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夫

　　若说在聚华帝国中最神秘的人是谁，那一定非这位被称为大夫的老人莫属。
　　老者的原名并不叫大夫，至于具体叫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在官府中存放的老者家谱之中，只有老者一个人，而家谱上记载的，也只有他曾担任过光禄大夫一职，至于其他的具体信息，已经被虫噬的看不清楚了。
　　所以人们便用大夫这个名字来称呼老者，而老者对这个称呼也很满意。
　　至于大夫的年龄，那是一个更大的迷，据秦问天当年的猜测，大夫现在至少有八百多岁了。
　　因为在八百多年前，官府便要求各家，需要在家谱记录中标注好出生的时间，但在这之前的记录中，却没有这样的要求。
　　而大夫的家谱记录中，便没有这方面信息的标注痕迹。
　　所以，秦问天认为，大夫的年龄至少在八百岁以上。
　　虽然这一说法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人去深究过这个问题。
　　大夫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存在于每一代人的记忆里。
　　在王枭墨的记忆中，大夫是一个无所不知的神人。
　　当年聚华成立之时，四大家族便在城北建立了一座书院，名为万合。
　　其目的便是将四大家族的孩子们共聚于此，一起读书，互相之间增进感情。
　　后来随着聚华帝国的贵族数量增加，书院便分为内院与外院。
　　外院负责教导各家贵族的孩子，而内院则只负责四大家族的孩子。
　　当年在内院教授秦问天、王枭墨他们知识的老师，便是大夫。
　　大夫的知识面非常广，无论是天文地理、琴棋书画，还是练功施术、治国安邦，仿佛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无论王枭墨想出什么问题来刁难老师，大夫都能轻松的对答。
　　但今日，提出问题的人却发生了转变。
　　此时大夫正坐在路边商铺的一阶台阶上，而那间商铺正是刚刚秦燃躲藏的地方，此时商铺的屋顶上还有一缕淡淡的青烟冒出。
　　而王枭墨则在大夫面前，恭敬的站在那里。
　　大夫看了看面前一副乖学生模样的王枭墨后，问道“说说吧，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不知老师想从哪里听起？”王枭墨回问道。
　　“先说说你为何要让我去请云飞出面吧。”大夫因为驽马的颠簸过度，此时正微闭着双眼来缓解身体的疲惫。
　　“是，荀仲要对付问天大哥，那必然会找人帮忙，可荀家的龟族秘法，使其族人向来长寿，若是用荀家的力量对四大家族的人动手，那么荀家族内那些年长似妖的长老定不会同意，所以荀仲只能将目光投向城中的贵族们。”王枭墨大方的回答道。
　　“难道你还害怕这些贵族投靠荀家不成？”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四大家族与贵族联盟之间的平衡维持本就不容易，若是此时荀仲向贵族们伸出橄榄枝，我担心平衡会被破坏，到时候整个帝国都会出现动荡的。”王枭墨说道。
　　“所以你让我请云飞出来？”大夫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王枭墨。
　　“没错，穆老虽然早已不过问贵族联盟的事物，但他本人对各家贵族的影响力依然存在，若是他能出来帮忙，那么各家对于荀家的招揽也会有所迟疑。”
　　“维系平衡吗？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出面挑衅荀仲呢？”听到王枭墨的回答，大夫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继续问道。
　　“挑衅荀仲只是表明我王家的立场，现在表明立场总好过明日上朝时再说，毕竟还是要顾及一下陛下的颜面。”
　　“你还知道顾及陛下的颜面，你们今日之所也能算是顾及陛下？”从大夫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老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总不能任由荀仲胡来吧。”王枭墨解释道。
　　“荀仲胡来？所以你就让苏家出面陪着荀仲一起闹下去？”
　　“是，今日之事只有九妹能出手相助，毕竟各家贵族的产业依托于苏家的商行之下，所以，多多少少他们还会有些顾忌，而苏家又是商贾之家，势力在朝堂极少，即便陛下想要针对也很困难。”
　　“那你不怕陛下联合各家贵族来针对商会。”大夫接着问道。
　　“也许陛下想要这么做，但暂时还做不到，毕竟秦家经此大难，帝国已出现了一些动荡，若此时整顿市场，那么动荡将会更加严重，甚至可能伤及国本，所以陛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枭墨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仿佛是自己算计陛下得逞了一般。
　　“但帝国终归会平静的。”大夫自言自语道。
　　“老师放心，现在看来，自穆老不再领导贵族联盟之后，各家贵族也并非铁板一块，等帝国平静下来之时，又有多少贵族会站在陛下和荀家那边呢？
　　毕竟，荀仲给贵族们的只是许诺，可苏家却是能给贵族们真正的利益。”
　　“嗯，想的很周到，那最后说说你为何让问天离开吧。”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大夫点了点头，说道。
　　“老师，在说这件事之前弟子想先问老师一个问题。”王枭墨行礼说道
　　“说吧。”
　　“老师可知道，陛下现在想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无非是废除王选制度而已。”大夫风轻云淡的回答道。
　　“老师竟然知道此事？”王枭墨惊讶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虽不在朝中，但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因王选之严苛，每一任君王都会被逐出家门，虽君王无忧，但他们的子嗣却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所以历代君王都会在孩子年幼时将其过继回本家，但当今陛下却没有这么做，不但如此，陛下更是让他的儿子在书院学习治国之道，其废除王选之心已经很明显了。”大夫捋着胡子说道。
　　“不错，陛下确实已经开始着手废除王选制了，但在废除王选之前，陛下还必须清除掉最大的障碍，那便是身为监国的问天大哥。”
