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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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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辰儿的小男孩,凭着矮小的身材与当年萧无双传授的“夜行术”,他不一会儿就顺利潜进了自家的祖祭堂。
  祖祭堂建在萧家庄的后园,而今夜厮杀却是在萧家庄的正堂,所以此刻祖祭堂周围显得异常荒凉,丝毫看不到半个人影。这倒使小男孩松了口气。
  他缓缓向前,止步在祖祭堂的大门前,深深地吐了口气,然后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那一瞬间,仿佛打开了黑暗的深渊。他走进堂内点燃了周边几根蜡烛,堂内顿时亮了起来。可以看到,萧家祖祭堂内摆设并非十分奢华,但却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庄重感。而堂内最显眼的,自然也就是那最里端的灵位台,一张木制的纯黑桌子上,摆放着萧家历代祖先的灵牌。
  又起风了,此刻,祖祭堂内蜡烛忽明忽暗,还带着几分和蔼与安详的气息,轻轻地点缀着男孩脆弱的心灵。在烛光的衬映下,男孩不再是之前的哭脸,而是从踏进祖祭堂开始,他就一直保持一张悲愤不羁的脸,仔细看,其实男孩倒是长得十分清秀俊逸。
  男孩站在祖先台前,沉默了许久,忽地跪下道:“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萧家遭此大难,难逃一亡,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男孩讲到一半突然戛止,因为他内心一片茫然,实在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男孩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用手在祖先的灵牌后面探了探,随之当真取出了一个黑色长盒。男孩双手捧着长盒,面对列祖列宗灵位弯下腰深深鞠了个躬。之后他闭紧双唇,掉头就跑了出来。
  萧家庄正堂,厮杀仍在继续,只是此刻萧家已是强弩之末,萧家何时被灭门,也只是时间问题,不可挽回了。这时候,男孩已经跑回正堂了,看到此番萧家情况惨不忍睹,自然也是悲痛至极。可是心中那股信念,却没使他停下脚步。他不停的跑,运用夜行术在人群中穿梭,行路自如,几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身影。可男孩只顾着想要突出重围,却忘了当年爹爹萧无双曾经说过,“夜行术”乃萧家秘术,从不外传。还有就是夜行术运功时会耗费相当多的内力。
  也正如所说,此刻男孩已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气喘吁吁。多半就是他运功时间太长,耗费了大量体力,以男孩现在的内功程度,能撑到现在已是实属不易。
  男孩在原地连连喘气,不时环顾四周。除了还是一片凄声四起的战乱之外,他却始终找不到爹爹的身影。他失望地低下了头。正当他失落之时,一个敌人早已冲至他跟前,举起手中的大刀,轰然向他斩去。男孩一时回过神来,见状紧迫,急忙向左移动身形,但敌人攻势凌厉,且之前运功过多更导致动作迟缓,却是躲闪不及。
  “啊………………………”
  一声带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嘶喊,也夜空中回荡。
  鲜血,狂涌不止地流淌在男孩无比脆弱的半片身子上,似乎也流淌在他的心田。他的眸里,微微闪动着万般苦涩的泪光,他的面容,刻上了一份不可铭状的苦痛。
  他提起他一直在颤抖的左手,轻轻地,轻轻地欲要捂向他的右手,可他只触及到了凄凉的空气,此外,却只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的嘴角强烈地抽搐着,接着剧烈的疼痛遍及他的全身。他无力再支撑住自己沉重的躯体,渐渐垂下了眼帘,身子缓缓地坠地,仿佛,也坠入了地狱。
  他躺下了,带着无比疲惫的身躯躺下了:“要死了,爹,孩儿无能,没能达成爹爹遗愿,爹,孩儿这就随您去……”那人举刀又再次向他斩来,可男孩似乎并不恐惧,无力地躺在地上,轻轻地合上了双眼……
  “当………”“啊…………”
  那人发出了一声呻吟,之后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男孩隐隐发现事有转变,刚睁开眼睛,便被一只手环抱着飞向夜空,男孩眼睛微微张开,看着那逐渐残败的萧家庄,那还在苦苦支撑的族人们,那儿时一段段美好的回忆,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男孩挤着泪水,终于垂下了沉重的眼帘,失去了知觉。
  萧家庄的对岸,小犁村。此刻灯火通明,看上去颇为宁静与祥和。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爹…”男孩从梦中惊醒,迅速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上又挤出了淡淡泪光。男孩平复了心情后,发现自己此刻置身于一间陌生屋子内,此屋并不算宽敞,摆设也颇为简单,可却让人有一种舒坦的感觉。男孩还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而且衣服也换上了。男孩正纳闷,突然门被推开了,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穿着朴素的淡蓝色衣裳,绑着两条马尾辫留于胸间,脸上一直挂着如百花绽放般的清纯笑容,而且她手上还端着东西。
