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表彰

　　洛妈做的美食，外焦里嫩的豆饼角，皮爽柔滑的盐焗鸡……
　　顾兮饱餐一顿，再接着睡了一个回笼觉，第二天起来满血满蓝复活。
　　荔花一中的饭堂是没有餐厅的，大家打了饭就地散去，自个找地方吃。
　　男生没心没肺无所谓遍地撒野，球场边上一边看打球一边吃饭，水塘边上一边吃一边喂鱼。
　　饭堂的大锅饭佐料太丰富，难以下咽，找点乐子就着下饭，不亦快哉。
　　女生矜持一些，一般都回宿舍解决。
　　顾兮也是如此。
　　就是昨晚吃了大餐，刚刚由俭入奢，今儿个的早餐就又变成了那稀可照影的黄豆粥，吃起来未免不是那么爽利。
　　她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宿舍里的一个同学大概是听说了她昨天跳河救人的事，问道：“兮兮，听说你们昨天参加数学竞赛回来的路上遇到有人落水，你跳河救人了，是吗？”
　　话音一落，旁边其她同学也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开口让顾兮给说一说她跳河救人的事。
　　大家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生活枯燥乏味，难得顾兮搞出了一个大新闻，一个个顿时化身三姑六婆，想要好好八卦八卦。
　　本来大家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想问了的，奈何当事人已经睡着了，不好打扰她。
　　“给大伙说说呗，都好奇着呢？”
　　面对舍友们眼中燃烧着的熊熊八卦之火，顾兮轻咳一声，清清喉咙淡淡说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当时大家都不会游泳，而我恰好比较擅长游泳，于是就下去把人救了上来。”
　　“兮兮，你这是做阅读理解呢，一句话就总结事件全文了？”
　　小伙伴们不满意了。
　　“就是就是，详细给我们说说吧，我们需要的是细节。”
　　“可真的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细节就跳河，救人，四个字。至于其它的，我总不能编排说，当是时淫雨霏霏，波涛滔滔，浊浪排空，铺天盖地。我顾兮毅然决然跳河，然后中流击水英勇布拉布拉什么的吧？”
　　“兮兮，你这就是见义勇为，不要谦虚了，过分谦虚等于骄傲呢。对了，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顾兮沉吟道：“当时没有想什么，就是看到那载着人的车就要沉底，头脑一发热就跳了下去。”
　　“头脑一热就救了三人？”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都这样，下意识就去做了，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你这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这是事实。”
　　顾兮好说歹说，总算勉强满足了宿舍里的小伙伴的好奇心。可等她回到教室她才发现，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人。
　　就连日理万机的校长都抽了时间出来聆听她的见义勇为事迹。
　　等顾兮用语言把跳河救人场景再现了一遍之后，校长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今天一早伤者家属打电话过来，说本应该立即过来当面感谢你，但因为伤者的情况刚稳定下来，需要照顾，暂时没办法到学校来。”
　　“校长，当面感谢就没必要了吧，太麻烦了。”顾兮弱弱的说道。
　　校长哈哈一笑，道：“这就觉得麻烦了，听说南城日报的记者还要到学校来采访你呢？”
　　采访什么的，顾兮自然是百般推辞的。
　　她真觉得自己救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稻香村浪里白条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昨天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如果不是之前遭受过双重打击，救完人回来未必不能继续上课，偷偷写伪代码。
　　然而好多人似乎不是这么看待。
　　家属要亲自来学校表示感谢，记者要来采访，甚至说着说着校长一高兴，大手一挥，当场要免去她欠下学校的学杂费，住宿费，伙食费和校服费等等所有费用。
　　在荔花一中读书，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六百，住宿费一百二，校服费六十，伙食费一个月六十。
　　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费用，一个人一个学期要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钱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数目很不小的一笔钱了。
　　顾兮的小姑父没摔断腿前在工地做小工，10块钱一天。
　　一个月就是全勤，也才三百。
　　然而就是这种10块钱一天的活都不是时常有。
　　因为这年头没几个家庭有钱盖房子，一年365天，能有150天工就已经不错了。
　　也就是说，荔花镇一个务农为生的家庭，务农之外打零工的收入，一年不过是一千多块钱。
　　校长看顾兮还待推辞，沉吟道：“听说过子贡做好事不求回报，被孔子批评教育的事吗？”
　　顾兮点了点头。
　　这故事太出名了。
　　网络时代，被人认为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代。
　　总有人把喜欢这个故事拿出来，当成心灵鸡汤浇灌出去。
　　生在那个时代，耳濡目染之下，想说没听说过都难。
　　“既然知道，那大道理我就不多说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顾兮除了接受还能说什么？
　　下午，午饭饭点刚过，南城日报的记者就到了。
　　采访对象包括了数学竞赛10人小组全员，以及领队的辅导老师林子羽。
　　不过采访重点还是在顾兮身上。
　　什么穷且益坚，有不坠青云之志；什么见义勇为，有舍己为人之心……
　　那记者对顾兮的种种溢美之词仿佛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夸得顾兮面红耳赤。
　　“小姑娘不好意思，害羞了呢。”
　　留下一句调侃，记者带着采访稿施施然走了。
　　校长还想留饭来着。
　　毕竟这是好人好事，如果记者能够妙笔生花，多说好话，对学校的声誉也是大有裨益的。
　　此外，在翌日清晨的升旗大会上，校长还做了一则简短的口头表彰。
　　这个口头表彰原先还有一个顾兮上台接受“注目礼”的环节的，但顾兮觉得太羞耻，坚辞不受。
　　不过即便如此，顾兮也是全校出了名。
　　“呐，那就是初三一班的那个顾兮吗？”
　　“原来她就是顾兮啊。”
　　……
　　上下课，顾兮走在路上，偶尔还会听到路人看见她说出来的这样一类貌似惊奇的话。
　　然后呢，课间的时候，也会有别的班级的学生跑教室外面，就为了看一看她这个人。
　　当然，其中不乏胆子比较大，听说顾兮长得很漂亮，跑过来看美女的。
　　往往这个时候陈亮的意见就会比较大，故意用书把临近顾兮那边的窗户遮起来，不让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