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原炁

　　夏衡跟着大班返回鲸歌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远处的钟楼上铛铛响了两声，转瞬又被淹没在码头的嘈杂声里。
　　“先让我看看你的力气。”
　　大班靠着堆在一块儿的大包，伸出手拍了拍其中一袋。
　　“一百五十斤的大米。”
　　夏衡被这重量惊了一下，上手就要抓起来。
　　“等等，先把麻衣换上，手套脱了。不然滑手了，你手腕也别要了。”
　　大班低喝道。
　　夏衡讪讪的笑着，接过大班递来的麻衣，套在衣服外面。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脱掉了双手的手套。
　　金属的机械手臂赫然暴露在空气里。
　　大班怔了一下。
　　“机械义肢？”
　　由于岁星战争里，机械师的迅猛发展，机械义肢的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这种断肢重生般的方式，渐渐成为七国里残疾人士的不二之选。
　　不过再好的机械也无法替代人类本身的肢体，在发力、维修维护等方面，机械义肢依旧有着不小的缺点。
　　大班沉默了一下，“先试试吧。”
　　夏衡心里也有点发虚，他虚抓了几下拳头，感受着手腕手臂上的力量。
　　然后踏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虽然不知道丹田在哪儿。
　　他抓着大包的两角，猛地攥拳用力提了起来。
　　装满一百五十斤大米的大包霍然腾空。
　　大包腾空的瞬间，夏衡楞了一下。
　　在这个瞬间，码头好像陷入一种忽如其来的寂静，除了涌起的风声，连浪潮退卷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他感觉着周遭的空气陡然凝聚，强大的风压在他身下汇集，然后猛地向上。
　　大包随着他的手臂轻盈的腾空，没有丝毫重量。
　　一百五十斤？
　　夏衡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重量，脸色忽然古怪起来。
　　在那股风压的作用下，提起一百五十斤的大包就好像提起一包奥利奥饼干。
　　“大班……”
　　夏衡抬起头，看向正前方。
　　“提起来了？”
　　看着夏衡一脸轻松的模样，大班抽烟的动作顿在那里。
　　他让夏衡试力气，只是想估摸一下，断然没有想过夏衡能提起来一个大包。
　　“放下来吧。”
　　大班吸了口香烟。
　　“天生神力？”大班有些打趣的看向夏衡。
　　“傻力气罢了。”夏衡谦虚又低调的说。
　　大班扯了下嘴角，笑了。
　　对于刚刚莫名而来的风压，大班好像并没有察觉，夏衡用余光环顾四周，也没见到有人表露出异样。
　　这是什么？
　　夏衡再想感受到那股风压，却再没了踪迹。
　　“行了，下午三点有两艘船到港，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卸货。”
　　“好嘞。”夏衡点点头。
　　大班环视一圈码头，对着夏衡微微招手。
　　夏衡凑近。
　　大班低沉着嗓子，表情恢复了严肃。
　　“既然你现在到了渡头，有些渡头的规矩你要知道。”
　　夏衡心中一凛，明白这是传授经验来了，立马表现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千松叶港口有十二个仓库，我是鲸歌码头上三仓的大班，负责三仓的货物，你既然找到了我，那就算是我手里的人了。”
　　大班掏出白锡纸包的烟盒，“来一根？”
　　夏衡点点头，接过香烟。
　　这个世界的香烟有点短，包装很粗糙，卷烟并不凝实，甚至还有些弯弯曲曲的。
　　大班划开火柴给夏衡点燃，甩掉了火。
　　夏衡浅浅吸了一口，感觉着干涩的烟雾充斥口腔，好像回到了当初熬夜加班写代码的日子。
　　“在渡头上，虽然辛苦，不过只要你好好干，该给的薪酬一分不少。只是一定要牢记一点。”
　　大班顿了一下。
　　“我们只管搬东西，其他的一概与我们无关。明白么？”
　　“明白。”
　　好奇心害死猫。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夏衡同志深谙这一点。
　　他可不想死于“你知道的太多了。”
　　“下午的船有些特殊，到时候阵仗可能会很大，你只用管好自己，不要太惊奇。”大班最后嘱托道。
　　暂时没有搬运工作，夏衡倒是可以站在大班旁边休闲一会儿，借着这个空档，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东西。
　　从公寓里带出来的那份泛黄单子，上面戳盖有山海战时医院的红色公章。
　　“大班，问您个事儿？”
　　“说。”
　　“您帮我看看这个。”
　　夏衡把单子递过去。
　　大班皱着眉头接过来，“诊单？”
　　“这上面写的什么？”夏衡问。
　　倒不是他不认字，只是这份诊单上写的东西他看不懂。
　　“战时医院？”
　　看清了诊单上的内容，大班有些惊讶。
　　“你认识武人？”
　　武人？我就是啊……夏衡在心里嘀咕。
　　“大班您先说说上面写的什么？”
　　没得到答案，大班也不生气，他低头翻了翻几页诊单。
　　“看上去这是一份体检报告……我也看不懂，你可以去战时医院问问，渡头上可没有能为你解惑的人。”
　　夏衡接过诊单，无奈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便签。
　　“这个呢？”
　　“普陀区柳楼街？”看清了便签上内容，大班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
　　“这个是战时医院的地址吧？不清楚，战时医院只对武人开放，我可没去过。”
　　好吧。
　　夏衡耷拉着脑袋。
　　看来只有闲下来去一趟山海战时医院了。
　　这是原主留下来最重要的信息，或许在那里可以了解到关于原主更多的东西。
　　或许……他还能找到自己穿越而来的原因。
　　或许他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你小子……不简单啊……”大班靠在一旁凝视着夏衡，眼中神采莫名。
　　“怎么了？”
　　夏衡被这种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挠了挠头假笑。
　　“武人啊……你竟然跟武人扯上了关系……”
　　大班的声音压低了。
　　“武人？不就是军人么？”夏衡下意识的反问。
　　虽然军人的职业非常崇高，又是战争年代，但认识一名军人不是这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那可是住进战时医院的武人啊，”大班语气神秘起来，“一定是十二兵团里的。这种人可不是武道场里那些天天自称武人、趾高气昂的学生能比的。”
　　“听说他们已经掌握了原炁，即使对战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也没有丝毫问题。是比枪火还强大的人类最高战力！”
　　原炁？
　　夏衡心头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词的一刹，他想到了刚才拎起大包的那股风压。
　　看到夏衡没回话，大班也收敛了话头。
　　“总之，如果你真正见过妖魔，你一定会像我一样对武人奉若神明。”
　　神明？
　　武人？
　　夏衡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这副身体有神明般的能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