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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个凭听觉，一个凭视觉，感受到的景象完全不同。
段亦晨“听”到了一位绝世强者，仅凭剑意，就令风云变色；而莫摇“看”到了一幕悲剧，一个男人妻离子散，在峡谷中被人围杀。
“这人是谁？”
段亦晨和莫摇都想一探究竟，然而不知是石壁记录的信息有限，还是两人境界不够，他们费尽心思，也无法再体悟到灵石更多的回忆。
“他一定是我天渊的一位前辈。”段亦晨笃定道，莫摇却摇了摇头：“这个人在谷中被人围杀，谷内都是我们天渊的人。他有可能是我们天渊的敌人，但他就算是敌人，也是一个好的敌人。”
而后的几天，两个人以干粮果腹，除了打坐调息，没事就会和灵石“交流”。
段亦晨突发奇想，用灵力去模仿那恐怖的剑意，一遍遍下来，竟有不小的收获，隐隐约约之间，他的魂穴带有了一种更加深层的“势”，虽然还不那么明显，但聊胜于无。
而今，他已臻至素银境圆满，离靛金境不过一步之遥，然而这一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亦犹如天堑，斩断了无数人前行的路。靛金的修行超脱了自我，讲究以魂穴融于大道，勾动天地间的能量，有人一朝即顿悟，也有人浸淫数十年难有寸进。
“你要记住，有的人天分只在打磨己身，也许前三个大境界绯木、青铜、素银修行神速，但到了靛金这个层次，便会被这天分困住，难以转变；也有的人可能前三个大境界资质愚钝，耗费了几十载光阴，然而一突破到靛金便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终大器晚成。所以，你切不可浮躁，修行之事，虚实相生，无论是虚还是实，都要拿得起，放得下，随心所欲，随心所成。”
这是段寻啸此前给段亦晨的教诲，眼下，段亦晨若有感悟，如果真能从这剑意中临摹出道的真义，在魂穴中刻画出这种“势”，说不定便能突破，一举跨入靛金境。要是他做到了，那么以他不满十岁的年纪，伫立靛金神境，这般成绩，毫无疑问将名垂青史，轰动整个九幽。
不过这种事情何其难也，段亦晨最想要的还是段寻啸予他的承诺，靛金境的修行，段寻啸将会把他带到身边，亲自指导。
随着对剑意的理解加深，那道模糊的人语，段亦晨也渐渐听清，那是一声悲叹：“我愚蠢的弟弟，本皇这一剑若挥下，天渊半数将去。”段亦晨惊异，不明其意，未敢细想下去。
这几日间，段亦晨和莫摇也一直在查找出路，他们探寻完了整片废墟空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山石彻底封住了周遭，他们不知道被埋在了多深的地底，情况并不乐观。
“亦晨学长，我饿。”
经过几天调息，段亦晨身体稍稍恢复，但而今又面临着食物短缺的问题，他从怀里翻出最后一点干粮递给莫摇：“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了。”
“学长你不吃吗？”
段亦晨一笑：“我可以通过修行来补充能量。”然而他话音刚落，肚子就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莫摇拿着这仅剩的糕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他，段亦晨尴尬挠了挠头：“修行不够，修行不够。”
“学长，你有喜欢的人吗？”莫摇低着头分了一半食物给段亦晨，后者把它收了起来，却没有吃，一口答道：“有啊。”
“是碧霜学姐吗？”
段亦晨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小跟班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爱吃吃的笑，总是和落羽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然而一瞬间，他脑子里又想到了柳灵均，一双水灵的眼睛，亮晶晶的虎牙，张牙舞爪，脑袋瓜子全是鬼主意。
段亦晨少年人的心性，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她很好。”也不知这个她，指的是何人。
“疏影学姐说，学长和碧霜学姐可是有婚约呢。”
段亦晨露出羞色：“嗯呢，爹爹说我长大后要娶她。”
“那真好。”
两个人年纪尚小，都不甚了解婚约的意义，只道那会是件很美好的事，二人说到此处，各自怀了心思，没有再讨论下去。
黑暗的地底中不见天日，很难细辨时间，段亦晨继续调息身体，想要恢复实力，凭一己之力轰开出一条通道，不过他并不敢妄动，只怕通道尚未打通，先破坏了山体平衡，坍塌了下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最后的半块糕点也入了莫摇腹中，段亦晨许久不曾进食，加之旧伤尚未痊愈，长期处于黑暗潮湿的环境，精神状态已不是很好。
