路了，结果冻死在了苍狼卫营前……”
　　洪云赶紧抱起孩子，把孩子带到暖和地方取暖。
　　这时，一封信从孩子的襁褓里掉了出来。
　　“信！”
　　洪云打开折了三折的信，上面是潦草、毫无章法的字体：
　　【真定府沈家闻氏舍子于斯】
　　“真定府？”罗百户看的一头雾水。“此处西北，怎么会有真定府人？”
　　“不知道，总归是把孩子抛弃了……”洪云叹到。“……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咱们肯定不可能再抛弃他了……”
　　说着话，苍狼卫里一声鸣钟声报时响了，响了一声。
　　“要不，就叫沈钟？”
　　这句话是洪云说的，罗百户不如洪云有文化，既然洪云这样说，罗百户也就没有异议了。
　　“就叫沈钟吧！这小子风雪里冻了半天也没死，挺中啊！”罗百户感慨到。
　　——“孩子将来怎么处置呢？”
　　——“十五岁以前咱们养着他，教他文武。十五岁以后，或游荡，或读书，或和咱们一起打瓦剌，都由他……不管怎么说，咱们一定要让他活着长大！”
　　说完，洪云看了看手里的孩子，孩子在温暖的指挥使司里，睡着了。这里没有寒冷，也没有追杀。整个苍狼卫的战士们，已经许下诺言，会用生命来保护他。
　　……
　　暴风雪，大漠，又是一年秋八月。一支钢铁洪流，正在风雪之中极速穿行。
　　领头的少年叫沈钟，骑着一辆铁驹，即重型摩托车。在车前有配置的连发铳，车后挂着一张大旗，在寒风里呼呼作响。
　　“快啊，大概还有一里！”沈钟喊到。
　　“苍狼卫的兄弟们到底怎么了？”后面有人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苍狼卫出营拉练，困在半路上了！”沈钟说到。“二十几辆车，都在主营北百里外，回不去了！”
　　——“前面！”
　　远方几个黑点，出现在了大雪地的地平线里。
　　“举旗！”
　　沈钟一声喊去，把车后的大旗子拔起来，举在空中——
　　“大明北山营到！”
　　一张写着血红色的“明”字，在风中呼啦一下展开。
　　“大明北山营到！”
　　随即沈钟拔起车上的连发铳，往天上猛开一枪。
　　砰！
　　远处黑点的方向，那是数十辆困在雪地里的大车。
　　“那是……？”
　　“有人！”一个马上就要睡过去的士兵，突然来了精神。“是北山营的兄弟！”
　　“有人来帮咱了！”
　　机甲声、巨型运输车声、铁驹声混在一起，在空旷的雪地里轰鸣作响，越来越近。
　　——“大明北山营到！大明北山营到……”
　　“是沈钟！”有人听出来了。
　　“是这小子，沈钟带着别的兄弟们一起来救咱们了！”
　　坐在车里的老将洪云，听到了沈钟的声音，就像有人把他从地府旁边拉回来一样，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洪总兵！沈钟来救咱们了！”
　　洪云笑了笑，挥了挥手，让士兵走开了，随即慢慢从车上起来，准备下来。
　　迎着风，望着越来越近的那一辆铁驹旗手，他忽然感到风大，眼里竟然有点湿。
　　“北山营的来了，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