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切的开端

　　门口的侍卫们这时也是发现了情况，连忙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侍卫看了一眼，“这个人我见过，这几天一直在门口转悠，还嚷嚷着要进庄园，都被我拦了下来，没想到他会躲在草丛里，袭击少爷。”
　　林恩这时走下了马车，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头发杂乱，很久都没有洗过，衣服是一般的麻布衬衫，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身上还有一股很浓烈的酒味。
　　他拍了拍有些惊吓到了的亨利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没撞到他。”
　　林恩示意侍卫将地上的男人给架了起来，“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把你移交给空港的探员了。”
　　林恩的话才说完，那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男人就猛然睁开了双眼，挣扎着大叫道：“听他们叫你少爷！你就是加百利家族的少爷吧！我女儿被你拐走了！快把我的女儿交出来！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我什么时候拐走了别人的女儿了？”林恩第一时间有些发懵，“难道是家族里的哪一个表亲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想了想，解释道：“你先别着急，虽然我的确是加百利家族的少爷，但是你要知道，整个加百利家族被称为少爷的可至少得有十几个。”
　　“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情，不管是谁，我都会帮助你，将你的女儿找回来，并且给予你适当的补偿，当然，我也会让做出了这件事情的人接受惩罚的。”
　　“这样吧，你今天先回去，把你的名字和你女儿的名字留下，我会派人去调查的。”
　　林恩对着一位侍卫说道：“马库斯，你负责记录一下。”
　　男人这时停止了挣扎，但是仍然大声吼叫道：“我叫罗夫特，我女儿叫尤妮思，拐走我女儿的人叫林恩。”
　　正在嘱咐马库斯一些记录细节的林恩直接愣在了原地，周围的侍卫们也是略带异样的表情看向他。
　　就连刚刚走下马车的爱丽丝都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拐走尤妮思了？”
　　林恩有些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罗夫特的面前，“你再说一遍你和你女儿的名字？”
　　男人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嘴里的酒气喷了出来，“我说我叫罗夫特，我女儿叫尤妮思，拐走我女儿的人叫林恩！”
　　“我女儿在家里的时候就一直有说起这个名字，还说是加百利庄园的少爷，现在我女儿失踪了，一定就是这个林恩给拐走的！”
　　“你不是说要帮我调查吗，速度快一点，家里还等着尤妮思回去打扫，你们这些贵族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赔偿，对赔偿。”
　　罗夫特口齿不清的叫着，像是终于找对了词汇，再次强调道：“赔偿！”
　　林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有些好笑，尤妮思明明是被他给逼得逃到了庄园，他也一直想要卖掉自己的小女儿，最后甚至是要两个女儿都给卖掉，现在居然敢这样理直气壮的来要人，还索要赔偿。
　　尤妮思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得如此单纯，实在是一个奇迹。
　　林恩又忍不住在胸口画了一个三角图案，“感谢圣光让尤妮思纯洁的心灵在这污泥里不被侵染，得以保存。”
　　罗夫特破锣一般的嗓门又喊了起来，“你们如果不给我补偿的话，我就到秩序所去告你们，别以为你们是贵族就了不起了，在王国里是有秩序法条的！”
　　“哦？你还知道秩序法条？”林恩直接笑了出来。
　　巴夫特不管不顾继续大喊着：“还有，把我女儿交出来以后，最好别让我见到那个叫林恩的，都是他教坏了我的女儿。”
　　“是吗？见到那个叫林恩的，你打算怎么做？”林恩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哼，我肯定是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罗夫特通红的酒槽鼻皱了起来，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林恩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如果你都没说错的话，我应该就是那个林恩，你现在想要教训我吗？”
　　“那是当然……”罗夫特想也没想就叫嚷了出来，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你就是林恩？”
　　林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女儿尤妮思也的确是在我这，不过，据我所知，是因为你试图将自己的女儿卖掉，她才逃到了我这里寻求帮助。”
　　“既然你知道秩序法条，那我就给你聊聊，根据法条第三项第十五条，冲撞贵族马车，是要受到鞭刑的。
　　根据法条第六项第三十二条，诽谤贵族要把诽谤者的嘴巴用针线缝起来，禁水禁食三天。
　　根据法条第六项第四十三条，恶意勒索贵族，要被砍掉右手小指。”
　　林恩刚刚开始说的时候，罗夫特还有些想要继续撒野，可是随着林恩指出了一条条的惩罚，他渐渐没了声音。
　　“你还想要去秩序所吗？还想教训我吗？”林恩笑得有些玩味，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凭借身份来给别人施压的时候。
　　罗夫特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立马换了一副乞求的表情，有些讨好地说道：“林恩，林恩少爷，都是误会，既然您看上了我家的女儿，那干脆这样吧，我把她们都卖给你了，只要，只要一百个银币。”