“亦晨学长，这里有一个狗洞！”
莫摇倒是彻底适应了黑暗，自从找到这么一块神奇的灵石后，经常到处搜寻，眼下，她搬开山石，发现了这一处洞穴，有流动的水声传来。
段亦晨走过去查探，那洞穴不大不小，刚好可容一人通过，不由得惊喜道：“有水声就证明了有山泉，我们也许能从这里出去！”
“啊？我们要钻狗洞吗？”
段亦晨没有答话，洞穴朝地底延伸，深不可测，他扔了块石头进去，传来石头落入水面“咚咚”的声音。
“下面可能有条暗河，只要暗河能流出去，我们也应该能出去，你会游泳吗？”
莫摇郑重地点点头，段亦晨道：“那我们试试？”
莫摇拉紧了段亦晨的衣角，显出一丝紧张，段亦晨更加不敢大意，犹豫了好一会儿，在黑暗中一阵摸索，做足了心理准备，方才脚朝下，一点一点将身体探进去。
“学长，你可要小心啊。”
与其说那是一处洞穴，倒不如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段亦晨身子探进来，脚下悬空，根本没有着力点。他用双手撑住壁岩，慢慢往下挪动，以保证身子不会猛然下坠。
“学长，我进来啦！”
段亦晨刚想提醒她注意，便听到一声“哎哟”，紧接着头顶一沉，传来一阵疼痛，莫摇竟是进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天呐，学……学长，你在哪？我……我摸到了一个脑袋！？”
“……那是我。”
段亦晨一阵无语。
“……啊，学长你没事吧？”
“你不要乱动了……哎，你不要抓我耳朵。”
莫摇放开被她揪住的双耳，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坐稳了，我要往下走了。”
声音在洞穴里回荡，段亦晨就这样驮着莫摇，慢慢下行，然而两人越往下，两边的壁石变得潮湿光滑，通道越来越宽，段亦晨也撑得越发费力，好在这通道不再那么垂直，偶尔可以向凸出的岩壁借力。
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汩汩的水流声，段亦晨再难支撑，随时可能松手掉落，吃力道：“下面应该就是暗河，我们要往下跳了。”
“万一下面不是河水呢？”
“那就只有粉身碎骨啦！”
莫摇被他说得紧张起来，段亦晨笑笑，又道：“别怕，即使不是河水，离地面应该也不高了，催动魂穴以灵力护住周身，不碍事的。”
他不敢让莫摇继续架在他脖子上，这样摔下去，有可能直接摔断脑袋，凶险十分。莫摇也明白马虎不得，当即从段亦晨肩上攀了下来，黑暗中，她紧紧抱住段亦晨，两人身体紧贴，感受到少女的体温，段亦晨一颗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片刻，段亦晨缓缓道：“我要放手了。”
莫摇娇羞地嗯了一声，运起魂穴护住周身，随后，身体忽而开始下坠，岩壁偶尔擦过皮肤，刮得人生疼，她闭上了眼睛，这一落多多少少有赌的成分，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格外地开心和刺激。
“咚！咚！”
水花四溅，莫摇和段亦晨不出意外，都落在了河水之中，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感受到了撞击水面的疼痛，然而紧接着，是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这突如其来的寒气煞是恐怖，冻得人四肢发麻，哪怕有灵力护体，段亦晨也不禁直打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了一起。那寒气直沁人心肺，眼看着没办法抵御住这诡秘的冰冷，段亦晨身体顺势就往下沉，他怀里一块赤色的石令忽然泛起了红色的光芒，传来令人舒适的温暖。
那正是从楚云飞那盗来的天炎碑。
段亦晨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断催动灵力涌进天炎碑，瞬时寒意骤减，身体恢复知觉，他奋力游到同样抵挡不住寒气，在不断下沉的莫摇身边，抓住她的小手往岸上游去。
“好……好恐怖的河水。”
莫摇脸色惨白，好在小妮子修行的魂穴本就与水同源，吸收了大部分的寒气，尽管如此，两人上岸，催动天炎碑，足足运气三十六个小周天，方才一点一点卸去身上附着的冷意。
“好险！”
段亦晨看着莫摇，后者一头乌黑的秀发湿透贴在脸颊，水珠顺着发尖滴落下来，竟说不出的好看。片刻，他方才反应道：“有……有光源了。”。
“学长，那是什么？”
段亦晨目光顺着莫摇所指望去，不远处，隐隐约约一只凤凰被铁链锁在了半空之中，周遭黑雾缭绕，看不清楚，但见那凤凰头颅上插了一柄黑色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