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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木偶的救赎 / 第九章 未知起点

第九章 未知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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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三中教学楼走廊里寻找高三十四班的位置。走廊很大,像是工厂车间。各种班级教室、器材室、教研室令人眼花缭乱。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明显的感觉,那就是这里不像是学校,而更像个教育博物馆,因为有关教育的一切都在这里得到了充分展示。二人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高三十四班的位置。无奈,边母叫住了一位老师模样的年轻女子。
  “请问,您知道高三十四班在哪里吗?”
  女子上下打量着边母,然后用一种略带鄙夷的口气说道:“你走错了,高三十四班在顶楼,六楼,这里是二楼。”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就连大脑神经迟钝的边母,此刻也感受到了女子那瞧不起人的态度。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
  “快跟上,这不都是为了你么?!我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低三下四过。”
  边远并不搭茬,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在他心里,眼前这个女人就像是偷了别人东西,还发短信安慰别人的小偷,是那样虚伪和恶心。他简直不想看她一眼。
  从二楼到六楼这短短的路程,二人走了将近十分钟。倒不是说有多难走,主要是迂迂回回的楼梯和出入口令人应接不暇,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走到五楼时,边母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歇了起来。边远不加理会,继续往上走。边母歇了几十秒,一鼓作气上到顶楼。
  二人终于来到六楼。那个女子说的没错。只要一上六楼,就会看到高三十四班。因为整个楼层,只有这一个班级。
  作为教学楼的顶楼,按理说这里应该是一个特殊的楼层。但打眼望去,这里却平平淡淡,毫无亮点可言。挨着楼梯口,是高三十四班的教室。教室靠着走廊的一面有三个窗户。不知为什么,教室出奇得大,简直有其它班级两倍还多。边远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明白,教室越大,班级越乱,这是他总结出的一个规律。他觉得这个规律可能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除了高三十四班,这个楼层就没有其它任何教室了。在走廊的那一头,是每个楼层都有的厕所。如此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奇观:班级和厕所遥遥相望。
  站在楼梯口处纵览整个六楼,会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这里似乎存在着某个神秘磁场,让人为之不解。此刻边远就有这种感觉。他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后来居上的边母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察觉。她气喘吁吁地径直去敲教室的门。
  此时正在上课,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边远不禁有些好奇。他悄悄趴在后门那里,往里面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原来门玻璃是磨砂的,并不透明。教室里面就像个神秘空间,发生着人所不知的事。
  边母敲了一会,见没人应答,又敲了一会。半天,还是没人开门。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上课吗,齐校长也打过招呼了,怎么没人开门?”
  正当边母自言自语之际,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睡眼惺忪地握着门把手。
  “找谁?”男子的眼神里透着疲态,那样子很明显是刚从睡梦总醒来。
  边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男子的脸上并没浮现出那种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只是自然地点了点头。
  “哦对,刚才齐校长给我打电话了,说转来一个学生。你儿子还是你闺女?”
  “是我儿子。”边母说着,转头寻找边远。后者正站在后门那里研究门玻璃。
  “快过来!”
  边远楞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走过来。边母似乎有些等不及,她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回到教室门口。
  “这是我儿子,就是他转学。”
  男子看着边远,那眼神鬼鬼祟祟,充满着敌意和不屑。边远甚至感觉到一股浓重的阴气。他有这种感觉是不无道理的。这个男子个子极高,将近一米九左右。但他似乎一点也没有个子高的人所拥有的那种舒展大方的气质。相反,他的背弯得很严重,一米九的个子硬生生给弯成了一米六的既视感。他的头发稀疏而突兀,像是后接上去一样。很显然,此人是个心思极重的人。要么属于忧国忧民任劳任怨那类,要么就属于心机重重满腹心眼那类。边远感觉,他属于后者。从校长,到这个男子,没想到三中全是这种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不禁为自己未来一年的命运担忧起来。
  男子把目光转向边母。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今天陪他来报道。我们刚从校长室出来。”可能觉得说自己的事说得已经够多,边母不禁对男子发问。“您就是吕老师吧?”
