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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定海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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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约莫过去一刻,衙役取来邸报摘录,沈云卿详细翻看了最近十年的重要事件,不乏大旱洪涝,地震瘟疫等灾情记录。
  见沈云卿看的很是仔细,王曦照径自问道:
  “沈公子,邸报摘录乃历年各地重大舆情,虽有灾情记录,但要说与江南大旱有何关联,是否牵强附会了。”
  “无凭无据,自然是牵强附会。但草民方才也说了,此地洪涝,而别地干旱,乃雨水纵横交替所致。常年各地雨水充足,洪涝旱灾仅十之一二,乃雨水消长平衡,而灾年各地旱涝频发,实则雨水失调所致。
  我观近三年河南、河北两道风调雨顺,京畿、关中略有歉收,而反王周照宁盘踞之巴蜀去年有大旱,天府之地尚且大旱,而长江源头发自巴蜀,长江下游岂能不旱,而且两湖道未必能幸免。”
  邸报摘录验证了此前诸多猜想,河南、河北两地连续三年丰收,但三年前两地干旱两年,而在往前推,河南、河北,又发三年洪涝。
  而京畿、关中地区连续七年雨水偏少,虽算不上大旱,但产粮持续七年低于常年。
  两淮地区从四年前开始雨水增多,去年爆发洪涝,持续两年,四川地区去年大旱,两湖去年冬麦已有冬旱迹象。
  简而言之,蒙古高原上空的云带,长期盘踞在东北和黄河流域,而四川、甘陕地区的大旱和半干旱,产生的副热带高压,挡住了蒙古高原的冷空气,沿秦岭山脉南下,补充中西部腹地雨水,削弱了大气循环。
  一旦这个过程发生逆变,整个气象形式将发生根本转变。
  江南风调雨顺二十多年,去年、前年江淮道连续两年有洪涝,可见是原本南下的暴雨,都下在了江淮流域,洪涝因此没有波及江南。一旦北方水汽补充减少,江淮洪涝收尾,江南的雨水也将减少。
  而关中、京畿、四川等地的旱情将得到缓解。
  干旱和洪涝,既是地貌、水利工程的积累,也是气象条件的挤压,当人力无法改变地貌引导水利资源,天气的异常,必然导致地理因素的灾害。
  王曦照虽然是水工营造出身,但跟他讲气象趋势,显然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沈云卿略略讲了些皮毛,他便不再深入多说,说多了显然是自己找不痛快。
  将摘录交换王曦照,沈云卿起身道:
  “王大人,常言道有备无患,虽然天灾不可测度,但有所准备总是好的。草民家中尚有琐事杂务,今日便告辞了。”
  “那好,沈公子请便。”
  “告辞了。”
  抬手略施一礼,沈云卿径自里去。
  看着渐行远去的背影,王曦照若有所思捻着下颚短须,心中暗忖:
  “此人见识非凡呐……”
  两日后,沈家买下了沈宅东墙外的空地,建起了围墙和粮囤,趁着粮价尚低之际,大举购入稻谷。
  与此同时,沈云卿打发人去江淮和北方买耕牛,迁回宁阳,坐等下半年收地。
  农耕时代,但凡天灾人祸,自耕农生计无着,再逢强征暴敛墨吏横行,先卖地,再卖耕牛,活不下去,就只能迁徙逃荒。
  当这股能量积累到足够量级,随便一个火星,都可能造成大范围的农民起义。
  纵观历史,单纯的农民起义,没有巨商和权贵的暗中推动,从无成功。但对农民起义,对国家生产力、生产关系的广泛破坏,将最终动摇政权执政的根基。
  五月十三,刘岩镜应兰陵刺史李义清之邀,前往府中做客。李义清摆了一桌小宴,二人就在后宅厢房中闭门谈着秘事。酒过三巡之际,刘岩镜说:
  “李大人,沈严良抵押借款至今,分文未还吧。”
  李义清吞下一口佳酿,意犹未尽说:
  “不出刘员外所料,本官到今天,连一分银子也没见着,还是你刘员外手段高啊,呵哈哈……”
  “哪里,哪里,还不是多多仰仗大人照拂,若无大人,焉能有刘某今日。”
  “呵呵……”李义清很是享受恭维之词,提筷吃了口白切牛肉,收敛隐隐的醉意,凑近了刘岩镜神秘说:“刘员外,你可知今日本官为何要请员外叙旧啊。”
  “不知,还请大人赐教。”
  李义清的话外之音,刘岩镜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是否另有玄机。
  这时李义清声音又是压低了三分,神色也愈发神秘起来,他说:
  “不瞒刘员外,我师弟从神都托人捎话来说,我大岐远洋南洲百夷的官船不日将停靠秀州,希望本官能代为垫资购买些香料和名器,不知刘员外可有意呀?”
  “可这都是圣后的贡品,是要杀头的呀!”
