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比得

　　命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找上门来，哪怕你真的以为它消失不见。
　　埃达将杯中的咖啡慢慢搅拌，任由褐色的漩涡慢慢回旋。
　　“喵～”一只黑色的猫咪从棚顶的某个角落跳了下来，在迪妮莎带陌生人进来的时候它就乖乖的躲起来了。
　　“真是一只乖猫咪。”埃达的手指摩擦着小煤炭的下巴，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他或许能做些什么或许什么都不用做，但最起码得，我想我应该给比得打一通电话了。
　　比得是个医生，这是他的副业，听说他在中心医院的外科手术室已经混到了主任的地位了，这点要多亏了他对人体解剖上精湛的认识，听说他在那里弄些限量的药品比暗场来的还快，生活相比也过得很如意。
　　当然也因为比得是个医生的原因，埃达有时候也能接到价值不菲的私活，总得来说朝他要消息准没错。
　　埃达一手拿上了电话的话筒，一只手则在一旁的书柜上找着他的电话本，翻开一页页有些泛黄的纸张，几乎没有能够拨打下电话的人了。
　　转动拨号盘，电轮咔咔的咬合声显得悦耳且陌生。
　　“喂喂，我的天你竟然会想到给我打电话，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朋友埃达？”
　　听着捻熟的语气，埃达倒是稍稍的送了一口气。
　　“今天迪妮莎带了位客人来到我家，我想你能猜到是谁。”埃达将电话线扯得老长，好将屁股放在椅子上。
　　“埃梅萨尔家的三女？听说她来了哈森，能够让你感觉麻烦的也只有这个女人了吧，放心吧，那些鬣狗的动作没有那么快，哪位也不是什么傻瓜。”
　　埃达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将眼镜放下说到：“能将黑石病放在明面上解决的家伙还不是傻瓜，无论是在哪个地方实行自制，那里的市长都不会同意的，竟然把埃梅萨尔家子嗣的议法权用在这种地方上……”
　　埃梅萨尔身为王室每个享有继承权的子嗣在成年的时候都有一项提议法案的权利，至于是否能实行自然就是两回事了，在感染者和未感染者歧视越来越重的今天，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光是各位享有上等人地位的未感染者，还是隐藏在黑暗处悄然滋生的反抗，这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王室三女能够解决的，要知道在她之上可还有两位顺位继承人。
　　“这可不是什么天真的想法，这位小小姐还是有一些不堪大用的支持者的……”
　　埃达的眼镜略微眯起：“你是说迪妮莎也会掺和进去？”
　　“不光是迪妮莎，我想在哈森这座城市里一定会有不少支持她的人，毕竟这位小姐有的是金狮子，哪怕是随便撒撒就有一大票人来前呼后拥。”
　　“谁知道她怎么会想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总不会是为了你吧。”
　　埃达又重新戴上眼镜：“别开玩笑了，我的通缉令已经注销好久了，倒时你的到还在赏金榜上只增不减呢。”
　　“哈哈，那他们可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放过你这条大鱼。”
　　电话一旁传来了比得有些奇怪的笑声，他的笑声一直都很奇怪，怎么说，嚣张跋扈特别嚣张跋扈，光是听了这笑声你就恨不得抓住他的脑袋，狠狠给他来上一下。
　　“喂，说实在的你跟我打这电话不会就为了问问那什么埃梅萨尔的三女吧，你应该对这人没兴趣的。”
　　一听比得这话，埃达就觉得自己的脑壳隐隐发痛，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扇着雨布的拆分机，他总觉得有一张奇怪的大网朝他扑了过来。
　　“她只要不死在我家门口就一定没问题，其实打这通电话还有第二个原因。”
　　电话一旁的声音顿了顿，比得对这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埃达犹豫的一下，转身走向一旁的窗户，窗外的秋风扫着落叶，不知不觉寒冬就快来临。
　　“我遇见两个黑石病的小孩，她们来这里寻找我们……”
　　另一边的比得好像笑了笑，在他看见那个女孩给自己的清单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会给埃达不小的触动，但能否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就是两说了。
　　比得转动着办公室的沙发，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电话另一旁埃达迷茫的眼神，希望埃梅萨尔的三小姐能够不负所望的搅乱这摊浑水，哈森也应该在热闹一些了，这样他或许就不会再袖手旁观下去。
　　比得摸索着桌子上一块赤红色的晶体，在心中默默说道。
　　埃达，我的奥顿哈刚随时都能为您再次点燃。
　　但此时比得必须要打断他，清楚的告诉他一明了的事实：“埃达，我们已经解散很久了，几个黑石病患者或许我们能庇护的了，但更多的呢？你上哪里弄那么多黑森林的藤蔓汁？”
　　“黑森林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发生兽潮整个哈森都将会覆灭成废墟的。”
　　“是的，我知道，我可能是太累了比得，谢谢，我要休息了。”说完这话，埃达放下了电话，将自己的衬衫脱下，劳累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疲惫，在莫菲死后他一直在研究黑石病的治疗方法，并且在几个月内取得了异常重大的发现，在黑森林的深处有一种伴生植物能够有效的缓解黑石的满眼和过热，但很讽刺的是他再也不需要解决方法了。
　　他最最心爱，最最喜欢的女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死于黑石病……
　　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为了拯救苍生，为了拯救世界？
　　别开玩笑了，那种伴生植物的数量是极其稀少且不可人工培育的，并且在它们附近有着强大的野生黑兽，在黑森林里它们没有天敌，而在城市里也同样没有。
　　假如获救的人只是一小部分，那其中为什么没有我的莫菲。
　　床上的男人看着棚顶的天花板想到，他的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一张相片上，照片上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很漂亮，眼中像是有着星辰。
　　“你说咖啡怎么喝起来才好喝？”
　　“额，放些牛奶，在加些糖？”
　　“我要放很多牛奶，很多很多……”
　　“嗯，我要开始倒了，你说停我再停……”
　　是的，我又开始想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