  男子迟疑一下,那样子似乎在思考谁是吕老师,然后发觉自己才是。
  “啊对,我就是。让孩子进来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边母转身面向边远,给他理了理上衣衣领。她目光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儿子,这回一切都办妥了,未来一年你就在这儿好好学吧,可别像上回似的给妈惹事了。你看找到这么一个要你的地方多不容易。你得理解大人的良苦用心。在学校听老师话,妈就先走了。”
  边远的眼睛盯着旁边的消防栓。他看也不看边母的脸。
  嘱咐完毕,边母恋恋不舍地下了楼。她一步三回头,差点踩空楼梯。
  这回门口只剩下男子和边远。气氛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很尴尬。二人之间就像在做一种无声的博弈。虽说肉体没动,但意志早已厮杀在一起,杀得不可开交。
  前者把门打开,站在门边。
  “进来吧。”
  这三个字说得波澜不惊,极为平淡。而这平淡中又透着一丝令人害怕的冷静。
  边远谨慎但又不失体面地走了进去。
  一进教室,他只觉豁然开朗。比起宽阔的走廊,这里更大更宽敞,仿佛世外桃源一般。设计这栋楼的人一定是个出色的楼房设计师。别的不说,这栋楼的构造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走廊里昏昏暗暗,而这里却阳光明媚。教室位处阳面,此刻,上午的阳光正透过窗户斜射进来。那阳光照射在人的脸上,照射在光秃秃的黑板上,有如跳跃的孩童,有如稳重的老者。
  教室内部的装饰简单实用。除了桌椅黑板,四面墙上还挂着四个壁扇,此刻只有一个开着。那璧扇左右扭着头,节奏均匀。后面的墙上还有一个黑板,上面画着板报。与之相对应,门口的墙上挂着一个手机袋,用来存放学生的手机。旁边是台饮水机,水桶里的水仅剩下一点。
  扫视过教室内部的模样,边远的注意力转而放在学生们的身上。教室里一共有差不多五十多个学生。此刻他们都趴在桌子上睡觉。那睡姿千奇百态。有的正常趴着,有的靠在椅背上,有的把头埋进别人的怀里,有的横躺在两张椅子拼接而成的简易的“床”上。而睡相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淌着哈喇子,有的在磨牙,有的咕噜咕噜说着梦话,有的睡觉打把势,把书桌上的书碰了一地。
  吕老师在边远身后把门关上。他缓步走上讲台,站定,用手拍了拍桌子。瞬间,底下的各位睡仙不约而同地慢慢抻着懒筋,那样子简直像训练过一样。
  “干啥啊老吕!”
  “别拍桌子,吓人!”
  “彩票中奖了,正兑奖呢,给我整醒了。”
  边远呆呆地站在门口。他觉得眼前的教室就像个动物园。他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此刻,一向镇定自如的他竟也有一丝不知所措。他只得继续站着,静观其变。
  “大家都醒一醒了啊,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吕老师招呼着边远。“来同学,过来。叫什么名字?”
  边远走上讲台。“边远。”
  “这位同学名叫边远。未来一年就要在我们班了,小伙儿长得挺精神。大家鼓掌欢迎!”
  没想到这个阴气十足的老师说起套话来也是如此神采飞扬。边远不禁有些惊讶。
  抻筋的、打哈切的、擦哈喇子的、梳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吕老师的话回响在每个人的耳畔中。听到有新同学转来,大家似乎都立马从浓浓的睡意中清醒过来。他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汇聚在边远身上,仿佛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遍。边远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他有些喘不过气。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消耗他的意志和精神。但在表面上,他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沉着冷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不论处境多么不堪,他都会保持一个男人应有的从容和淡定。此刻,他庆幸自己拥有这一品质。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和台下的学生在隔空较量。至于具体较量着什么,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种较量是在所难免的。他也没有逃脱的意思。虽然敌人势众,我方势寡,但无论如何,这个较量不能输。
  他面对众人犀利的目光,高昂着头,没有一丝怯弱的意思。
  “长得还行,起码不磕碜。”
  “乍一看还是个帅哥呢!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咋有点愣头愣脑的。”
  此话一出,众人笑了起来。
  吕老师面带显然是装出来的笑容,把脸转向边远。
  “边远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边远不去看台下的学生,他知道那会是些怎样调侃的目光。有些时候,防止心神受到影响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两只眼睛干干净净。
  “各位好,我叫边远,十七。之前是一中的学生,现在……”
  一个声音打断了边远的自我介绍。边远的话就像被腰斩的犯人,在半空中哀嚎。
  “一中啊,那不是挺好的学校吗?你咋来这儿了?”
