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呢喃

　　高温炙烤着李灵的皮肤，即便爆炸源在实验楼顶楼，但是其产生的恐怖能量变成火焰，吞噬着眼前能焚烧的一切。
　　衣物沾到飞来的火星开始燃烧，很快就变得破破烂烂，无情的火焰灼烧着李灵的身体。
　　皮肤表面很快变得黢黑，烤焦的肉香向四面逸散。
　　但，也仅此而已。
　　比灼烧更快的，是他的愈合速度，甚至连血肉都没看到，所有烧伤的皮肤又恢复原状。
　　李灵在火焰中不急不缓地行走着，通过四楼的呼吸声知道那两人暂时是安全的，所以李灵的进度并不快。
　　而从刚刚开始，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低沉、模糊，甚至连大概的发音都不清楚。
　　这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让李灵有些好奇。
　　这种感觉在到达第二层时又被放大了少许。
　　整个二楼已经化为火海，他漫步在火焰中，静静听着耳边的呢喃声。
　　唔...库...唆...
　　几个不明意思的音节重复不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从二楼到三楼，从模糊到清晰。
　　李灵能感觉到这种呢喃的方向，他透过发出噼啪声的天花板，看向爆炸的中心，那实验楼顶楼的一角。
　　不过现在还是正事重要。
　　上到四楼，哪怕被浓烟侵蚀，他也能远远看到两个躲在玻璃仓中的学生。
　　一男一女。
　　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大碍，但是玻璃仓上面还托着一块巨石，那是天花板的碎块，整个玻璃仓在巨石的压迫下不堪重负，发出即将毁灭的尖啸。
　　嘎吱——
　　嘎吱——
　　当李灵快步来到玻璃仓面前时，上方的特制钢化玻璃已经不堪重负。
　　接着便是摧枯拉朽的力量即将降临到两人头上。
　　轰！
　　轰！
　　李灵对着钢化玻璃重重打出一拳。
　　第一个爆破声音便是李灵的拳头接触到钢化玻璃时发出的。
　　第二个声音则是钢化玻璃在李灵巨大的力量下扭曲、变形然后飞向后方，其路线正好经过巨石。
　　所以钢化玻璃带着的巨大力量扭曲了巨石的下落地点。
　　巨石落在两人身后，发出了第二声巨响。
　　“你们没事了。”李灵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但是这种冷静的态度让还在惊慌中的两名学生感到安心。
　　原本绝望的两人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可是此时站在面前的人就像天神一样。
　　其中的那名男生用嘶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咳咳...得救...了？”
　　李灵点点头，随后一手拎着一个，就这样大咧咧地走下楼梯。
　　“咳咳咳...咳咳咳...能不能把我们放下来自己走。”
　　这男生可没有李灵那样的身体，他被烟熏的死去活来，眼泪鼻涕不争气的往下流。
　　另一边的女生也好不了多少，衣服的许多地方已经被火星烫得坑坑洼洼。
　　但李灵充耳不闻。
　　直到能看到不远处的出口后，李灵才将两人放下。
　　“你们快跑过去。”
　　“那你呢？”那名女生问道。
　　可回过头去已经没有了李灵的身影，仿佛刚才的经历就是一场幻觉。
　　...
　　消失的李灵此时来到四楼，借着那缺了一块的天花板绕过了被堵住的楼梯登上更高层。
　　“近了，近了。”
　　越是接近，耳边的声音越是清晰。
　　终于，他来到顶层，亦是这场爆炸的中心。
　　当他踏入这层的刹那，脑中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
　　他感觉到，这声音是在呼唤着他。
　　如果能稍微友好点就更好了...
　　因为这声音的源头，是一只手，一只巨大的手，一只正在肆意破坏的手。
　　所有东西，只要是接近这手的东西，无不被它捏碎、瓦解，每一次的瓦解，这手便长的更大。
　　兀的，这大手以李灵都未反应过来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他。
　　巨大的力量更胜于李灵，让他的脏腑摩擦、骨骼响动。
　　咔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在李灵的全身响起，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捏成碎末。
　　虽然巨大的力量远超李灵，但他并未放弃，双手撑在大手巨大的食指上，用力向外推。
　　“咿—啊——————！”
　　他体内突然沸腾起来，一种不安的力量透过皮肤散发出去。
　　李灵的肌肉逐渐变得萎缩，手臂开始向内坍缩，使原本匀称的身体突然暴瘦。
　　但这并没有给人瘦弱不堪的感觉，反而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大手也像认定了李灵似的，没有放开得打算，李灵挣脱的力量越大，这只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不过人类是有极限的。
　　李灵并不能无限制的使用这力量，他能感觉到，原本平衡的天平正在朝着灰色大手一方倾斜。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捏死我。”
　　说完这句话，李灵卸去所有力量。
　　砰！
　　大手猛地一握，四周的火焰无风向外扩散，就像是从中心吹来强风一样，而中心的大手消失在实验楼，一同不见的还有李灵。
　　实验楼的火势也在这时突然消弱，很快大火被扑灭，除了昂贵的仪器和材料外，无一人伤亡，除了失踪的李灵。
　　有人说是因为烧伤而被送往国外医院治疗，也有人说他天生神力被拿去实验。
　　关于李灵入职的小本本上则被盖上两个字：
　　【暂离】
　　......
　　李灵做了一个梦，这也是他相隔不知道多少年后做的第一个梦。
　　穿盔甲的战士、用着燧发枪的绅士、战争、洪水、饥荒、黑死病、天花。
　　纷杂的记忆从久远的久远被唤醒。
　　他在无尽长河中漂浮着，看不到终点，也望不到出发点。
　　那只灰色大手变成一枚圆形珠子，静静挂在他的脖子上。
　　外界时间不停流逝，但对于李灵来说只不过一瞬间。
　　那些纷乱的记忆如退潮般离开后，李灵睁开了他的眼睛。
　　眼前是一片漆黑，是一块木板盖在他的上方。
　　他轻轻扣了扣。
　　随后一把推开这块木板。
　　棺材。
　　自己躺在棺材里。
　　还是滑盖的。
　　从这口棺材中起身，李灵环顾了一周。
　　“噩梦一个接一个...”
　　李灵轻轻说了一句。
　　因为此刻，他面前摆放着的，是带着典雅的木质家具，一看就是充满了年代气息。
　　轻轻活动了一下，他感觉到身体有些紧绷的，低头一看，自己此时穿着暗红色的燕尾服。
　　除了他的亚麻色内衬以外，一旁挂着的的高礼帽，皮鞋，手杖皆是暗红色。
　　礼服的面料考究，能看出其主人高雅的品味，内衬也是用细麻布制成，在领口处还用白色领带打了个漂亮的领结，穿在身上极为舒适。
　　暗红色的色调也十分符合李灵的审美。
　　“不错，我喜欢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