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言孝思，孝思维则。中国人自古以来都是恃孝为第一品格的，孝字可以解构成上面为老，下面为子，意思是子女要背负着老人。然行孝之心易，行孝之行而难矣。
　　会议解散后的那个晚上，孙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在那抹脸霜，手指一遍遍地在脸上搓揉，像是在给白天争执时给撑起的脸皮做按摩。这孙香长相倒还算标致的，体态匀称，着装也时新得像个体面的城里人，整个体貌在刘家村算得上首屈一指了，虽然年近四十了，但是保养的却很好，可谓是风韵犹存。
　　刘民全坐在床沿上，盯着镜子里孙香精致的面孔，又回想着今天开会头爆青筋面红耳赤的脸，突然恍惚了，这是同一张脸吗？他觉得自己的爱妻一定是可怜坏了。
　　孙香从镜子里看到刘民全紧盯着自己，“你傻盯着我看啥？都嫁给你几年了，还看不够啊？”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大哥他不应该这么说你的。”
　　孙香回过头来白了他一眼，“你呀，就是马后炮，当时你怎么不出来护我？”
　　刘民全不作声，他是真不会那些花言巧语的。
　　“你看看你四弟媳妇，没出息的样儿，就为了多要你大哥这点钱，竟揽这差事。还有你那个大哥，道貌岸然还说什么长兄如父的，光心疼自己老婆，到头来他们什么力都不出，光指换别人了。”
　　老大一家灯早已灭了，可刘民胜此刻正辗转反侧，一会儿唉个声，一会儿叹个气。
　　黄英轻轻地推了下身旁的民胜，“你这干嘛呢还不睡？”
　　“愁啊，眼下娘的事还没落听，我这工地眼看就要开工了，我怕要是晚出去了，人员都安排满了，我就没地可去了。”
　　“要做官倒不好做，要干活哪里还干不了？”
　　“你知道什么呀，这老板我跟了他五六年了，从不拖欠工资，每个月也按时发放生活费，还包伙食。工期赶得快，年底还有奖金。去年250块一天，今年说好多涨我二十块一天的，我怕是错过了这个老板，我就再难找到差不多的了。”
　　“这些年你好不容易培养儿子研究生毕了业，现在儿子还在实习，可他也该谈婚论嫁了，要给他张罗了，彩礼钱，车，房一样都还没着落呢。我这病身子，这些年也没帮上你忙，全靠你一个人撑着。”黄英看着身旁饱经沧桑的男人，泪水在眼窝里打转。
　　中年人身上的重担背负了太多太多，看起来艰难，说起来更是辛酸。
　　民胜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黄英，“老三她不愿伺候老娘，还提议送养老院去，你说怎么办？”
　　“送养老院也不见得不是个好办法，现在养老院里什么都有，有专人照看，可不比我们自己照顾的细致嘛。”
　　“这叫什么事，娘有四个子女，竟然沦落到送养老院的地步了，这说出去太不像话了，老娘心里那得有多失望多难受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刘民胜想到这样的情形，就不住地晃脑袋。
　　“你也想的太悲观了。你说要是按照之前说的，轮到老二家，老娘还不天天看眼色，能过的舒坦么？再者说老娘也未必自己不愿意去啊，她老人家也能理解我们的难处的，而且在那还能找到伴儿，聊聊天打打牌的，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差的。”
　　刘民胜不说话了，黄英知道思想工作差不多作通了，便又说：“这事老三她反正是支持的，说是愿意出钱的，老四都听你大哥的，应该也没问题。老二那边就怕孙香不舍得掏钱会不同意，大不了，我们贴点钱给她们就是了。”
　　“那老娘那边怎么开口，我做大儿子的可绝对说不出口。”
　　“这事你甭管了，交给我了，老娘那边我来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