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年

　　百族大会结束后，隐龙江边的人潮渐渐散去。人皇并未向鲲鹏王请教什么入圣之道，穆休好像也不记得这件事。金光闪过，身影便自原地消失了。
　　人皇跟龙虎两族之主告辞后，也回到了奉天城，却没回皇宫，而是转身去了夫子所在的学府，他想知道夫子的看法。
　　“陛下不必多虑，能得十年保证，便是好的。时间再久，纵是立下约定，古族到时也未必会遵守。”夫子听过人皇的话后说道。
　　“本皇也是这般想法。”人皇笑了笑，回道。“不过十年之期，甚是微妙。”
　　“且放宽心，眼前古族的事暂告一段落，先专心对付天地大变后各地出现的妖兽方是。”夫子似是在提醒人皇。
　　天地大变后，这片天地间变强的不止是人族。各种飞禽走兽类似也是都开启了灵智，发生了进化。其中佼佼者，竟是堪比王侯，不时侵扰各个村庄。
　　“夫子所言极是，眼下妖兽所造成的破坏，远远超过古族。虽说开启了灵智，也难改兽性。”人皇对夫子的话也是赞同。“回宫之后，本皇便传令各部王侯，全力清剿妖兽。”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不论人皇或是夫子，他们都相信。十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他们也明白，十年之后，想必便是古族圣者出世之时。那时，才是人族真正的难关。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十年…
　　龙族与虎族等强族内都有长老先后尝试破圣，却都没有了下文。唯有龙族大长老功成，引得百族朝贺。
　　鲲鹏王游历天下，遍访强者挑战，圣者之威浩荡，所到之处无不拜服。
　　对于人族来说这十年变化更是巨大。有老僧自深山而出，头顶佛光入世，传道天下。
　　有道者脚踏剑光而出，流下一段段剑仙传说，引的无数人前去求道。
　　荒凉的北地，一名轻纱遮面的女子从一片风雪中踏出，向着九州方向缓缓行去。眼睛看向了遥远的西南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远方，有一名老人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又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人了…”
　　直至女子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有些失落的转身走向了风雪。片刻，又从风雪之中走了出来，眼珠转了转，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天空，突然划过了一道雷光。
　　皇宫之中
　　人皇显得越发深不可测，但他却依然没能成圣。不过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着急的样子。
　　大殿上，只有战王在场。武王因偶然悟到一丝大道之意，向人皇请辞，闭关已有三年了。
　　人皇对此颇为在意，夫子身体出现问题，断刀老者不知所踪，人族需要一名圣人的诞生。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古族之中这种情况的不知有多少，但成功突破的，确是只有一个鲲鹏王。
　　距离第二次百族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人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终究要走到那一步了吗？
　　学府之中，夫子坐在蒲团上，还是那副老迈的模样。前方摆着一面棋盘，枯槁的手时不时捏着棋子放在棋盘上。眉头紧皱着，沧桑的双眼中，斗转星移，似是演化宇宙无穷奥妙。
　　一丝鲜血突然从嘴角溢出，剧烈的刺痛使老人闭上了双眼，咳嗽声惊动了外面守候的小童。急忙扶起了倒地的夫子，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恙。认真的看了看身边的小童，不知何时竟变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这是从夫子口中说出的唯一一句不能让人信服的话了。因为时间在这个老人的身上好像停止了流转。
　　夫子似是有些走神，眼睛怔怔的看着西南方，目光似是穿越了万里山河看向了密林中的那座古城：“你还不肯出来吗？”
　　古城中
　　殿门前燃烧着的火苗已经变成了丈高的火焰，内中盘坐的神魂已经变成了成年人大小，成熟的面容与当初的少年还保留着几分相似。灰烬中，点点光芒升起，融入那道神魂中，使得神魂越发凝实，似要转化成实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灰烬中不再有光点出现。燃烧着的火焰渐渐收敛，如同血液般流动着融入神魂，似是要为其塑造新的躯体。
　　随着火焰的流动，一颗心脏出现在虚空中，从中延伸出了血管，流动四肢百骸，一具躯体缓缓成型。躯体上燃烧的火焰熄灭同时，一双眼睛瞬间睁开，射出两道精光。
　　盘坐在地上无尘终于站了起来，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其中固然有不适应这具躯体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现在极度虚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耗费了多长时间，但他成功了，灵魂深处潜藏的力量被他挖掘了出来。不过此时他这具身体，却是极为孱弱。他现在的情况与人皇有些类似，只是他更为极端。他成功掌握了一条大道，而且随时有可能再告突破，但这具身体，却还不如普通人。
　　顾不上探查身体的情况，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莲子。可这一眼看去，瞳孔瞬间收缩，表情变得惊恐。他感觉到了莲子的不同，甚至不需要用神识去感应。因为，那道自己最熟悉的气息，消失了…
　　踉跄的走了两步，捧起莲子。莲子再次发出了幽幽清光，但他依然感觉不到伊人的存在。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目光呆滞的望着天空，久久不语。他成功的寻回了力量，却丢了更重要的东西。那个恬静的女子，似乎已经消散在了世间。
　　脑海中灵光一闪，无尘突然转头看向了莲子，头转的太急，以至脖子都发出了“嘎巴”一声。
　　“依依若是消散，莲子应该也会消失才对。”他想到了不合理的地方，目光紧紧的盯着莲子。此时莲子既然还在，而且依然能发光，便说明依依的神魂并未消散。或许，只是离开了这枚莲子而已。
　　“却不知，她去了哪里？”
　　联想到自身情况，回头看了看大殿，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再次有了神采。“依依，等我！”
　　地上得菩提手串晶莹剔透，让无尘想起了洞明师父的光头。当然，更想的是那个老头儿。“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想起洞明师父给自己手串时说的话，心里有些不安。
　　他弯腰想捡起手串，可在指尖碰到手串的刹那，身体却忽然一震，目光变得凝重。今天出乎他意料得事有点多。他手指碰到手串时，手串中一股中正平和的力量从指尖传遍了他的全身，眨眼间便运行了一个周天。少年时的他感知不到，而如今看来，这竟是一件圣器。
　　将手串戴在腕上，收起了发光的莲子。从周边住宅中寻到一身合适的衣服换上后，无尘走出了黄金古城。
　　城门外，小山上早已没有了石莲存在过的痕迹，无尘气喘吁吁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揉了揉双腿，对自己这具身体有些无语。他突然有些怀念那具少年的身躯，至少，不会因为走了几步路而酸痛。
　　他在寻找一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无尘知道，依依定会帮自己收起来。依依所化的石莲既然在城门口，那它一定也在这里。
　　缓缓的闭上眼，收起心中杂念，神识以身体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了出去。
　　他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无尘的神识，微微震动着。。
　　那是一柄剑，一柄锈迹斑斑的剑。
　　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