  女孩把端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径直走到男孩跟前,笑道:“你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男孩身子颤了一下,道:“姑娘,是你救了我?”那女孩嫣然一笑,道:“不是,我哪有这本事啊,是一个蒙着面的叔叔把你带到这儿来的,爷爷看到你小小年纪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把你收留下来,让我来照顾你啊。”男孩打量一下四周,道:“那......这是哪儿?”男孩一时之间竟结巴了,在此女孩面前自己竟如此羞涩。也许是他从没见过如此富有灵气且样貌出众的女孩吧。女孩见他有些不对劲,带着一丝关切之意问道:“你怎么了?”男孩猛然一惊,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女孩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小犁村啊,没什么来头,你应该没听说过。”女孩明眸打量了一下四周又道:“你现在是躺在我爹以前的房间,虽然爹不在了,但我还是经常来打扫的。很干净,所以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吧。”男孩本来平缓的心情,此刻听到“爹”这个字,又回想起萧家庄惨景,还有那坚决要与萧家共存亡的爹爹萧无双。他百感交集,悲痛之心顿时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垂首,打量了自己周身,之后他看向自己的右臂处,跟他想的一样,自己之前的右臂处,现在除了空荡荡的衣袖外,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机了。
  男孩的右手,早已被当时的敌人那不留余地的一刀,给硬生生地斩下来,遗落在萧家庄了。
  男孩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一怔,静静的望着自己那毫无生机的衣袖。他的面色苍白至极,双唇微微颤抖,内心更是痛不欲生。自己一个九岁的孩童,上天要他承受如此劫数,他又怎能不痛苦呢?
  “一切,是再也不能挽回了。”女孩突然脱口而出。男孩猛然从悲痛中醒来,几乎僵硬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后抬起头来望着身边这个女孩,虽然是对她的话充满疑惑。女孩微笑道:“你的悲痛我能理解,那个送你来的蒙面叔叔跟我爷爷讲了你的遭遇,说你是大名鼎鼎的萧家之后。”男孩漠然点头。女孩深深地注视着男孩,接着道:“我三岁后,也是再也见不到我爹爹了。”男孩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意,道:“姑娘你........。”男孩又开始谈吐不清了。女孩似乎是看出了男孩的紧张,就缓缓低下头,把实现渐渐移开男孩后,她淡淡道:“我爹以前也是个江湖中人时常参与江湖纷争,有一次她交待我说又要出远门,但很快会回来,还说回来后就隐退江湖来陪着我,可他这么一去,到现在我都九岁了,他都没有回来。而且两年前我听到一些出外经商的村民说,我爹他已经死了。”女孩说完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之后竟出乎意料地脸上挂起了百合绽放般的美好微笑。男孩依旧望着她,眼中的怜惜之情似乎更浓烈了。他脸上的悲痛神情已消散了大半,现在看起来,只是还颇有沧桑而已。
  男孩不假思索地怔了一下,之后望了望那正在微笑的女孩,他有些勉强道:“我曾听我爹说过,好几年前,中通神教新教主与新武林盟主同时继位,两方发生冲突,掀起了一场莫大的武林浩劫,许多武林人氏丧命在这场浩劫中,你爹也许卷入了这场浩劫,在这场浩劫中.......”男孩突然止语。女孩把视线重新落在男孩脸上,似乎已经听明白了男孩所要表达的意思,身子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笑意更浓,道:“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了,日子也还是要过的,为了爹爹,我怎样都要开心地活下去啊。”听了这番话,男孩似若恍然大悟,他想到当时爹也曾把重任托付于自己,所以为了爹,为了萧家,自己也应当该好好活下去。
  男孩脸上的苍白之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轻松、释然的表情。他深深地吐了口气,似乎是把自己一肚子心酸都倾泄了出来。他挂起了笑容,对着女孩道:“姑娘,谢谢你。”说完后,他还是避免不了那种五花乱坠的紧张感。女孩收敛了一下笑容,道:“你想开就好,还有啊,以后不要再姑娘姑娘的叫了,听着好奇怪,叫我攸蝶就好了。”
  “攸蝶,好美的名字啊!”男孩微微叹道。。
  攸蝶窒了一下,似乎没听清楚。她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稍稍有些紧张,怔了一会后道:“我姓萧,叫萧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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