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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豆芽，卖豆芽——便宜了，便宜了！”
这声音，程玉刚猛一听，觉得比较熟悉，因为偌大的一个菜市场，吵吵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再加上不仅天空飘洒着小雨，而且灯光也很暗淡，于是，程玉刚又驻足聆听。
“卖豆芽，卖豆芽——便宜了，便宜了！”
这熟悉的声音，他终于听清楚了，是文工团男兵队队长周慧志的声音。他转身向那个卖菜的摊位走过去，却没有见着周慧志的人。偌大的菜市场，尽管下着雨，又是晚上，几十个摊位上，买菜的人还是不少，有的人穿着雨衣，有的人打着雨伞前来买菜，因为是夜市，蔬菜自然要便宜些。很多人过日子，总是精打细算。
“卖豆芽，卖豆芽——便宜了，便宜了！”的声音又传来了，其实，周慧志就在程玉刚身旁的摊位上，只是他穿着一件部队配发的已破旧的绿色雨衣，因为有寒风，把脑袋瓜子遮盖上了。
程玉刚一把掀开他头上的雨衣帽子，周慧志吓了一跳，直往后退，接着大声喊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周围买蔬菜的人也都把目光聚拢到周慧志与程玉刚身上。程玉刚先开口说：“周队长，是我，程玉刚！”
这时，周慧志才跨步走向摊位跟前，定神看了看，说：“怎么是您，程政委？”
“我去二炮新闻电视工作站站长家，过去的新闻同行。今天是站长的生日，非要叫我过来聚聚。我吃过饭，经过交通巷这个菜市场回家，路过这里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你怎么晚上卖起了蔬菜？”
“家里困难嘛，妻子生病，吃药花钱不少，小孩又小，买奶粉又贵，我和妻子的工资就那么一点，只要我不值班的晚上，就忙里偷闲出来卖点菜，一天晚上能赚近十块钱，很不错了，给我解了燃眉之急。”
“啊，我不知道你家原来这么困难？”
周慧志说着说着，就有些伤心地哽咽起来：“政委，没有办法，妻子是独生女，有个母亲也是病入膏肓，我又是来自农村，尽管读了几年大学，也没有给我家里做多少事情。”
“哎，你抓紧卖吧，我不影响你了，卖完了赶紧回家休息，今天天气有些寒冷。”程玉刚有点哽咽地说。
周慧志抹了一把脸上滚下来的泪水：“谢谢政委，也抓紧回去吧！”
程玉刚没有说话，转身快步走了，他眼睛里有一种潮湿的东西差点滚落下来，他不想让周慧志看出来自己同情他。
回家的路上，心里很难受的程玉刚接连不断地吸了几支烟。
这一夜，程玉刚没有休息好，想着自己父母虽然去世得早，但自己家里就没有周慧志那么大的困难，妻子出国去了瑞士。自己的工资自己花，除平时买点烟和书之类的东西，还有逢年过节给弟弟家寄点钱，几乎没有什么花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