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工资了

　　每天上班、下班，工厂、出租房，日子一天天重复地过着。
　　幸运的是黑炭头不会像之前那样，每天盯着他，玩着心思套路他了。
　　李辉分析了一下原因，这倒不是因为黑炭头变仁慈了，而是他实在没这个精力。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新员工招进来，还开了几条新线。黑炭头作为代理车间主任，即要管好自己线上，又要盯着整个车间，白天忙得团团转。
　　隔三岔五，晚上还要溜出去喝个小酒解解馋。他根本就分不出身来‘照顾’像他李辉这种即能干又自觉的‘优秀’员工。
　　不过，黑炭头就是黑炭头，随时都有新主意，新套路。免不了时不时的给他找些新玩法。
　　几天前开始，线上换了款新产品生产，黑炭头又给李辉排了个轻松的新工位。
　　这个工位挺有趣，没有明确的具体岗位。
　　黑炭头说让他自己观察，哪里跟不上帮哪里。或者是随叫随到，谁出去上厕所，喝个水随走随替，就像排球场上的自由人那种。
　　当然，组上每天领料的活也还是要承包掉。
　　今天一早，李辉和前两天一样，把领来的物料分配到各个工位。其实，这本不是他的工作。
　　但是大家基本都各忙各的，李辉观察半天，也没觉得有谁需要他帮忙，他就干脆帮着打打下手，算是做些辅助工作。
　　黑炭头有了李辉这个二副打下手，倒也省心。交待完事情，早早就跑新线坐镇指导去了。
　　李辉这段时间和香香也混熟了，没事就坐到她边上帮她干点小活，再套套近乎。
　　“香香，你一个月多少钱啊？”
　　香香捋了捋脸上遮眼的碎发，一脸认真地说：“上个月赶上过年，又请了好多天假，才1600多。”
　　“才……1600多？你请了几天假啊？”李辉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忘了，反正就提前了三四天吧。”香香很平静地说。
　　“哦……”
　　李辉毕竟是学会计的，对数字、金额还算敏感。脑子里快速列过一笔账。
　　一个月31天抛去7天春节假期，再请假三四天，整个上班也不会超过20天。竟然还有1600多？
　　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厂子，工资这么高吗？他不禁怀疑。
　　“喂！你在想什么呢？”香香问，“是不是没钱了？”
　　“你怎么知道？你要借钱给我啊？”李辉开玩笑。
　　“我才没钱借你！”香香笑着说：“不过，马上就有人给你送钱来了！”
　　李辉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还真没钱了。
　　这些天手机都没怎么敢用，留了几块钱余额，就怕接个电话马上都能停机。
　　吃饭的饭票还是公司人事兼卖饭票的小姜，出于信任赊账给他的。
　　陈鑫嘴巴说有钱，其实就是有个可以“剥削”的姐，让他有勇气吹的大牛罢了。
　　曦姐倒是真有钱，但是她已经帮着垫了房租，李辉觉得开不了口。
　　“对啊！今天发工资了啊！”李辉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在厂里干了一个多月。进厂时小姜说过，厂里是每个月15号发工资的。
　　这不，今天就是15号了么！
　　虽然对这份工作没有什么期待。但是，对工资还是有的。
　　“你说我能有多少钱？”李辉问香香。香香摇摇头。“我哪知道啊？”
　　李辉上个月只上了18天班。套着香香上个月的工资，估摸着算算，也应该有1400多吧。
　　钱还没到手，李辉就已经规划好用处。
　　房租400，还小姜100，充活费50，自己买个自行车200，衣服是不是也要买？鞋子？……乱七八糟一除，发现钱又没了！想想头又大了。不对！房租还是上个月的，加上这个月就是800了……
　　头疼！钱啊！
　　香香看着李辉从一脸兴奋，眉开目炬，再慢慢一点一点锁紧眉头。问他：“你不舒服啊？”
　　李辉突然睁大眼，看着她。“是啊！头疼！心也疼！！”
　　香香听着他玩笑的语气，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来逗她。干脆埋头干活，不搭理他。
　　……
　　李辉一手攥着银行卡，一手捏着密码纸。这是刚上班没几天，厂里统一去银行给新员工开的工资卡。
　　他看了工资条上的金额，感觉脑子一阵缺氧，“嗡”地一下，顿时懵了！
　　老杨签了工资单，正好走到李辉边上，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钱少了？”
　　李辉咂了咂嘴，咽了咽口水。
　　“……”
　　老杨马上又说：“他妈的，当了车间主任更坏了！我这个月才2300，又扣了我200多！”老杨拍拍李辉肩膀。“算了，人在屋檐下，差不多就忍了吧！”
　　说完，老杨先一步走了。
　　老杨走后，李辉又一次摊开攥在手心，已经有点揉烂了的工资条。
　　真是2160块啊！这，怎么可能？是不是算错了？是不是和谁搞混了？
　　李辉想着该给谁打个电话，问问该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他是不是该回去和发工资的会计说一下？
　　“怎么不接电话啊？这家伙！搞什么鬼？”
　　“平时我不接你电话，你玩命打。这会我找你有事，你又不接！！靠靠靠！不靠谱的家伙！”
　　李辉抱着手机一直打陈鑫电话。走到厂区大门外，他也没接。
　　“曦姐！曦姐！”陈曦的电话刚响一下就接通了。
　　“怎么了，李辉？你不要慌，慢慢说。”陈曦以为出了什么事。
　　“曦姐，我工资好像算错了！……”
　　“就这个呀？那你就去找你们负责算工资的人给你补回来啊。”陈曦说。
　　李辉还是有点着急。“不是错了……我的意思是，不是少算了。”
　　“那还能多了啊？”陈曦笑道。“多算了找不回来可是要算工资的人自己赔的。”
　　“就是多了呀！”李辉语气肯定地说。“我不可能有这么多钱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说我要不要还回去啊？”
　　听他这么说，陈曦也好奇了。“到底给你发了多少钱啊？”
　　“2160！”李辉脱口而出。
　　“2160？不算多啊！还算正常吧。”陈曦语气平静了下来。
　　“不多吗？”李辉奇怪道：“我上个月才出勤18天。”
　　“嗯……这样吧，李辉。平均下来算算是不算低，你一会自己去问问，如果真是算错了还是还给人家，不然人家也要赔钱的。再说，你又没走，下个月查出来，也还是要扣回去的。”
　　李辉觉得陈曦说得有道理。听她这么一分析，他也冷静了下来。决定回去问问。
　　李辉拿着工资条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
　　“咦？发工资的人呢？”
　　李辉突然冒冒失失冲进来，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上回罚黑炭头款的那个领导也在，就坐在小姜后面的深色办公桌位置上。
　　“已经走了。”小姜认识李辉，看着她问道：“你的工资算错啦？”
　　“嗯！”李辉走过去，把工资条摊在小姜面前。
　　“我看看。”小姜戴上眼镜，凑近了，手指点着条目，挨个查了一遍工资条上的各项金额，落到最后一栏。“2160，没少啊？！”小姜看着李辉。
　　“不是……多了吗？”李辉有些结巴。
　　“哈哈……”办公室发出一阵笑声。
　　李辉脸上瞬间红了。
　　小姜点开电脑桌面上的电子表格。“等下，我再看看哦。”
　　小姜又挨个比对了一遍，关掉表格。肯定地说：“对的，是有这么多的。”
　　李辉挠挠头。一脸复杂的神情。
　　小姜把工资条还给他。冲他笑笑。“没事！回去上班吧。”
　　李辉前脚刚走，后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