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及及果啊

　　误会终难消除，说出来是刺，不说的话，就成了刀子。——《仙歧要义》
　　没有什么耽搁，周鲁三人迅速脱离了人群，去往城主府，此时天上太阳正烈，着人去附近的酒楼买了些吃食，三人一头扎进周鲁的书房。
　　“说吧，具体什么情况？”周鲁坐定，看着眼前畏惧着站立的两人。
　　张五怂恿着秦逸，好一会儿，等周鲁眼光看过来的时候，秦逸才决然开口说道：“周城主，这是我昨天凑巧获得的及及果，今天进城来听说是城主所需之物，就想着献给城主，但是没想到被苏家劫在店里，幸而得到城主的救护，不然今天肯定不好脱身。”
　　周鲁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本该天真烂漫，家境好一些的，天资好一些的，必然会各处的寻着门派修炼，只是因为这孩子家世凄苦，所以脸上不免多了一些初经岁月磨砺的沧桑气息，但是掩盖不了的还是一股子少年的锐气。
　　刚才在苏家店铺里的言语，不过是吃多了苦头才勉强学会的狡黠想法，无关大碍。
　　“你那及及果，是怎么得到的？具体说说，上面这么郑重其事，其中必然有隐情。”
　　周鲁决定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但是这一整件事的祸因及及果肯定要弄清楚的。
　　“是这样的，昨天下午，我采完药正准备下山，身上有些脏了，就随便找了个水潭先洗洗再回去，我下了潭水之后才发现，那水潭很深，当时很好奇，就想着潜到下面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因为之前我们村子里有人在水底里头摸到了一些成色上好的时候，卖到城里去，也有个好价钱，我当时就想着，那水里多少也有一些，就一直往下，大概有十来米吧，我记不大清了。”
　　“我是摸着下去的石壁一直往下的，就在十来米的深度的时候，忽然发现身体下方有一丝亮光透进来，我顺着那道光游过去，发现有一个洞口，水底里的洞口，大小刚刚够我钻过去。穿过那个，浮出水面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岩洞里，岩洞不大，跟刚才苏家那个药铺差不多大小，四四方方的，岩洞上方正中间有一个小口子，圆形的，正好有太阳照进来，我才发现，在岩洞中间，有一个隆起的台子，三人足够围起来，高出水面一人高吧，我看着上面光秃秃的，只有中间长着一株草药，我认不出来，但是只是觉得红彤彤的，很好看，而且在这种地方生长的，必定药效不凡，就爬上去摘了，后面的事儿，您就都知道了。”
　　看来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周鲁寻思着，关于及及果，没什么好追究的了，他示意秦逸将那果子放在桌子上，这时候才有心思好好观察。
　　及及果并不大，就杏仁大小，如果仍在草丛里，一般人估计都寻不见，不过颜色倒是很好看，红彤彤的鲜艳欲滴，这颜色随着时间不断的变化，时而深红，时而浅红，神奇不已。这等灵药，不能以常规物品盛放，需要专门的玉盒，并且施加禁制才能保证其药效不会发散掉。
　　这时候小厮们送来的吃食已经摆上了，周鲁招呼两人一起吃饭，折腾了半天，都已经饿了。这一点，从秦逸不时小心的看向食盒的眼神中就能看到。
　　三人坐定，秦逸不喝酒，张五自然也没有资格倒上一杯，于是，就痛痛快快的夹菜吃，酒足饭饱之后，周鲁才开口说道：“今日之事，绝不简单。”
　　听得这话，张五两人俱是一怔，专心的听周鲁说下去。
　　“说来话长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样，秦逸，你知不知道修仙是什么？”
　　“大约知道，就是吸收灵气，然后修炼，最后成为仙人，不过，我爷爷老说，我们是凡人的命，所以，就没有修仙的本钱，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也对也不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两生的，就是两辈子，一世人一世仙，这辈子是凡人，那下辈子必然是仙人，如果这辈子修仙了，万一没有那个运气，证道长生，那下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做个人好了。”
　　周鲁觉得这个命题有些宏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生，这个没听你提起过。”
　　张五插了句嘴，周鲁只好又跟他解释：“这个你暂时不用想。后面自然会知道，况且这种事儿，知道了反而不好，修仙本事逆势而行，少了进取之心，前途堪忧。”
　　说完又转向细心听二人对话的秦逸，说道：“不如这样，我跟你说这及及果吧，好说点。”
　　“及及果，是现在的抢手之物，它的作用，在于开智，就是说，灵魅未开之时才能用，通俗点说，就是给傻子用的，修仙者中的傻子，修仙者并不是人人都天资聪颖，也有人只是稍稍能够到修炼的门槛，但是想要继续往前走，就没那么容易，我们日常的修炼，就是吸收灵气，在身体内反复锤炼，蜕化，直到量变堆积成质变，伐髓洗身，脱离肉体凡胎，成就无上大道。”
　　“但是有一部分人，能够感知到灵气，就是无法吸收，这就属于天绝之体，因为生活在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是可以吸收灵气的，只不过是方法不同，所以有快有慢，但是对于天绝之体来说，灵气就像是冰下的鱼，可以清晰看到但是就是无法获取。也因此，及及果的开智药效就显著异常了，天绝之体，通过服用及及果炼制的灵药，可以破开那一层冰，去随心所欲的抓鱼。此次上面，这么迫切的找寻及及果，按我的推测的话，定然是派中的高层的晚辈急需，因此才这么大动干戈的找寻。”
　　“今晚我联系一下我师父，你们就在府里好好休息，明天在做定夺。”
　　周鲁结束了谈话，招呼他们离开书房，让张五安排秦逸也去休息。
　　下午就在秦逸和张五的百无聊赖中度过，秦逸抽空托人回村里跟村长爷爷说一下自己今晚不回去了，然后顺便在城主府周边转了转，城里没有什么动静，还是跟之前一样，但是不知道是秦逸感觉有问题还是怎么样，他总觉得自己走在街上老是被人盯着。几次回头，也都没有看到有跟踪他们的人，跟张五说了一下，后者只是让他放宽心，等城主把事情处理好了，就没事了。
　　周鲁也没闲着。
　　给依然在青灵派中的师父吴子悦递了消息之后，就在翻箱倒柜的找关于及及果的书籍。
　　越看越不对，书上介绍，几百年前，及及果还不属于珍惜之物，那时候只能说算得上是凡品而已，虽然说不上遍地都是，但是想要找寻，花点心思的话，都是可以找到的，但是后来人们发现这东西具有开智启迪的效用，就开始大肆收购搜寻，短短几十年里，及及果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大陆货，一下子变成了奇货可居的珍品。
　　这种态势，在历史上一点都不出奇，但凡一个东西被发现有所不凡，必然会惨遭灭绝的厄运。
　　再后来，及及果便很难在人间现身，偶尔有某个地方传出来采了一株，那么必然会掀起一股子抢购的风潮，有两次甚至还因此闹出了几条人命，也因此，及及果更显珍贵。
　　但是，它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是不正常的。虽然来祁阳仅仅五年，但是周鲁自忖对于这一方土地还是有所了解的，但凡灵气聚集之地，在他上任的前两年里，都走了个遍，并无特别的异常，一方水土，灵气大都是有数的，这等天精地华之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祁阳这个物瘠人稀的地方。周鲁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