  说这话的是个妆容很重的女孩。她脸上涂着白粉,嘴上涂着口红,眼睛画着浓浓的眼影。不过不看这些东西,她的五官还算精致。其实不化妆也不妨碍她的美。
  “听人家把话说完,老插什么话。”吕老师提醒道。
  边远觉得像这种毫无素质的举动未来一年可能会是家常便饭。他长呼一口气,继续往下说。
  “现在转学到三中,成为咱们学校的一员。很荣幸,来到咱们班。希望以后能在这里跟大家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不友好相处还打仗不成?这话说的。”
  最后一排一个男生不耐烦地说着。他裸露的双臂上各纹着一条蛇。他一看就不是善茬。
  边远说完,吕老师带头鼓掌。众人大都无动于衷,只有几个人应和着勉强拍着双手。稀稀拉拉的掌声在教室里回响。此刻,只有那跳跃的阳光肯为边远热情鼓掌。
  “我看看,你坐哪儿好。”吕老师环顾四周,似乎在心里盘算着边远的归宿。
  在高中,座位的选择是很讲究的。一般靠前的座位,大都是好学生和与老师关系较近的学生的座位。某些学生学习并不好,但只要跟老师打成一片,成为老师的左膀右臂,一般就能牢牢占据前面的位置;中间几排座位,一般属于那些无欲无求的学生。这些人对学习还存有一丝兴趣,但有时也厌恶学习。他们就这样不断在学与不学间挣扎彷徨。可能老师的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就能让他们好好听课,可能别人请他们去花天酒地,就能让他们瞬间堕落。这类人就是这样摇摆不定;而后面几排座位,无疑属于那些游走在天地间放荡不羁的大侠们。这类人对学习毫无兴趣,来学校只是例行公事。但有一种景象颇为奇特:往往后几排的人和前几排的人关系很密切。就像在大学里,学传媒的女生总愿意找学体育的男生处对象一样,前几排学习好的一些女生往往和后几排的几个男生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关系。这也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奇异景象之一。
  总之,座位很有说道。
  吕老师思忖半晌,指着中间那排的一个女生。
  “柳冰洁,你把你旁边桌子上那些衣服都拿走。”
  “老师,你不会要让他坐我旁边吧。”
  “猜对了。”
  “那可不行,我对象知道得生气。”
  其他人大笑起来。
  “大姐,这回浩哥可有醋喝了。”一男生打趣道。
  这个女生名叫柳冰洁,大姐是她的外号,据说她在三中女生中间颇有威望。她长相中上等,具有那种蒙古草原般粗狂的美。
  “都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对象生气了让他找我。”吕老师插嘴道。
  他拍了拍边远肩膀,“去吧,你就坐在柳冰洁旁边。”
  边远小心谨慎地走下讲台,朝座位走去。站在讲台上看下面是一个感觉,走下来又是一个感觉。他觉得下面就像一个反映世间百态的镜像,包容着一切,同时又将一切展露无疑。在这些座位中间穿行,就像在雷区行军,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灰飞烟灭。
  柳冰洁不情愿地把衣服收到自己的书桌膛里。她用胳膊拄着脑袋,似乎在为怎么和对象解释而发愁。边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太多注意。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起。三中的下课铃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当那沉重的音符在空气中横行的时候,高三十四班的学生却像重获新生一般瞬间沸腾起来。
  如此,边远的三中生涯就开始了。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柳冰洁并没有离开座位。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了下去。
  而边远却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环顾四周,觉得自己像个深处乱世的异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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