　　“嗯，这倒是可以理解，陛下对秦家穷追猛打，这其中针对的意思确实过于明显了。”大夫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问天大哥一日不离开，那么陛下的针对便不会停止，大哥已经失去了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再失去孙子了。”想到秦问天的离开，王枭墨不自觉的流出一丝悲伤的神情。
　　“但你可曾想过，即使问天离开，监国也还是会存在，只要监国不是荀家的人，陛下的针对便不会停止。”大夫对王枭墨说道。
　　“这点弟子当然想过，所以明日在朝堂上若是谈及此事，我便会推荐老师您出任监国。”
　　“胡闹，监国历来都是四大家族的人担任，又哪能轮得到我。”听到王枭墨的话，大夫惊讶的睁开双眼，对着王枭墨大声的说道。
　　“老师，现在四大家族中可有人能够担任监国一职吗？”
　　对于王枭墨的反问，大夫竟回答不上来。
　　经此一事，四大家族中已经出现了裂痕，荀仲担任，另外三家绝不会同意。
　　秦问地出任，陛下又会担心秦家报复。
　　苏家商贾，难以胜任监国之职。
　　至于王枭墨，大夫估计若是真由他来出任监国，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陛下发起弹劾。
　　思来想去，确实在四大家族之中已经选不出能够出任监国之职的人了。
　　王枭墨站在一旁，见老师半天没有说话，于是他继续说道“老师，现在只有你能出任监国一职，身为我们的老师，无论是荀仲，还是我，都不会提出反对，至于陛下，虽然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至少可以维持到帝国恢复平静。”
　　“是，但你怎么不说，到时候陛下想要废除我这个监国，也会更加容易呢。”大夫白了王枭墨一眼，说道。
　　“老师放心，枭墨定会全力保护老师周全。”王枭墨抱拳行礼，说道。
　　“你保我周全？这听起来是最不安全的一件事。”说着，大夫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抖了抖灰袍后，向他的那匹驽马走去。
　　“老师？”王枭墨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给我招惹来这么一件麻烦事，我还是早些回去准备一下吧。”说着大夫牵起驽马的缰绳，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听到大夫说的话，王枭墨知道此事已成。
　　只见他连忙行礼道“弟子恭送老师。”
　　而离开的大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站住了身子，回头对王枭墨说道“枭墨，光靠小聪明是走不远的，想你麒麟家哪一位家主不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怎么到你这一代就变成武痴了呢，有时间的时候多看看书。”
　　说完，大夫牵着驽马便离开了。
　　“枭墨谨遵老师教诲。”
　　另一边，秦问天与苏九妹出了城。
　　苏九门在城外准备了二十辆马车，和二百名侍从。
　　二人登上一辆车后，二十两马车一起出发，并往不同的地方驶去。
　　秦问天在登上马车后，便一头栽倒在马车上昏迷不醒，身上不断的有业火冒出。
　　还好苏九妹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控火术将溢出的业火控住，若是不然这辆马车恐怕早就被业火给点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九妹越控制业火越觉得吃力，毕竟业火也属于极为霸道的一种火焰。
　　而眼下更加让她担心的事，便是秦问天的身体，业火渐渐脱离了秦问天的控制，那火焰正不断的燃烧着他的身体，若是继续下去，秦问天将会被这业火给烧成焦炭的。
　　见此情况，苏九妹也来不及多想，她直接打开车窗，对跟随在车窗外的侍从说道“井星，将我让你准备的九转凤血丹拿过来。”
　　“是，主人。”说着井星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但锦盒被井星拿在手上，却迟迟没有递出去。
　　苏九妹见状，焦急的说道“井星，快把丹药给我。”
　　“可是主人，这是为您下次涅槃时准备的，若是没有的话，那您....”
　　井星话还没说完，苏九妹便迫不及待的将锦盒一把抢过来，然后将车窗关上。
　　其实也不怪井星会犹豫，毕竟这九转凤血丹对于苏家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丹药。
　　苏家的功法名叫九转涅槃功，这是一种及其罕见的控火功法。
　　修炼者每提升一层修为，便需要进行一次涅槃。
　　涅槃不仅可以让人重获青春，更可以让其断肢再生，消除百病。
　　但在高回报的同时也伴随着高风险，一旦涅槃失败，修炼者便会形神俱灭，烈焰焚身而死。
　　所以为了提高涅槃的成功率，修炼者必须在涅槃之前服用九转凤血丹。
　　这枚丹药的价值，不仅是它那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更在于它的原材料之珍贵。
　　因为每一枚丹药都需要此功法修炼者的一碗心头血才可以炼成。
　　也就是说，修炼者在涅槃前，不仅要吃下丹药，还要用一柄带有血槽的尖刀刺入心脏，待放出足量的心头血之后便马上开始涅槃突破，而这碗心头血，便会制成丹药，供下一次突破时使用。
　　而刚刚苏九妹拿走的那枚丹药，正是用她自己的心头血所炼制的。
　　此时，她为了救秦问天的性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她一只手正忙于控火，另一只手则正试着将秦问天的嘴掰开。
　　试了几次后，秦问天的嘴终于打开了一道小缝。
　　但也许是因为业火焚烧的痛苦，当苏九妹将手移开取药时，秦问天便又将嘴闭了起来，死死的咬着牙。
　　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九妹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后，她便直接将丹药含在嘴中，然后用一只手将秦问天的嘴掰开，在将自己的朱唇覆盖在秦问天的嘴上。
　　丹药顺着苏九妹的玉口进入到秦问天的嘴里。
　　随着丹药进入到秦问天的体内，一股温和的能量在他的体内扩散，滋润着秦问天被业火烤干的身体。。
　　而车外，井星看着车厢内散发出的淡淡红光，他知道，自己的主人还是将那枚丹药用掉了。
　　就这样，马车带着一行人，一路向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