  刘岩镜紧张说道,他去年就听说女帝派遣远洋船队,南下南洲百夷采贡品,利润极是可观。
  这“南洲百夷”也就是今天东南亚诸国,由于盛产香料、玉石、珠宝、红木,在中原市场需求极大。
  因航海技术、船只吨位制约,地理认知的局限,海上贸易的总量比之宋、明、清三朝十分稀少,香料和海外珠宝渐成奢侈品,由此产生的暴利贸易被朝廷所垄断。
  地方和个人既没有远洋船只出海,也没有许可经销权,远洋船队带回的奢侈品作为贡品,被皇家独享。
  同时也被作为朝廷垄断的商品,销往富庶州县和西域诸国,交换商品互通有无,换取金银贵金属,于是南洲的香料价格在帝国内炙手可热奇货可居。
  但凡只要有需求,就一定有市场,哪怕是进贡给皇帝老娘的贡品,只要有足够的利,依然有人铤而走险。
  见刘岩镜犹豫不决,李义清继续加码说:
  “刘员外,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不瞒你说,这是定海神针交办的差事,干好了有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这么说,此事有把握?”
  “那是当然,若无把握,本官焉能干这掉脑袋的事,只要刘员外愿意垫资,大内里的定海神针愿以三成利的价钱,用黄金购买,刘员外意下如何。”
  听到“黄金”二字,刘岩镜眼神也变得熠熠生辉,但他仍不放心:
  “不会节外生枝吧?”
  李义清不以为然摇了摇头,脸上的酒红此时更像是小意思,他说:
  “放心吧刘员外,既然是圣后手边的定海神针,自然有定海之妙处。况且说,刘员外在兰陵,为定海神针鞍前马后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焉能加害员外啊。”
  “既如此,刘某愿效犬马之劳。”
  “这就对了嘛,到时候,刘员外可别忘了本官这引荐人呦,呵哈哈……”
  “是是是,刘某今日全凭大人所赐,在下感激还开不及,哪里能忘了刺史大人的大恩大德,刘某先干为敬。”
  言毕,刘岩镜斟酒自满,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少时片刻,厢房外传来管家说话:
  “老爷,有宁阳县令王大人的书信。”
  “送进来吧。”
  话音落下,管家推门而入,将王曦照的手书转给李义清,转身又退出厢房,随手将门关上。
  这时刘岩镜说:
  “李大人,刘某听说这宁阳县令王曦照非识时务之人,为何要放在宁阳任上,改派他人岂不更好?”
  “刘员外有所不知啊,这王曦照虽然是户部举荐,但却是工部的人,工部现如今虽然无足轻重,但工部尚书林毅贤毕竟是三皇子的舅舅。
  七王之乱,林毅贤与圣后同气连枝,现如今周照宁尚未伏诛,这里面的奥妙,应该不必本官多说了吧。”
  工部是六部之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利害关系相对最浅的衙门,用钱有户部卡着,用人有吏部、礼部盯着,用兵没有一兵一卒,贪赃枉法户部举报,也不给你这个机会,刑部、御史等着折腾你
  七王之乱时,现在的工部尚书林毅贤,是淑贵妃的长兄,外甥和家眷都在帝都,即便不为外甥着想,也得为自己家眷留条后路,最终也只能选择倒向女帝。
  作为政治上的回报,七王之乱末,工部得到了举荐贤吏的回报,王曦照就被踢到了江南道出任宁阳县令。
  此时李义清一目十行看过来信,神色颇为不屑,不禁冷笑道:
  “呵呵,小小的七品县令,也敢妄言天灾,简直可笑!”
  刘岩镜闻讯不解,忙是问道:
  “王大人所言何事,令刺史大人如此不悦?”
  “王曦照言,太平湖水比往年有所减少,便断言今年江南大旱,故要本官收储稻米用以赈灾,岂不可笑。刘员外,你自己看看。”
  接过信函,刘岩镜一目十行迅速阅看,随后他说:
  “最近二十年余来,江南一直风调雨顺从无旱涝,最近一次也是三十二年前宗谷年间发过洪灾,距今已有三十余载。况且说,江南水网众多,雨水丰沛,洪涝远甚大旱,王曦照仅以一湖之水为据,不免托大了。”
  “可不是。本官在兰陵主政十二年,县令不是没做过,河中的水少,湖中的水多,乃常有之事,从无定论。王曦照却以此为凭,断言今年有旱,岂非滑天下之大稽,不理他。”
  其实李义清、刘岩镜说的都有道理,水位涨落都是正常现象,江南水网众多,灾害以洪涝居多,旱灾极少,同时背靠东海,水汽补充相对充足。。
  但这是局域气象和积累经验认知基础上得出的结论,放大到全球,大气环境通盘考虑,一反常态出现违背经验的结果是大概率事件。
  于是王曦照的来函就这样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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