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龙

　　据传隋末唐初年间，唐高祖李渊偶然在太原得到天外陨铁。后太宗皇帝继位，寻来民间铸剑大师张鸦九打造这块陨铁。张鸦九耗费无数材料，花了十年时间，才终于将这块陨铁打造成一柄宝剑，取名鸦九剑。此剑过于锋利，连断宫内名匠所铸兵器十件，太宗皇帝觉得和平年间此剑锋芒过盛，将它藏于后宫之中。后高宗继位，在一次外出狩猎之时，将它赐予了在此次皇子狩猎比拼中胜利的第七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唐中宗李显。
　　神龙元年，李显在桓彦范、敬晖、崔玄暐、张柬之、袁恕己五人的鼓励下，发动政变，逼迫女皇帝武则天退位，取周复唐，改年号为神龙。当时中宗李显手持鸦九剑亲手斩杀了在武则天身边狐假虎威的奸臣张易之、张昌宗二人，为了庆祝大唐复辟，将此剑改名为神龙剑。退位后的武则天作为皇帝之母，居住在迎仙宫中，日渐憔悴，中宗感念旧情，便将此柄宝剑连同不少武帝时期搜集的宝物复归宫中，武则天病逝后，又下令没有圣旨，任何人不能出入迎仙宫。
　　据传铸造神龙剑的陨铁来自天外，不仅削铁如泥，还自带寒气，可冰冻一尺之内的物件。即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持剑也可以将寒气发射到五步之外，内力高深者更可催动寒气灼伤百步之内的人。
　　“首领，我这边没找到什么。”“首领，我这边也什么也没找到。”“首领，到底那位大人他说的是传说，还是真的？”大家命在旦夕，有些丧气，纷纷抱怨起来。黑衣头领心中也是惶惶不安，虽然多年以来他对那位大人的话都深信不疑，但此次自己陷入绝境，若不是外面的人碍于先帝圣旨不敢入殿，恐怕自己这五人早已经被众羽林军剁成肉泥，又或被生擒至死牢受尽折磨。一黑衣人四下搜寻不见，有些丧气的坐在一木箱之上，打了个冷颤哀怨道：“首领，此时已快到丑时，寒气入殿，就算不被杀了，围上几日我们也要被饿死冻死。这迎仙宫那么大，哪里去找这传说中的宝物。”头领也叹了一口气，紧张的擦了擦汗珠，小声道：“躲在这满是珍宝的殿内，他们至少不敢放火放箭强攻，若想进来擒我们，拼死也要让他们掉层皮。”
　　众人都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突然一个高个男子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那个坐在木箱上的黑衣人，有些兴奋道：“虽是寒夜，但生死一线之间，如此紧张的氛围下，我等都燥热不已，你怎会觉得寒气入体，起身。”另外几人眼睛一亮，纷纷将目光投到那个不起眼，却有些精致的木箱上。
　　宫外，洛阳太守甘敛和匆匆赶来的羽林军中郎将周哲都已经到了，更带来了五百精锐羽林军，将整个迎仙宫团团围住，强弓劲弩巨盾等依次找好位置摆好阵型，恐怕就是这样的高手再多出十倍百倍，也冲不出这包围圈。
　　“甘大人，周将军，八个贼人，已经击杀三人，另外五人逃入迎仙宫中，他们武功高强，我等害怕迟则生变，但先帝圣旨有令，顾不敢妄动。”最早来到此处指挥的羽林军参军见到两位大人来了，赶忙汇报情况。甘敛看向周哲，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周将军，守卫皇城的羽林军都是你的部下，此次上阳宫失火想必已经惹得龙颜大怒，若这次有贼人夜探迎仙宫还能跑了，恐怕更是大罪一桩，我俩都脱不了干系，这次的擒贼一事，还是您来指挥吧。”周哲心中暗骂此人狡猾，但仍然礼貌的回道：“喏，甘大人，这次我断然不会让贼人从我羽林军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但这迎仙宫进是不进，还望太守大人给句话，剩下的就交给我们羽林军了。”
　　甘敛心道：若是允他们进去擒贼，有功是他们羽林军的，有过则是我甘某下的令。若是让他们围住贼人，倘若跑了就是他们失职无用，若是擒住了我不要这功劳也罢。思考了片刻，甘敛道：“周将军，先帝的话不敢不遵，若是将他们围在里面几天，等赶去长安的使者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擒他们应该无妨？”周哲本就是个武官，不善与文官在言语上打机锋，立马有些着急：“若是他们在迎仙宫内大肆破坏该当如何？这里面可都是我唐的各式珍宝。”“若里面发出任何不正常的响动，那就请周将军当机立断，圣人若是怪罪，我与周将军共同承担。”
　　劝善坊血刃堂总舵内，周哲因皇城入贼被太守甘敛急忙召入宫内，但却留下了自己的副将，三十六位最初追击的羽林军及三百守城卫兵来处理安崇文被劫的事儿。“楚掌门，前些日子皇城失火，今日又被贼人入侵，安老的孙子在皇城门口被劫，却昏迷在你们总舵的柴房，这其中的联系恐怕不用我来说了。”“魏参军，楚某一心忠于大唐，我血刃堂也都是忠义弟子，此次必然是被奸人所害，还望甘太守和周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我定然在一天之内将贼人擒住，送交官府。”“楚掌门，此次算是证据确凿了，恐怕这一天时间我给不了你，还是先随我们回羽林军官署，待周将军回来发落吧，羽林军，拿下。”
