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拦路之虎

　　夜风吹起，荧光晃影。
　　一片片绿莹莹的叶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似欢夜鼓掌。
　　一间小屋烛光微弱，一张花纹古镜面前，魏花珠香汗淋漓，轻轻的摸着自己黑莹莹的秀发，心如明镜。
　　魏花珠美莹的眼眸掠向窗外如幕的夜空，眼底无轮廓，丝丝浮云仿佛凝固在月亮周围，静静的安详！
　　一个极速奔波的黑影突然从窗外急奔来，快步生风，似从月影中跳出一般，宛如一条奔跑的龙，直奔小屋而来。
　　魏花珠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梁茂。
　　魏花珠纳闷：“梁弟，他是怎么了？”
　　梁茂极速刹步，靠在魏花珠的房间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珠姐，快，快穿上衣物，跟我走，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
　　魏花珠整理一下微耸的发髻，笑容可掬而礼言：“梁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促的要我跟你走啊？”
　　梁茂急言：“现在是逃命啊！我来不及给你详细解释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你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是我不想连累你。”
　　魏花珠一听，感到万分担心，立即打开门，眸倾梁茂，便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月光的她，明眸皎齿，娇艳嫩肤，未穿外衣的她，那柳条细腰与洁白无暇的皮肤显得更销魂。
　　看见魏花珠未穿外衣，梁茂赶快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披上，他们的手不知道怎么就牵在了一起。
　　刹那间。
　　他们相望的眼神，投入了六年前哪一种倾心的诱惑，短暂的感觉到，似身处在另一个只有两人在一起世界，如此情深似海。
　　树晃影动，萤虫莹飞，对方的身影在彼此的眼眸中若隐若现，两人的心境犹如他们现在的被影莹的面孔，阴晴不定。
　　梁茂挣脱魏花珠的双手说：“珠姐，你的脚……还疼吗？”
　　惋惜冷柔之声：“已经好很多了，梁弟，到底怎么啦？”
　　梁茂轻轻摸着魏花珠的手臂说：“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是为了逃命，路上我再向你解释，快去收拾一下。”
　　“嗯。”魏花珠马上急步回到房间，她什么也不拿，就拿着梁茂送她的腰牌。
　　梁茂回到房间，拿起刀拔出一半，如雪光的刀影透露着一丝杀戮无情的寒气。
　　那杀破一切的眼神，说明，梁茂不是好惹的，即使是辽东高手，在他面前，也不足为惧。
　　“喔喔喔……”
　　狼群在月下熬啸之声，突然加剧了黑夜林间丛地的恐惧与危险。
　　左手牵着右手，两人急步穿越林间蜿蜒的小路。
　　魏花珠边跑边问：“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梁茂：“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杀我，因为他们是清军。”
　　魏花珠一脸茫然：“奇怪，清军怎么会来此呢？就算他们要杀你，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此地呢？”
　　梁茂：“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得把你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我才放心。”
　　“嗯！”
　　对于危险，魏花珠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的心为梁茂不断的加快心跳。
　　墨夜路途难免失足。
　　“哎呀！我的脚好痛啊！”
　　魏花珠一下子摔倒在小路转角处，她无奈柔弱的样子，惋惜凌人。
　　“珠姐，怎么了？”
　　“我的脚实在是没力气了。”
　　魏花珠蹲在地上，黄色的泥尘染黄了她白白的衣服，如此多娇而不应。
　　梁茂背对魏花珠说：“珠姐，我来背你好吗？”
　　“好。”
　　微笑抿嘴，甜觉入心。
　　一路奔跑的辛苦，梁茂汗流浃背，她用衣袖温顺清澈的为梁茂擦着脸颊滚落的汗珠，是那样的温柔与关怀备至。
　　然后。
　　她的脸颊轻轻的贴在梁茂的背后上，是那样的享受这短暂的幸福。
　　背着魏花珠一奔数里，梁茂有些体力不支，开始放慢脚步，两人似月下的恋人，香味相依。
　　魏花珠轻问：“梁弟，珠姐有问题想问你，你可以老实回答我吗？”
　　梁茂轻轻点头：“珠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梁茂一定坦诚相告，绝不欺骗。”
