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开时,吾来

　　“不练了，不练了！”随着一声抱怨式的呻吟，一位少年毫不顾及形象地躺倒在地上。少年约莫六七尺的模样，清秀的面庞已然初现棱角，一袭轻薄的青衣，其上，还有着依稀可见的丝丝白气缓缓升起，又渐渐化为虚无。少年的胸膛起伏地稍有些剧烈，想必是与这炎炎烈日有着一些关联，“天天练这扎马步，有什么意思！我想练剑，马爷爷，你就教我使剑吧！”少年虽然躺在地上，嘴上却不愿停歇，他望着站在一旁一脸厉色的白胡老人，语气略带撒娇的说道。老人虽然胡子，头发皆已花白，身躯也并不高大，甚至那历经岁月沉重的背部也略显佝偻，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一颗青松，无论多强劲的大风也无法撼动他丝毫。
　　二十年前，初来这座小城时，正是琼花盛开得最为浪漫的时节，碎花随着微风缓缓飘落落在老人的身上。抑或是风的轻抚，又或是暖阳的温度，这位从山上下来后便一步不停的旅人，仿佛觉得有些累了，想要歇一歇。于是他便径直走向了这小城的中心，那座明显上了年头的府邸，那座牌匾上写着“城主府”的府邸，那座门口处有着三两穿着着制式服饰却神色悠闲的护卫的府邸。无人知晓，为何这位从未来过这开满琼花的小城的老人可以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此城最高权利所在之处，也无人知晓他与那位声名鹊起，最近才刚刚接任的年轻城主说了什么。只是从那天之后，城主府中便多了一位姓马的老人，具体名字他不愿说，久而久之人们便也乐得称呼这位平时和蔼近人的老头一声马老，至于名字，又会有多少人真的在意呢。除此之外，可能就是那些平常略显庸散的护卫们突然消失不见，而一年后又如同他们消失得那般突兀地再次出现在了城主府门口，只是那肃穆的身影，对上时略显冰冷的眼神却无一不在告诉人们，这些护卫已然今非昔比。
　　花开花落又十载，又是一年好时节，然而往年美不胜收的飞花之景，此刻却再难吸引人们的目光。平时井然有序的城主府，此刻却是人影憧憧，女子有些痛苦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屋外几位也是神色紧张，正是城主叶忘年和城中几位豪门大族的家主。今日是城主夫人的预产期，作为家中的第一个孩子，人已中年的叶忘年自然是难以按耐心中的激动，至于其他各位家主，虽说明面上是前来道贺，但同时这位千金之躯，是男是女，能否继承城主之位，也同样是他们所要考虑的。忽而间，原本眯着眼睛如一位街边闲暇老头的马老，双目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他抬头盯住了远方的天空，一片晴朗，只有寥寥几朵云彩装点那一大片的蔚蓝，仿佛追寻着某种轨迹一般，马老的目光最终缓缓挪移到了眼前城主夫人所在的房间，也正是他目光所及之时，房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马老的嘴角微微上扬，“有点意思”
　　“生了！生了！”产婆一脸喜色地推开房门，“恭喜城主大人，是位公子！”“夫人呢，夫人怎么样？”叶忘年却是先关心道。”母子平安，只是要多加修养。“叶忘年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下人给产婆一份大大的礼钱，这才与身边的道着声声恭喜的各大家主寒暄起来。”不知大人是否已为公子想好了名字？“”嗯，既然是在这四月琼花盛开之时诞生，不若便叫做叶琼吧！“名叫叶琼的城主府公子，从小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刚一出生，仿佛只是为了宣告他来到这世间一般得哭了那么一声之后，便安安静静地闭口不言，只是那双灵动的双目却是一刻不停地四处打量。而那位有些神秘的马姓老人更是直言，让小公子每天跟着他待上一些时间，据说，叶忘年听到马老的请求时甚至比叶琼出生那日还要开心。
　　叶琼3月能与人言，6月能行走，言语处事皆异于常人，城主府上下都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公子，恨不得捧在手心，除了一人，马老。在叶琼能够自己独立行走的那一天，马老意味深长地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这位小公子如同噩梦般的日子便随着这抹笑容开始了。一开始时还只是鞭策着叶琼拉拉筋骨，扎扎马步，随着身体逐渐长开，什么跑步，挑水，什么在瀑布下游泳，打沙袋，简直和家中护卫每天所接受的训练一般无二，“他还是个孩子啊！”也有人忍不下心，向马老求情，但地位本就有些特殊的马老根本不加理睬，甚至每次有人求情便再多加一些训练，让叶琼是苦不堪言。叶琼5岁时，曾向马老抱怨，想要学技法，什么刀枪剑戟，哪怕拳法也行，殊不知，这么一问教倒是教了，只是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一过，除了每日枯燥的打坐马步，又多了些兵器的基础练习，这可真是悔不该当初。只是还有一事，让叶琼有些不解，虽说马老答应了教他技法，但除了那些基础动作，便什么也没有了，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哼，”马老动也不动，“你小子一天到晚就嚷嚷着学剑法，当真这么想学剑吗？”“那当然！”叶琼忽的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脸上一副狂热的神情，“你看那些夫子，佩剑而行，风姿绰约，惹得多少姑娘驻足回眸，又或是那些侠客，抱剑怀中，冷漠肃立，一言不合，拔剑而出，三尺青峰，便足矣言尽心中所想，那是真真的帅气啊！我若是学了剑法，定会有无数姑娘慕名而来，岂不美哉！“说着说着，仿佛自己便是那夫子，便是那侠客，叶琼的手也开始舞动起来，只是他并未学过什么剑法，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刺，跳，抹什么的。“那些人也算的上会使剑？”马老不屑的评论了一句，随即转移了话题“再过几日就是你十岁诞辰了吧，那日记得早些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还非要等到我的诞辰，神神秘秘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干脆马爷爷你现在就告诉我算了”“哼，想得倒美，还没什么事，别以为可以偷懒，继续！再给我扎半个时辰马步，再贫嘴，我把你腿上的沙袋里再放上一些星尘沙！”“不要啊！马爷爷！我还是是个孩子啊！”
　　琼花盛开之城，其外的小树林中，今日也是，惨叫声连连，真是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