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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梁城外是延绵数百里的细密竹林，十丈高的竹子此时被人用剑光削去一半。
“给我搜，我看他们能藏到哪里去。”一名穿着红袍官服的络腮胡男子怒声喝道，随后身旁一众绣花黑衣人涌入竹林，消失不见，见部下动身，络腮胡男子扭头看向一名剑修，躬身笑道，“大人，你看还需要草民做些什么。”
他是郑合络，当朝五品大员，但在剑山的仙人面前，他连自称“下官”也不敢，只怕惹恼了仙人，杀他白杀。
剑修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这个凡人，长剑仓朗一声出了鞘，说：“山主有命，杀无赦！追！”
“是！”
“是！”
......
郑合络这一夜就没合眼，傍晚他接到消息，剑山追杀贼人，在东梁城外打了起来，他把小妾一脚从身上踹开，一丝不挂地在地上磕头祈祷，结果还是出了事，而且是死了个仙人，他心知要是处理不妥，皇上也保不住他，急急忙忙召集人马出城等候。
他很好奇，这苍雪国是剑山的天下，哪来的贼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杀剑山的人。
一炷香后，一个绣花黑衣人跌跌撞撞地走出竹林，衣衫褴褛，浑身都是剑伤。
“大人，剑山的人，在拿小的们出气，这一会儿已经杀了半数以上的弟兄了。大人，救命啊！”
话音未落，一抹剑光透体而出，这人口鼻不住地涌血，却仍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前心的伤口，楠楠一声：“大人，我女儿......”
随着这人倒下，身后的剑修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他冷冷一笑，看向郑合络，剑光不住的吞吐。
郑合络双腿打颤，连忙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声冷哼，将他吓得屎尿齐流。
过了片刻他才敢睁开眼睛，一阵风吹来，如有实质的血腥气将他熏得头晕眼花，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草民该做的。”
不久，一众剑修提着滴血的长剑走出竹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郑合络，说道：“贼人跑远了，往东去，是哪个地界。”
郑合络连忙趴着地上，大声说道：“是西平郡，西平郡啊仙人，饶小人一命吧！”说完他不敢再睁眼，生怕看到那要命的剑光朝他劈来。
过了半晌，见场间安静，他睁开眼睛四处一看，发现这滥杀的仙人已走，松了口气，却看到竹林微微一晃，一大一小两个绣花黑衣人走出来，跌倒在地，似乎伤得极重。
郑合络心头有愧，连忙上前扶起两人问道：“还有其他弟兄活着没有？”
小个子凄厉大哭，嚎道：“大人！要不是我俩机灵，用兄弟的尸身盖住自己，也是死在那帮狗屁仙人剑下了啊！”
郑合络闻言，惊怒之下，一耳光扇得小个子在地上连滚三圈。
“大胆！居然敢非议仙人！你是不是也不要命了！？”
大个子连忙护住小个子，说道：“大人，他新来的，饶他这一次吧。”
“哼！”
要说恨，他郑合络也恨，但命就一条，谁敢造次？他只能这样做，才能活命，怪就怪那个贼人，好死不死，把这些手上沾满鲜血的仙人引到这儿来。
“妈的，回去我就要广贴告示，定把这该死的贼人，活剐了！”
大小个子相视一眼，都是不屑的笑意。
这时郑合络回过神来，问道：“你俩面孔好像很生疏，叫什么名字？”
大个子连忙趴在地上，额头冒起豆大的汗珠，颤声说道：“小人柳平，他叫秦开，是我带出来见世面的小兄弟，还没有正式的职务。”
郑合络哦了一声，心想这护城队人员更新大，他不认识也正常。
“现在护城队都死在竹林里了，也别去收尸什么的了，明天找几个人，一把火烧了。接下来你就当护城队队长，你就是副队长，尽快招点新人进来。”
大个子突然抬头，一脸悲愤地说道：“大人，里面说不定还有濒死的弟兄等着我们去救，求大人让我再进去一次吧！”
郑合络叹了一声，说道：“去吧去吧，唉。”说完郑合络张开湿漉漉的腿，如同肥鸟般上了回城的轿子。
等他走远，大个子突然嘿嘿一笑，说道：“秦开，怎么样，我就说这郑合络是个傻子吧，当年他科考是第三百七十六名，这东梁城知府，是买的！”
秦开瘪了瘪嘴，从后腰取了根狗尾巴草含住，丝丝甜意让他舒心不少。
“行了，赶紧回去看看，我刚才看见有个人只被砍掉了左臂，去得快还能救一救。”
“你倒是好心，不像个父母才死的。”
“我一个人可砍不完这么多脑袋。”......
