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白雪柔

　　校门外的空地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小墨峥四处寻目，抓着书包背带的两只手越握越紧，几乎将书包从肩膀上悬了起来。
　　人墙中伸出一只套着白袖的细胳膊。小墨峥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松开背带跑了过去。娇小的白衣女子在小墨峥的拉拽下，终于挤出了人墙。
　　女子皮肤雪白，长发雪白，睫毛雪白。脸小小的，介于鹅蛋脸与瓜子脸之间，带着点婴儿肥，额头、颧位、下巴均润泽柔美。大大的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粉紫色的眼眸明亮澄澈，眼神温柔，仿佛会说话。若有人注意到她的微笑，定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叫白雪柔，是墨峥的妈妈。
　　白雪柔微笑着揉了揉小墨峥的头。“宝贝儿等急了吧？”
　　小墨峥一把抱住白雪柔，亲昵地蹭起脸颊。“不急不急，妈妈来的刚刚好。”
　　“宝贝儿真可爱，快让妈妈亲亲。”白雪柔捧起小墨峥的脸就是一通猛亲。
　　小墨峥被亲得咯咯直笑，抱住白雪柔亲密地蹭着头。
　　白雪柔揉了揉小墨峥的头顶。“那，都比妈妈高了，还这么粘人。”
　　小墨峥笑眯眯地说：“我才不粘人呢，我只粘妈妈。”
　　“嘴巴真甜。猜猜今晚吃什么？”
　　小墨峥歪头看了看白雪柔手里的袋子，里面有两块红肉、三根胡萝卜、一小把芹菜和两个洋葱。
　　墨峥眼睛一亮。“炸肉饼！”
　　白雪柔伸手刮了小墨峥的鼻子。“宝贝儿真棒，一下就猜中了。”
　　墨峥接过白雪柔手里的袋子，笑眯眯道：“妈妈，让我来帮你切胡萝卜吧。”
　　“宝贝儿真乖，妈妈愛死你了。”白雪柔在小墨峥的脸上亲了一下。
　　“啊——！”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喧嚣的人群瞬间静了一秒，接着所有人都扭头望去。
　　空地上，一个双眼赤红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反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西瓜刀。男人脚边躺着一个小男孩儿，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别看！”白雪柔紧紧握住小墨峥的手，脸色苍白，手指冰冷。“低头快走，别看他的眼睛。”
　　然而一切都迟了，小墨峥的目光已经和那个男人对上了。男人咧开一口满是烟垢的烂牙，举起西瓜刀向着小墨峥冲了过来。
　　小墨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
　　戒室之中。
　　桌子上——凌蔑盘腿坐在桌上，像个不倒翁一样不停摇晃着身体。“美味大餐～美味大餐～轮回永不停～味美无穷尽～咦嘻嘻嘻嘻嘻嘻……”
　　地板上——墨峥身体蜷缩，双手紧抱着头，面容扭曲，呼吸急促。“妈妈……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桌洞中——爱莉雅用力咬着嘴唇，泪水滂沱。
　　凌蔑更加猛烈地摇晃起来，声音也越发癫狂。“绝望深渊～崩溃临界！新鲜～要新鲜！献给魔神之主～咦嘻嘻嘻嘻嘻嘻……新玩具～新玩具！咦嘻嘻嘻嘻嘻……”
　　恐怖癫狂的气息从戒室的每一个缝隙渗出，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狭小的密室。
　　突然，墨峥全身一松，沉默了。
　　凌蔑停下仪式，歪头盯着地上的墨峥。“坏掉了？”
　　墨峥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他的嘴角微微弯起，眼角溢出泪水。
　　凌蔑盯着墨峥，头越来越歪，直至与地面水平。“你在悲哀——不对，在高兴——也不对！”她将身体转过来面向墨峥，接着又将头重新扭回常人应有位置，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着脖子。“告诉我、告诉我！是什么？是什么！”
　　墨峥睁开双眼，身来坐在地上，向爱莉雅露出微笑。爱莉雅微微一愣，擦了擦眼泪，也露出微笑。
　　蚀心魔虫脱离墨峥坠到了地上，“叽叽’惨叫着扭动了几下，僵死了。
　　凌蔑走下桌子，用骨刃将魔虫尸体叉起来大口咀嚼起来，但刚嚼两口就呕了出来。她将骨刃架在墨峥脖子上，“难吃——难吃！”
　　爱莉雅紧捂口鼻，眼泪又流了出来。墨峥向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脖子被骨刃的倒刺割出一道血痕。
　　“你不逃了？”凌蔑凑到墨峥耳边嗅了嗅，“你不怕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跳到墨峥面前，模仿墨峥的样子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盯着他。她的眼珠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似的。
　　墨峥默默地看着凌蔑，表情平淡。
　　凌蔑举起骨刃直刺墨峥的眼睛，墨峥本能地向后躲，刃尖在距离眼球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哈，你又怕了，”凌蔑面色一沉，用手挠起脖子，“不够～不够！只有一瞬，太少了，太少了！”
　　墨：【阿弥，外面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救援怎么还不到？】
　　弥：【我不知道，但情况估计很糟。封号大祭司都来了，蚀心徒的数量绝不会少。】
　　“有了！”凌蔑的嘴巴再次咧开诡异长弧，头像发条人偶的向后转。当脖子再次扭断时，她盯上了爱莉雅。
　　墨峥暗暗捏紧拳头，准备在凌蔑收回骨刃的瞬间，攻击她的后脑。他蓄势待发，怎料凌蔑又突然把头扭了回来，朝他咧嘴一笑。墨峥心脏一顿，接着又狂跳不止，这个凌蔑实在太异诡了。
　　“你果然有趣，”凌蔑站起身来，伸手将头转了转，将断掉的脖子接了回去。“等我办完正事，再找你慢慢玩。”说完，转身向爱莉雅走去。
　　墨峥立即起身向凌蔑攻了过去，却被凌蔑一个侧滑躲开，一拳打空，扑到了桌洞前。
　　“讨厌，你这小子真是猴急。”凌蔑走到身后，伸出骨刃拍了拍他的脸。“让开，等下才轮到你。”
　　“……”墨峥的双手紧紧抓住桌板，用身体挡住了桌洞。
　　“那你就看着吧。”凌蔑的骨刃掠过墨峥右肩上的空隙，直直刺向桌洞中的爱莉雅。
　　爱莉雅吓得闭上眼睛，但下一秒什么也没发生。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面淡蓝色的六边形半透明盾壁凝结在空中。盾的另一边，墨峥的眼睛深邃绚璨，宛若星汉，笑容坚定温暖，宛若冬阳。爱莉雅紧缩着的身体慢慢舒展，她感觉只要有墨峥在，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凌蔑收回骨刃，“无聊～无聊！”接着从背后猛地刺进墨峥右腰。
　　墨峥瞳孔紧缩，痛嘶一声，心智盾壁随即裂开一道碎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