　　“你的官做这么大，家中一定有三妻四妾吧？”
　　“哈哈哈……。”
　　梁茂突然自嘲冷笑。
　　魏花珠纳闷：“梁弟，你怎么了？是不是珠姐问错话了？”
　　“没有，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其实我是鬼见了都害怕的人，别说三妻四妾，就算普通女子，也没人愿意跟着我过刀锋上血流淋淋的日子。”
　　魏花珠毫不掩饰自己露情的心底，轻言：“为什么啊？我觉得你就挺好呀！说实话，珠姐就愿意跟着你，你愿意让珠姐跟着你吗？我有种感觉，就是死路一条，珠姐也愿意与你一起同行。”
　　听了这话，梁茂突然停下脚步，变得沉默寡言而又忧心忡忡。
　　梁茂不敢轻易出言。
　　“梁弟，你是不是累了？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路的。”
　　梁茂摇头晃脑：“我不累，听见你刚才的话，梁茂就是死也值了。”
　　梁茂一摸魏花珠的大腿，感觉到了她身上有许多伤疤痕迹一般，又开始往慢慢前走，又不好意思问是何故，不过，他的步伐很迟缓，而且很沉重。
　　魏花珠：“梁弟，你要答应珠姐，以后不要随意把死字挂在嘴边，珠姐希望的是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活着。”
　　“好！”
　　梁茂停下脚步，放下魏花珠，两人在花开月下深情的凝聚的视望对方，很久很久，梁茂的眼珠中，带有一包未滚落而出的泪，变得沉入宁静中的思绪万千。
　　魏花珠用她温柔娇嫩的柔夷轻轻的捧起梁茂的脸，她在流云飘走月旁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切顺从自然反应。
　　梁茂却咬牙转身，闭着眼睛说：“珠姐，我们都要保持冷静，你知道我给你的腰牌是什么人的吗？”
　　没有等到想要的吻，魏花珠心中存了许多遗憾及伤感，她睁开眼睛拿起腰牌，情深似海的看着梁茂问：“难道说它的主人身份很特殊？”
　　梁茂点点头说：“是的，昔日我就是只听命于皇上的锦衣卫总兵，也就是万户，这块腰牌一共有两块，皇上一块，我有一块，两块合在一起，我就要杀人，或者安排人杀人，你看看，这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魏花珠看着腰牌微微摇头，轻声细语：“不认识。”
　　梁茂：“你当然不认识，这字是子母套的方式分开的，当皇上下旨，就会把两块腰带合在一起，就是下达必杀令的时候，而我们不管皇上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我们都要去杀死对方。”
　　魏花珠：“那你现在把它送给我，你回南京城怎么办啊？”
　　梁茂：“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接到必杀令了，因为锦衣卫已经撤销了，现在我是千户之首，我奉旨去扬州抗清，本来是威风凛凛，没有想到会是惨败，本是寄望所归，没有想到却是……是非不断，一路败退的路上，命运更是难料，所以师兄的选择是对的，生存在没有杀戮，没有战乱，没有民族纠纷之地，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恋人，相偎相依多好啊！”
　　梁茂却是低着头，强忍着泪，不断的摇头晃脑，心中有千言万语，无法想象。
　　魏花珠紧握腰牌：“那……我以后会好好保存着它，看见它，珠姐就像看见你本人一样。”
　　“嗯！”
　　梁茂点点头，蹲下说：“珠姐，我背你吧，我早点送你到达小镇好让你找地方休息好吗？”
　　“好。”
　　魏花珠又趴在梁茂的背后，静静地享受一骑之程。
　　魏花珠忍不住好奇：“你的功夫这么好，为什么在扬州会败呢？”
　　听见这话，梁茂心间特别苦涩，言道：“是啊！为什么会败？我也不断的反问自己这个问题，曾经，我一共执行了一百四十二次必杀任务，无一失手，我很自信，可是当我们面对清军，我们的军队，就像老鼠面对猫一样，其实是我没有指挥打仗的能力，我只有……。”
　　魏花珠不愿在提起梁茂的心痛，转移话题：“那你回南京后有什么打算呢？”
　　梁茂一想再答：“我呀！等打退了清军，我就悄悄退隐山林，像师兄一样，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好好过下半辈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有那个机会啦。”
　　林间丛地突然传来狂笑之声，幽幽之影恐惧的在前方若隐若现，来者定不善。
　　前路突然出现一位拿着大刀之人在幽影中若隐若现，他突然转身露出杀戮狰狞的面孔，无情的凶神恶煞。
　　梁茂半闭眼睛一看，对面之人感觉非常熟悉又很陌生。
　　梁茂赶快放下魏花珠，将其抱在一片安静的地方，冷静的说：“珠姐，我现在的一百四十三次必杀任务，就是杀了他们，让你和师兄回到你们原来归隐的地方。”
　　魏花珠拉着梁茂的手臂哭泣成泪人，害怕与恐惧占据整个人颤抖的灵魂，她哭着说：“梁弟，你一定要小心啊！”
　　“嗯。”梁茂慢慢松开她的手。
