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面纱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有时候爱一个人，最糟糕的处境是，我没有爱上你尽力呈现的美好面貌，而是爱上了你浑浊不堪的内心。”
　　——毛姆《面纱》
　　凌晨一点半，丹阳市警局灯火通明
　　“韩队，已经确定嫌疑人位置了，商业步行街地下商城。”
　　“安宁，把位置给一硕发过去，骆远，肖诺，带三队去，记住，不能打草惊蛇，必须一击必中，必要时可以采取强制措施，这狗东西身上背着2条人命呢。”说话的人手里拿了一沓文件，饱含年龄的三七分头。下面却长了一副十分英俊青春的脸，合身的白色衬衣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任谁想不出这个近似无瑕的男人，是市局年近四十的“老流氓”。翻墙催眠威胁，哪个好用用哪个。
　　“好嘞，韩队。走。”
　　身边一阵风，原本挤得连根毛都塞不下的刑侦处只剩韩队，留守“远程操控”的安宁，和法医科新来的，薛井岩，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了死者身上几乎快要消失的针孔，也不会锁定嫌疑人的医学背景。李建能被抓到，他的功劳也不小。
　　“你，什么时候毕业的？”
　　本来安安分分的站在一边给姐姐偷偷打电话，被韩队这么一问，立马将手机收起来。
　　“回韩队，我……我去年刚毕业的，实习期还没过。”
　　“回什么呀，大家都是人民公仆，你这身西装是高级定制吧，没想到，大户人家的孩子，能力还挺强，你不错。”
　　安宁抬头瞟了一眼，实习生身材修长，寸头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骨在灯光下映出一小片阴影，一身西装更显得他挺拔不少，脸上还带点婴儿肥，典型的小奶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安宁这个母胎单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不是的韩队，”被盯了这么久，大概是出于礼貌，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是我姐姐做的，她学的是心理学，也在我们市局实习。”
　　“那好，明天见。”刚烧开的水泡面正好合适，看来今天又得熬夜喽。
　　清晨八点的丹阳城开始了一天的运作，而刑侦处，是死一般的静寂。因为五分钟之前，他们脾气暴躁，从不善后的韩队送走了一位爹。
　　“距离艺人周洋失踪后已经过去近一周还未曾有消息，丹东警方公开了部分案子前期调查进展……”
　　“我怎么交代的，韩凌彻，我怎么交代呀？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全球各地的粉丝都要过来，维持秩序是第一项，现在呢，你看看门口那些举着灯牌的粉丝，不仅没有维持好秩序，还他妈把歌手弄丢了？玩我呢是吧。”老局长约莫50岁出头，脾气倔，跟韩队一样的暴躁。
　　“我知道，他在我的辖区里出问题，但毕竟是失踪案……”
　　“你知道个屁，你是不是不上网？让我这个老头子带你看看网上的评论都是怎么说的。”
　　点开屏幕头条，红色大字赫然写着——著名歌星周洋失踪，疑私生饭所为，警察为何不作为？
　　紧跟其后的是粉丝的p图，冲击着几人的大脑。
　　老局长背靠着座椅，不断地揉太阳穴，他忽然觉得头有点晕，“我不管这是谁的管辖权，连户籍警都出来了，你们。也都别给我坐着，一会儿我会调来一个新人，会上网的年轻人给你们协助调查，给我随时控制舆论，两天，两天时间，那个大明星找不到你就跟他一块儿消失。”
　　“走了吗？之前只听说过局长的名号，现在，我极其怀疑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灭口……”骆远没敢睁眼，
　　“走了，刘局人挺好的，就是嘴有点毒。”
　　这声音……
　　面前的女人一身淡蓝色毛衣裙，黑色薄大衣，气质清冷，头发梳成高马尾，一笑一口小白牙，“你好，韩队长在吗？”
　　“你哪位？”
　　“您好，我是局长调来的新人。薛砚然。”
　　照呼还没打完，井岩一脸明媚的跑进来，“韩队，我给你们带点早餐，咖啡，茶，还有牛奶，姐，温牛奶喝吗？”
　　“不了，早上给你做饭的时候我给自己温了一杯。”打开手中的资料递给韩队，还多打了几份，给了刑侦处的每一个人。
　　“局长给的时间不多，就省去寒暄吧，等案子结束了，我再请大家吃饭。”
　　“砚然，这些你都不用准备的，这个痕检科的任务。”一硕凑过来，从她一进门儿开始就总觉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痕检科？有用的话，我至于厚着老脸，巴巴的去学校给人家请过来吗？”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宁吓了一跳。
　　“周副局。”
　　“然然呀，”绕过一硕，“一会儿这边的事情结束，上楼找我一趟，带着案情报告。”
　　“行，我一会儿去找您。”
　　整个刑侦组都惊呆了，然然？周副什么时候这么叫过别人，动不动就问候别人全家的大爷。
　　“还有，韩队长，局长让我捎句话，这件事解决的越快，越好，尽量降低社会关注度，要不然，中秋假期大家都过不好。”待他走远，一帮同志叹气声此起彼伏。
　　得，送走一个爹，又来一个爹，合着只有他们是孙子。
　　“假期，朋友们，假期，动起来，有变态的抓变态，有凶手的抓凶手，”
　　“是！”光速恢复了战斗力，尽职尽责的配合调查。
　　“根据监控发现周洋结束行程，进入酒店后两三个小时左右，离开酒店，上了一辆全新的别克车，没有牌照。艺人一般会有秘密通道，问过经纪人和与他合作的人都得知他性格腼腆，甚至有些内向，没有工作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酒店。
　　韩队一边记录一边看监控视频，“车在没有到之前，周洋就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会不会早就知道有人要来…熟人作案。？”
　　“应该是。”她双手抱着，走向电脑屏幕，“周洋这个人，经纪公司的人设是富二代努力走上人生巅峰的角色，实际上没人管教，私生活混乱，甚至是有点败家子，还好家底厚，长得还是小鲜肉类型的，所以，他爸妈说，只要不犯法，随他怎么败都行。”
　　“私生活混乱……这可有的查了，”一硕收拾好东西，“走吧，经纪人在酒店等我们呢。”
　　丹阳城是三朝古都，更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其中，和谐公园五A级景区后面一公里左右的源凯酒店正是全市最贵，最高档的住宅区。
　　“诶，一硕，眼珠子要掉下来了。稍微收敛点，这可是周副罩着的人物，”
　　“你懂个屁，”大喇喇的搭在骆远肩膀上，“现在缺的就是她这种禁欲的……性感，像我这种有档次的……”
　　“档次？”看着皱巴巴的外套和吊儿郎当的样子，安宁朝天翻了个白眼，除了长得招桃花，带上同事滤镜，还真没发现他跟档次着边。
　　“一硕，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性取向，这么快就变了？”走在前面的韩队突然回头，打的个措手不及。
　　砚然也低头一笑，跟弟弟并排而行。
　　话音一滞，脸生生憋的通红。
　　“韩队！！能不能有点良心？要不是为了打进嫌疑人内部，我至于出卖色相嘛，不仅欺骗我感情，还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就说，我这座桥，你还用不用了？！！”
　　警方把这间酒店封锁的严严实实，酒店经理显然有些不高兴，黑着脸站在一边。
　　“你们好你们好。”经纪人立刻朝几人走来，一把握住砚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