　　看着默不作声的林恩，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得有些高了，连忙改口，说道：“五十，五十个银币就可以了，再少可不行了，我欠了赌场正好五十个银币，少爷，您是贵族，五十个银币应该不算什么吧，只要给我五十个银币，我就把两个女儿都卖给你。”
　　“一百？五十？”林恩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一股怒气上涌，“你生个女儿下来就是用来换钱的吗？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当人父母？
　　尤妮思才多大，就要负担起家庭的开支，就要照顾自己的妹妹，还要偿还你欠下的赌债！
　　你知道她曾经差点冻死在这条路上吗？你知道她每天处在你的辱骂下有多么恐惧吗？你知道你非要卖掉吉蒂让她有多么惶恐吗？
　　身为父亲，你尽到了你的责任吗？你给过你的女儿依靠吗？你给过你的女儿温暖吗？”
　　罗夫特听着林恩的一连串质问，竟是被问得有些迷糊了，他有些畏畏缩缩地说道：“大，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女儿就是便宜货，不是卖给人作老婆，就是卖给人作仆人，而且干点活怎么了，女人不就是该干活吗？”
　　罗夫特本来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声音，越说越变得理直气壮。
　　“都这样？都这样！”
　　林恩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这几日以来凭借着身体上的疲惫压下去的可怕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他忘记了这里并不是他原来的世界，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沉默着。
　　他又想起了那个精神力只有五点的卖花小女孩，这是这里的普遍现象。
　　就在这时，他的耳中出现了一道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变强，杀个人怎么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本来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强者统治弱者，弱者甚至还会放弃自己，而且你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不是吗？”
　　“对，没错，我只是自保而已，我只是自保而已，而且，只有我足够强大，我才能保护我身边的人，如果我不是这加百利家族的少爷，我根本不可能从罗夫特这种烂人的手里救下尤妮思姐妹……”
　　他耳中的低语继续说着：“在幕后主使杀掉你之前，获得力量，变强，只有强大了，你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且当你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你就可以引导他人，到时候你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动作，或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甚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这不是你一直希望做的吗？”
　　林恩曾经的确有过成为英雄的梦想，就连他成为侦探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出事件的真相，惩罚真正的恶人。
　　罗夫特这样的人，最擅长观察别人的脸色，他看着许久没有说话的林恩，误以为是自己取得了上风，语气再次硬气了起来，“我说贵族的少爷，听你话的意思是不准备买我的女儿吧，行，不买也可以，你把她们交出来，还给我，有的是人要买。”
　　林恩强行压下自己不断翻腾的杀意，眼角都有些抽动了起来，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直接转身准备登上马车，吩咐侍卫将罗夫特给扔出去。
　　罗夫特见状连忙大叫道：“贵族少爷，别这样，别这样，是我说错话了，给我五十个银币吧，给我五十个银币吧，还不了债，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会打死我的……”
　　许久的哀求达不到一点效果，被拖走的罗夫特凄惨的声音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你最好看好我的两个女儿，如果让我在外面遇到她们，我一定会把她们的双腿打断，然后折磨她们，作为忤逆我的惩罚！我会把她们关在笼子里，喂她们吃猪食，当畜生一样养！最后高价卖给那些专门喜欢小女孩的家伙！”
　　林恩走上马车台阶的脚步猛然停住，这一刻，他的情绪完全失控。
　　耳中的低语疯狂地劝导着，“你不需要去滥杀无辜，你只需要惩戒那些该死的人，给予他们正义的审判！
　　特别是那些没用的贫民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罪恶。
　　你杀死他们，即是执行了正义，又是解救了他们污浊的灵魂，洗脱了他们的罪孽。
　　这是正义！真正的正义！
　　你杀死他们，是用他们无用的生命创造价值，是用他们可怜的人生构建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是牺牲！伟大的牺牲！
　　而你！
　　将会成为那个缔结希望的英雄，成为改变世界的王者！创造属于你自己的美好国度！”
　　“我会成为英雄，我会成为王者，而这一切的一切，这一切的开端，只需要……”
　　“只需要……”
　　林恩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极其吓人，一股浓烈的杀意已经快要化为实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嘴唇微动，发出了一些别人听不清楚的呓语。
　　他的呓语与耳中的低语渐渐同步，合并在一起成为同一道声音。
　　“这一切的开端，只需要……”
　　“只需要杀死一个人！”
　　“杀死一个罪恶的人！”
　　“而那个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