　　梁茂整理自己的衣冠，再慢慢拔出刀，刀光如雪影凄冷，并凶狠回应：“我从拿刀的那天起，就没有人敢拦我的路，今天我宣判你死刑。”
　　努尔哈鲁达：“哈哈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自负之人，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梁茂一回头，四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天扬，你怎么样了？”
　　魏花珠放声大喊。
　　柳天扬已伤痕累累，（原来今日白昼，辽东四大高手抓住了柳天扬，向他逼问明军将领的下落，但柳天扬死活没有说出梁茂的下落，只是他逃走时太笨。）
　　柳天扬拖着伤痛累累的伤痕，痛言：“花珠……，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梁茂仍然很冷静，半闭眼睛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纳兰承德走在最前面说：“你以为我不会怀疑吗？一个小和尚可以在我面前眨眼消失，你的动作告诉我，你就明朝将领，没有想到吧？”
　　梁茂紧皱眉头：“既然你们说我死到临头，我也猜想结局会是这样，不过我想死得明明白白，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明朝将领，怎么又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哈……。”纳兰承德狂笑后说：“好！我成全你，既然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有一件事情你们肯定没有想到，现在少林寺的第一武僧高德是我们莽古贝勒，不过他永远不会再回少林寺了，告诉你，他去了南京，他要亲自攻破南京城，没有想到吧？你在送往少林寺的时候，我家主人就想杀了你，可是没有想到，居然让你逃脱了……。”
　　梁茂紧握手中之刀，言道：“我现在不是站在你们面前吗？”
　　“哈哈哈，好，非常好，受死吧！”
　　纳兰承德大刀一舞，杀气咄咄逼人。
　　梁茂：“请等一等，我这一辈子也没有做过好事，在临死前我想做一件好事，既然是我们明清两军的恩怨，我想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知道你们可愿答应？”
　　思考片刻，纳兰承德、萧索济、萨鼎三人相互望了望，点头。
　　纳兰承德上前一步说：“你说吧，我认为可以，就答应你。”
　　梁茂：“想必四位都是清廷众望所归的高手，我只想在临死的时候求你们放了我师兄和这位姑娘，他们是无辜的，现在让他们离去可好？梁茂感激不尽。”
　　这话让身后的努尔哈鲁达不满：“大哥，我们何必答应一个死人的要求，干脆让我先砍下他的头颅……。”
　　纳兰承德伸手一档说：“呃，二弟，不要那么冲动，我们毕竟是辽东赫赫有名的五大高手，以后我们还要在江南一带长期混下去，如果让他人知道我们面对一个死人而无情无义，恐怕……。”
　　努尔哈鲁达：“大哥言之有理，算你们走运，赶快滚吧！要在我后悔以前离开，要不然我手中的大刀……斩杀你们只是手起刀落之事。”
　　“滚吧！”
　　柳天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到梁茂面前，寒心而语：“对不起，师弟，都是师兄没本事，不是他们的对手，连累了你……。”
　　梁茂：“师兄，是我应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赶快带着珠姐走吧！记住，以后好好照顾她，师弟祝福你们。”
　　“今天我们师兄弟一起走……。”
　　“不，师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多为珠姐着想，赶快走吧。”
　　魏花珠摇头晃脑：“不要啊！梁弟，啊……！。”魏花珠伤心呐喊。
　　刀芒在月光之下也发出耀眼的光芒，梁茂背对魏花珠，冷静的说道：“珠姐，记住，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梁茂拿着刀看着他们离开。
　　柳天扬抱着魏花珠，很快消失在即将血腥满地之地。
　　一路上，魏花珠，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梁茂，梁茂回头，这才第一次露出甜甜蜜蜜的微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梁茂面前的辽东四大高手完全低估了梁茂的战斗力，他可是锦衣卫第一高手，虽在江湖上没有排名，可身经百战，无一失手的完成任务让他自信满满迎敌。
　　“呀！”
　　努尔哈鲁达举大刀冲向梁茂，纳兰承德、萧索济、萨鼎也同时举刀呼应。
　　梁茂冷静横刀，面对青莹的斑竹，跳起来回挥舞两刀，竹筒飞起，去尖成箭，他在空中旋转身体，面对齐落的竹筒，右腿来回猛力一扫，在空的竹筒左右成箭怒飞射向四大高手。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