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通

　　虽然被父亲多骂了几句，阳春的心里头终究还是美滋滋。不管怎么说吧，弄来的东西，变成了钱，而且，当初不到300元进的货，转手后，现在拿到的可是480元。
　　确实，阳春提供的货，价钱比父亲单位所在地新河镇上五金店里的要便宜。就这，转手还是赚到了180元。
　　在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阳春就往回赶。
　　阳春的父母，是在一个特别的单位。这里，算是偏僻的，交通不便。
　　身子靠在客车的座椅中，阳春可是要算账了。这账已经算清楚了。他还是要再算一回。
　　得，转手就赚到了180元。这可是抵上他五个月的工资了。
　　还是做生意好啊。
　　阳春无限感叹。
　　也算是穷则思变吧。阳春被生活逼得，一门心思，就想做生意。可是，父亲不允许，说捧上一个铁饭碗，就是靠山。阳春几次想辞职，父亲打了坝子，不允许。
　　可是，在单位里，就这点死工资，就是慢慢地熬日子。生活的改善，要到猴年马月吧。
　　想开去，想了许多，想到了妻子，放野马的缰绳就又收回来。
　　阳春的脸上就又美滋滋地，想象妻子接到这笔钱时，会是什么样子。
　　借钱时，妻子有许多的不愿意。她是怕阳春没有生意经验，把事情弄砸了。在妻子看来，往往是美好的算计，最容易落空。
　　可是，身为妻子的，又不能不相信丈夫。何况，阳春信誓旦旦，借300元，保准还回来450元。因为，阳春已经把两边的价格做了反复调研，这个差价，应该不会出错。阳春还有小算计，还给妻子450元，还可以留下30元，算是私房钱吧。
　　也算是生活的真实教育了阳春。他有了感悟，一个大男人的口袋里应该有些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钱在口袋里，阳春可是要崇拜自己了。这赚钱的能力，一趟，来回两天，就赚到五个月的工资。哈哈......
　　午饭前，阳春到了岳父母家。岳父母家在城里。阳春的家在郊区的单位里。那是一个大型厂子里的宿舍。这个时候的人们，习惯把厂子说成单位。
　　自然，阳春不能空手。何况，小赚了一笔。买了两盒糕点，花掉近20元。
　　岳母可是要说阳春了，“你啊。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你买东西来。要花钱的。”
　　“没事。开心。”阳春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岳父母不知道阳春这一趟做生意的事。
　　当时，阳春是先把自行车放在楼道里，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摸了底谈好价钱的五金店。那边配好货，用三轮车把货送到长途汽车站。离发车还有时间，他就在旁边的小饭店里喝了酒。俗话说，一个人不喝酒。一个人喝酒容易喝多。阳春还就应了那个说法。
　　阳春在对岳母表达开心时，心里头却惊了一下。刚才，进门前，似乎没有看见自行车。他想到这，赶紧起身，去门外。果然，就是没有看见自行车。
　　应该是在这里家中放着吧。可是，家中也没有，没看见。为了进一步证实，阳春进了屋子，又去到院子里，东张西望。
　　岳父知道阳春在找什么，告诉，“不要找了。车子丢了。”
　　岳母这就又来了气，说：“都怪这老头子。让他把车子早些推进来。他说没事。到晚上推进来不迟。”
　　阳春听岳母这一说，头就大了。现在买一辆自行车，虽然不再要票证，可一辆车的钱，可不少，要他四个月的工资呢。
　　现在，阳春后悔自己当时大意。蛮可以把自行车推进这个家门的。当时，只是考虑早推进来，碍事。
　　“哦。是这样。没事的。丢掉，就丢掉吧。再买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岳父母面前，阳春只能是充大气。做女婿的，在岳父母面前可不能小气。
　　“只是，这事，你们不要对苏琼说。”阳春口中的苏琼，是他的妻子。
　　“瞒不住的。”岳母提示。
　　“我可以再买一辆。”阳春说着，起身。
　　看阳春要离开的样子，岳母说：“就要吃中饭。你这是去哪？”
　　“我去买车。”
　　“吃了中饭，再去。”
　　“不啦。这事不落实，我吃不下饭。”
　　阳春出了屋子，到了巷子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这事，闹的。这一趟买卖算是白忙活了。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搁下，先找到车再说。那是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名牌。听说，有卖的商店里经常缺货。阳春现在担心的是有没有货。至于钱的事，已经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的自行车，国有五交化公司的门店里才有货。
　　阳春先跑了一家店面，这个牌子没有现货。
　　又跑了一家，已经急得额头出汗的阳春，眼前一亮，可是乐了。还有一辆。
　　营业员却告诉阳春，“丑话说在先啊。这辆车，碰掉了一块漆。”
　　在营业员的指点下，阳春可是乐了，说：“太好了。”
　　听阳春这样说，营业员可是懵了。这人的脑子有病吧？车上掉了漆，怎么还就好了。
　　这就是世事有巧合。阳春丢失的车，也是掉了漆的，而且，是同一个部位上。在寻找车子前，来的路上，阳春还有想法的，要是买到一辆新的，得想办法作旧，就是把被不小心碰掉漆的地方也弄出伤痕，才为好。
　　现在，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付了款子，车子出门后，阳春已经是爱不释手了。只是，阳光下，车子太新。
　　这事好办。
　　阳春把车子骑到土产公司门口，到卖碗的柜台前，弄到了一把稻草。这些稻草，是间隔碗与碗之间，用来防护的。
　　阳春将这把稻草当成了抹布，在车子上擦着。身边走过的人，肯定是要质疑的。这人，脑子有病吧。
　　可是，效果不明显。好在，店门口，有一只陶瓷盆，里面有水，像是接的雨水，时间久了的关系，水面上有蛛网。
　　阳春将这把稻草弄湿了，又在新车上擦起来。到了最后，他索性将这把稻草丢在地面上踩、踩了一会，又将这把稻草拿起擦车。这辆车也就变成了灰头土脸，一辆有些旧的车。
　　效果不错。
　　估计，妻子苏琼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阳春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要是，没有车子丢失这个事，是可以在岳父母家吃了中饭，再赶回单位。可是，现在不能再回去。在街上弄饭吃，要花钱的。
　　算了吧，能节省就节省吧。
　　想到回去后，怎么向妻子交账，阳春的饥饿感消失了。他只好再算一笔账。原本赚到的180元，买了一辆车，加上给岳父母买的两盒糕点，只剩下40元。
　　向妻子借钱时说好借300元，还450元的。现在倒好，只能还340元。这还包括要交出原本打算留下的30元私房钱。
　　怎么办吧？即便是把自己的私房钱贴进去，还有110元的缺口。
　　阳春的头可是大了。
　　阳春到家后，把自行车放到门后。放好这辆凤凰后，他退后几步，审视。还算是满意。要是不仔细看，还就看不出与之前那辆车有多大的不同。
　　只是，阳春又有了郁闷。家中就因为多摆放一辆自行车，空间显的更加的狭小。每每想到这样的居住条件，他就郁闷。
　　结婚时，单位分了一间职工宿舍，16平方米。在一幢集体宿舍的二楼。做饭在走廊里用硬纸板和石棉瓦搭出一个放一只煤球炉供一个人转身的空间。
　　这样的生活环境，不是他想要的。想要大一些的房子，得排队。据说，五年后，也就是论资排辈后，可以分到23平方米的家属宿舍，一室一厅一厨，没有卫生间。
　　五年啊，还要等五年。阳春想到这，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