七日后，坊间传出消息。剑山仙人被刺一事，惹得剑山山主大怒，派出无数仙人，结果依然没有抓到凶手，反倒是沿途被搜查的都城，一个个被血洗。血水渗入地下河，将苍雪国最大的雪龙河都染红了，到今日都还没洗净。
秦开取了捧泛着血腥味的水洗脸，打算修炼一个时辰再去招人。
“对了，这证仙石多少钱一个？”他突然想起来，一边擦脸一边问身旁的柳平。
柳平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切了声，说道：“贵着呢。反正你这辈子是买不起。”
秦开没想买，只是好奇父母花了半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到底有多神奇。
“不过嘛，倒是可以去看看，今天就别练了，我看你天赋也不行，练了白练。”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护城队营地大门，有个伤员也在往外走，见到柳平连忙招呼道：“柳哥，秦兄弟。”
柳平当即驻足，问道：“刘谋，你没事到处蹦跶个什么劲，赶紧回去休息，实在不行你去招人那儿坐着，你知道应该招什么人吧。”
刘谋脸上露出一抹杀意，冷冷笑道：“敢杀仙的！”
柳平露出一抹震惊的表情，说道：“嚯，这都敢说，迟早被仙人五马分尸，全家死绝。”
刘谋嘿嘿一笑，说道：“我家就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靴的，干死他们全家。”
两人说罢分道扬镳。
秦开看着身前这个中年汉子，几乎看不到当日一剑捅死剑山仙人的勇猛和果决，像个庄稼地里走出来的汉子。
“别看了，我背上又没有大姑娘。”柳平缓了两步，与秦开并排走入人群，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告诉你吧，我知道你想泡城主千金，那天我亲耳听到的。说真的，她还在城里，想不想去。这城主就是个虚职，家里没什么护卫的。”说着一脸猥琐地看着秦开。
但别说，秦开还真有点心动，反正是暴露就得死的身份，能活多久还不知道，现在赚的，那就是血赚不亏。
两人一拍即合，改道往东梁城西侧的城主府去了。
东梁城是个小城，原先被梁家霸占，战败后，苍雪国皇室留了个虚职，以作安抚。前些日子梁家掏出三分之一的家产，换了个证仙石，没想到他家梁羽芎真的有修仙的天赋，第二天就有剑山仙人上门，说不日来接她入山。
今天，梁羽芎出门，打算去买点俗世的糕点，怕入山以后再也吃不到。一路上，不时有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她知道这些人是想和她套近乎，最开始她还挺得意的，但现在，她是有些烦了。
柳平站着一个僻静的巷口，向后说道：“臭小子，眼光不错，这妮子漂亮。”
秦开眼中欲火狂燃，被柳平一句话说得仿佛这般美女，唾手可得。
这时，梁羽芎被人撞了一下，顿时摔在地上，糕点散落一地。有好事之徒冲出来，捡起从她怀里掉出来的糕点，嗅了一口，如痴如醉地说道：“啊！好香啊！这就是仙人的味道吗？”然后被其他人一拥而上，只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柳平笑得满脸通红，狠狠拍着秦开，说道：“那，那他妈是糕点的味道，笑，笑死老子了。”
秦开盯着一脸不屑和嫌弃的梁羽芎，心中的除了热意，还多了一丝憎恨，但这些更让他期待夜幕的降临。
深夜，两人摸到城主府。
“放心吧，臭小子，仙人离家不再回，这是常识。大家在意的是梁羽芎，而不是梁家。”
秦开闻言松了口气，说道：“那我碰了梁羽芎，会不会被追杀？”
柳平瞪大了眼，像看傻子似地问道：“你现在没被追杀？”
秦开嘿嘿一笑，往房中放了股烟，不一会儿便传来佳人摔倒的动静。柳平拍了拍他，朝房子里努了努嘴，说道：“去吧，还等什么？”
秦开一咬牙，缓缓推开房门，发现梁羽芎斜躺在床上，穿着纤薄的睡裙，已是没了意识。
......
下半夜，秦开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眼床单上的殷红，推门出去，柳平从房梁上跳下来，往屋内看了眼，正打算说话，却又急冲冲跑进梁羽芎的闺房，拿起桌上的石头，小声说道：“证仙石都不要，你脑子坏了？”
秦开心想自己又没见过证仙石，翻了个白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城主府，一刻不停，回到护城队营地。
第二日。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一上午功夫，梁羽芎失了处子之身这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下午的时候，一个剑修御剑前来，神色冷淡的宣布道：“梁羽芎，你失了处子之身，成仙无望，山主有令，取消入山资格，你可有话说。”说完他也没等梁羽芎说话，调头飞走了。
秦开看着这一幕，心中对梁羽芎的憎恨轻了一分，反倒升起一丝怜悯和愧疚，他找到柳平说：“要不我们招个娘子护城队吧。”
柳平揶揄道：“怎么，小情人失势了，想帮一手？”。
秦开红了脸，扭过头去，说道：“怎么说，也是我做的。”
“好吧，那你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