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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韩富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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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是一张大圆桌,韩富挨着管清,其他的都是商学院比较有资历的讲师。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管清笑道:“听说韩院长与恩师乃是同一届,你二人应当很熟识吧?”
  韩富哈哈一笑,“同一届是不假,但他陶大朱在天上捉云彩,我韩富在地上玩泥巴,也想一窥他的风采,怎奈离得太远呐!”
  管清干笑两声,“韩院长太谦虚了,商海为苦旅,在我看来您现在的日子未尝不是恩师的向往呀。”
  这下轮到韩富干笑了,杯盏相迎,二人又饮了一杯,杯子落定,韩富道:“大才人放心,即便没有今日课堂的事,那个季牧我也早就想开除了,这次大考之后我保证他从太学消失!”
  “开除?怎至这般严重?”管清一诧,“今日课堂乃是交流,说实话我对他心有期待,他的回答极是与众不同。”
  韩富神色微冷,“此子思路虽是活泛,但内心的小算盘太多,这样的人最多只能做个嘴商,永远打不出商家的大算盘!”
  “看来院长没少观察此人?”
  韩富摇了摇头,“何须观察,你可知他为何能留在太学?”
  “为何?”
  “去年云都地震恰恰赶上太学的大考,此子不参加考试,反而直接捐了三个玉龟背,他能留下根本不是商学院的意思!”
  “有这种事?”管清惊目。
  “后来我为他的考试增加了难度,给他调到了甲一,但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考卷商学院的人都没有见过!”
  “这又是为何?”话到这里,管清已然是变得有些谨慎了。
  “因为,这太学里有一只手一直在托着这个人!大才人虽未修于太学,定然也知天下学问在专攻,今日课堂之上,我商学院不乏英才,他们才是真正太学士的好苗子!”
  管清暗暗咋舌,怎的今日在课堂的反应似还成了这韩富的“某种契机”?
  “韩院长说得有些多了,既是如此,还是尽快开除为妙。”
  “正是此事难办,才想请大才人帮我一把。”
  管清猛一抬头,果然,事情正按着自己所料的轨迹发展,“帮,什么忙?”
  “大才人商通九州,在云州商界更是如雷贯耳,能在大才人府上谋一份差事是商学院学子的莫大追求。这次大考之后,要是那季牧背后之人知道他能到您的府上……”
  “不可不可!”不等韩富说完,管清一顿摆手跟摇扇子也似的。
  “大才人听我说完。”韩富不疾不徐,“到了您的府上,以季牧这种光脚商徒怕是半个月都熬不住,他总会算错账的,您说对吧?”
  管清暗暗凝眉,他和韩富打的交道不是太多,此番方才发现,别看这家伙胖憨憨的,简直是一只老辣的鼹鼠啊!
  管府光是在九云郡就有三四百的伙计,安排一个季牧算得了什么,管清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天知道季牧背后之人是何方神圣,这太学直属州府,太学掌事与州府各署之主平级,哪里敢得罪。
  “不行不行!安排个差事管某不在话下,但此事非同小可。季牧这个学生,您还是从太学想办法吧。”
  韩富叹了一声,“也罢!既然如此,另有一事不知大才人是否愿意帮忙?”
  管清正色道:“韩院长,太学是恩师研修之府,如果是纯粹商事,管某义不容辞!”
  “痛快!”韩富干了一杯,随后悠悠道:“大才人或许不知,今年太学新出了个学位叫做太学子,而且发了布告给各学院,这太学子的前途问题必须要重视。商学院家小业小,一众学子秉烛夜读,受尽凄风苦雨,若是出了太学还是苦寒,让人于心何忍。”
  管清心道行了您呐,再这么说下去我要是不哭都显得没有同情心了。
  “所以韩某想这些太学士离开太学之后,能否到您的六合坊见习个一到两年?”
  “不成问题!”管清爽快道,心觉除了那季牧的事情其他都好办,但见韩富并无喜悦之色,管清小心问道:“韩院长还有其他要求?”
  韩富咧嘴一笑,露出那两颗大金牙,“怎敢提要求,只是我熟悉这帮学生的资料,家家都不是很富裕,修的是商学想的都是赚大钱,希望待遇这一块您多担待。”
  “好说!这太学子只要去了,我按门店掌柜的报酬开给他们!”
  “大才人,大财主!”韩富伸出大拇指赞道,“再有就是,您这圈子活络,云州商界不敢不给您面子,这些太学子见习之后,入您法眼的留下最好,资质欠佳的也希望您多给开几封推荐信,摸爬滚打也不能让他们离了商界不是?”
  管清诧然道:“您这哪里是院长,堪称再生父母呀!”
  韩富借着酒劲哈哈大笑,“大才人你要体谅我呀,院长和院长也要竞争的嘛,到了年底都是考评啊!”
  “还有就是。”话到这里,韩富打了个嗝。
  管清饶是定力不俗,嘴角也不由得一搐,“还、还有?”
  “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后那三百太学士吧,得有一年的见习期,以此来考评最后的太学名士,商学院应该也会有几个,要不您也一并收了?”
  “太学士呀……”管清犹豫起来,太学子今年头一次,太学士可是名震云州之辈,走到那一步的以后都差不了,也正因为风头有点大,这见习便让人不得不思量思量。
  “上一届去了吕大才人那里,这次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老人家,你看……”
  一听“吕大才人”,管清忽然一定,举杯道:“见习就来我六合坊!不过最后的评测,我可是不敢藏私呦!”
  韩富急道:“大才人哪里话,太学名士的考核焉能有疑,我这个小院长可不敢犯这种浑,这评测您该怎么填就怎么填!”
  管清点点头,忽又眉目一紧,“韩院长,这见习里面不会有季牧吧?”
  韩富咯咯笑了起来,“大才人多虑了,他连一次大考都过不了,如何进的到最后的三百人,放心好啦!”
  管清将信将疑点了点头,本是想问韩富开除的办法,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韩富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眯眼道:“大才人如此帮我商学院,季牧的事我已有办法,保证他死在这次大考!”
  管清笑也不是、定也不好,不过在那举杯的影像之间,让他觉到一种“被握”的感觉。
  管清久经商海,言商之要便是看人、看人心,今时的韩富,时而明快、时而深沉,始终摸不清他的脉络。
  管清不能说云州商界的巅峰,但起码有肩膀的位置,饶是他的阅历,这宴席上的景象还是让人云里雾里。
  管清不由在想——
  如果这个人经商,云州一定会多一个赫赫有名的富商。不怕玩心术,怕的是看到了术却料不及心。
  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来自恩师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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