　　话音刚落，两个羽林军士兵便从他身后走上前来，低声道：“楚掌门，得罪了。”楚归一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毫无办法，只得小声对几个亲信堂主道：“此次血刃堂被奸人嫁祸，还望诸位尽力彻查此事，还我一个清白。”几个堂主纷纷半跪在地，一同抱拳道：“属下定当全力彻查奸细，请掌门放心。”魏参军见楚归一带上手铐，并未反抗，当即送了一口气，又对身边的校尉下令：“每日派两队人马驻守在血刃堂总舵门口，彻查所有进出人员，六个时辰换一次班，日夜不休。”
　　正在迎仙宫外，两位主官因为是否进殿擒贼犹豫不决的时候，殿内的五名黑衣人却有了惊人的发现。黑衣首领缓慢的蹲在木箱之前，轻轻的用手抚摸箱子外沿，一股寒气顺着手臂瞬间传入心扉，首领反应极快，迅速收回手臂，而自己脸上的汗珠，都已经碎成冰渣。众黑衣人难掩兴奋，立刻拿出兵器朝着木箱砸去。
　　只听哐啷一声，木箱破碎，并没有想象中的光芒大盛，只有一柄银色古剑，静静的躺在一块橙色的古玉之上。“是百年难见的暖玉，看来是用来压制宝剑寒气的。”首领毕竟见多识广，一语道破玉石的来历。另外几人见古剑虽然散发着寒气，但看起来平平无奇，忍不住质疑道：“那位大人费尽心血，就为了这一柄宝剑吗？它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离开，能助我等今日脱困？”黑衣头领冷哼一声：“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是十死无生，我们今日就拿着这柄神龙剑冲出去，说不定真能九死一生。”
　　所有羽林军都已经在殿外严阵以待，却谁也未曾料到迎仙宫大门突然被贼人打开。“冲杀出去。”黑衣头领一马当先，后面四人也是紧紧跟随。甘敛和周哲没相当他们竟然敢冲杀出来，这样谁也不用担负违抗先帝圣旨之罪，当即下令道：“弓弩手先戒备，务必留下一个，羽林军给我上。”
　　数百全副武装的羽林军精锐迅速围了上去，却突然发现漫天碎冰扑面而来。黑衣首领手持一柄银色古剑，腾空而起，最前排的士兵刚刚举起随身小盾，挡开碎冰，就被一道寒气贯穿身体，历时毙命，就连伤口也被冰冻，并未流血。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又是催动内劲，朝面前发出一道剑气，黑夜中的寒冰剑气带着些许银光，连续击穿三人护甲，同样一击必杀。
　　甘敛和周哲站在包围圈外，远远见那黑衣首领如万人之敌，甚至剑未至，人已亡，有些慌了心神，甘敛大喊起来：“围住，别让他跑了。”说罢又转过头来，对周哲道：“周将军，这是什么功夫？”周哲摇了摇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问甘敛：“甘太守，阁下是否听过神龙剑的故事。”甘敛一脸震惊，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才是这群贼人的真正目的？”
　　五名黑衣人有神龙剑开路，势如破竹，不到半刻便斩杀羽林军精锐三十余人，眼看就要打开一道出口。“甘大人，若是贼人带着宝剑逃了，我俩当真罪无可恕，姑且不要管他们死活了，羽林军，给我射！”周哲说完，也不等甘敛回答，立刻下达了新的命令。围剿黑衣贼的羽林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后退，漫天箭雨就已经迎面而来。黑衣头领鼓足内劲，那寒冰剑气竟能划破长空，力斩远在五十步之外的弓弩手。“射，射死他们。”眼见神龙剑如此威势，甘敛也慌了心神，当即怒吼起来。一百多弓弩手的齐射，任是宝剑再神，也是寡不敌众，三轮齐射下来，大门口的五位黑衣人连着三十多位羽林军尸体，都被射成了刺猬，神龙剑也是掉在了黑衣首领身旁，宝剑三步范围内的血水，皆被冻成了碎冰。
　　“乌丸参军，你去检查一下。”甘敛站在人群之后，虽然见黑衣人已经被数箭贯穿身体，倒在地上，但他亲眼见了神龙剑去五十步之外的弓弩手性命，仍然心有余悸。那名叫乌丸参军的高大男子得令，小心翼翼的靠近几人尸体蹲下身去。黑衣头领突然睁开双眼，他虽然已经一命呜呼，但仍凭借顽强的意志对着乌丸怒目而视，用微弱的声音颤道：“是你，是你，你在门口，门口。”乌丸背对人群，突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我们大人要的从来不是一柄神龙剑，而你们，也一直只是为了打开迎仙宫大门而注定牺牲的钥匙。”“你，你”黑衣人头领一口气提不上来，真正死了过去，而乌丸则忍着寒气侵蚀拿起神龙剑，当右手握住剑柄之时，却发现一阵暖流入手，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乌丸回过身来，单膝跪地，双手持剑，高声回道：“禀大人，敌全歼，神龙剑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