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丑

　　清醒后又在医院老老实实住了两天的花晨出院了，临走时一众医生护士啧啧称奇，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到一周就生龙活虎的还真没见过，一位退休后返聘回来的老医生闻讯特地来看了看花晨，一边在那里“望闻问切”一边不停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走在回家路上的花晨身上穿着校长来看望时送的新衣服，之前的破烂血衣据说被校长拿去放在学校的博物馆了，不知道之前那些抗议的家长看到了会不会再被刺激到。校长送的衣服是黑色的，厚厚的料子质量不错，上衣和裤子都有几根皮革制的绑带，看起来像是用来挂装备的，配着脖子上凌玥送给他黑白相间的金属智能管家吊坠，确实显得很“酷”。
　　气质变得有些淡漠的花晨微微叹了口气，那个倒在他怀里满身是血的女孩，那让人无法挽回逐渐冰冷的躯体，让晴朗天空下的少年觉得有些冷。回家路上，老旧街道上的行人不少，的确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五千年岁月，多少辉煌的城市变成残垣断壁，花晨不在乎这世界改变了多少，只是要接受记忆中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对觉醒后的他来说，真的好难。五千载的记忆，花晨不能短时间就完全梳理清楚，但这种沧桑的感觉，真的让他好难受。
　　就这样行走着，行走着，他仿佛忆起在自己第一世在这里巡游的样子，第二世……第三世……时间在剪影中穿梭，晴朗天空之下，青砖绿树红墙，带着浓浓人间气息的美景在花晨眼中，仿佛带着冷色调……
　　清水县不大，从医院走到家大约一个小时，还是歪歪扭扭的栅栏，还是那幢老旧的房子，花晨在屋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再在回忆中沉沦了，有着深厚积淀的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突然身体向后一转，朝着一个方向轻轻躬身，说道：“多谢二位一路护送，我到家了。”
　　原来，以花晨现在的精神强度、感知能力和经验，在出了医院不久就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只是从对方的行为来看，应该是在暗中保护自己，所以一路上没有点破，默默承了对方的情。“看来这位校长的确不简单啊。”花晨如是想到。派人暗中保护绝对不是自己父亲的风格，否则就不会把他送到清水中学了，这么做的人只有那位最近对自己“格外”关心的校长祁峰了。
　　花晨转身进屋，却不想几十米树后的两个人内心有多么震惊，一路上那少年从未回头，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怎么就发现他们两个精通隐蔽的暗卫？他们一路上从未放松警惕，因为这是暗卫长指定的保护对象，可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不论如何的“两头雾水”，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这事还是回去报告后让上面想去吧……
　　要说花晨的行为把两名暗卫吓了一跳，进屋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瞬间让自己从之前的伤感状态“脱戏”。因为他进屋后刚关上房门就突然听到一声：“啊~主人，这就是我们的家吗？虽然老旧了一点，不过，啊~我还是能感受到主人美好的童年时光。”花晨一瞬间冷汗都冒出来的，这突然冒出来的低沉又尖锐的违和声音是从哪冒出来的？而且说话的调调怎么都给人一种奸诈猥琐的感觉，什么鬼啊！
　　花晨定了定神正想问问是什么人，那声音又传了出来，不，因该是猥琐的传了出来：“啊~主人，快快快，给我起个名字吧，人家已经出生五天了呢。”目光骤然锁定胸前的吊坠，花晨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好像听到过这个声音，是自己的智能管家？“为什么我的智能管家这么个性？这说话的样子是谁教的？”花晨觉得自己是一点正常人的日子都不能过了……
　　“你是我的智能管家？”
　　“是是是是是！”
　　“要我给你起名字？”
　　“嗯嗯嗯嗯！”
　　“哦。”
　　然后，花晨就去厨房做午饭了……
　　吊坠是凌玥送的，花晨万万舍不得抛弃，可这个管家？要不去管理处注销了换一个？无论记忆如何，花晨的意识还是现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这几天虽然痛苦，但还是挺酷的，但是这家伙一开口，瞬间出戏啊，受不了受不了。
　　智能管家：“主人，呢啥……你是想补充好体力，然后认真的给我取名吗？”
　　花晨：“……”
　　智能管家：“主人，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我不挑名字的，你叫我小黑、小白、小黑白都可以。”
　　花晨眉头一跳，心想“我从来没用过智能管家，这东西这么智能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么强的求生欲吗！”
　　“唉。”花晨叹了口气，这简直和人……不，和一个贱贱的活人没两样嘛，感觉把他注销了就和杀了他一样，这怎么下得去手啊。“算了，你这样子，就叫小丑吧，和我这乱七八糟的人生倒也相配。”
　　“嗷~谢谢主人，谢谢主人，小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竭诚为您效劳！您是要做鸡丁吗？我可以实时指导，先热锅下油，然后放入切好的鸡丁……”
　　听着小丑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花晨微微一笑：“怪不得小凌玥说我以后不会寂寞了。”
　　……
　　午休后，花晨左手提着木质长棍，右手拿着一个平底锅向屋后的树林走去，高大的树木长势很好，走得越远，树木越密集，与一些工业城市相比，这里生态环境很好，这也是附近居民在异兽横行年代仍然坚持住在这里的原因。走到离居住区较远的一个位置，花晨用平底锅敲了敲粗壮的树干，确认附近没有人，发出声响也不会被居民区的邻居听到后，将平底锅放在了旁边一块及腰高的石头上。
　　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只见花晨双脚站定，一手紧握长棍竖在背后，一手平放于脐下三寸处，掌心向下，双眼闭合，这个人就如身后的长棍一般挺立，此时脑海中，迅速回忆着花家霸王枪的招式。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脚下青草微微抚动，就在这一刻，花晨双眼瞬间睁开，如有兵器上的寒芒射出，长棍也从背后一转，快速向前刺出，当真是“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单臂拉回长棍，然后人随棍起，改双手紧握长棍，结合人力与惯性，在空中一个翻身，长棍猛然砸向地面“嘭！”随后就听到一阵“呜呜”的长棍挥舞之声。
　　花晨可能是当世唯一一个明白花家霸王枪其实只是霸王拳的铺垫部分，所以枪法中并没有传统的抖枪花技巧，换成花家标配的精钢霸王枪也抖不起来，凭的就是个硬字。到最后的禁术“爆天星”更是以毁枪来换取强大杀伤力。当年花家兴盛时被修炼界的很多人不齿，认为花家的枪法就是哗众取宠，那大开大合的招式还不如直接用大刀呢，但真正见识到了爆天星后的拳法，所有人都闭嘴了，就连“仙人”们也赞叹过花家绝技，说花家武技在修炼界独树一帜，也是另辟蹊径，后人不断修炼改良，以枪练拳，以拳入道并非空谈。
　　此时舞动长棍的花晨动作越发霸道，气息也越发狂暴了，树叶被劲风卷起，花晨在舞动中单臂肌肉突然隆起，瞬间爆发将长棍投向一根粗壮的树干，然后倒地一个翻滚，快速抄起了一旁的平底锅挡在身前。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被抛向树冠的长棍上竟布满发着红光的裂纹，如熔岩在里面流淌，刺中树干的瞬间“轰”……长棍炸得碎裂，赫然就是花江游当年施展的花家霸王枪禁忌之法——“爆天星”，长棍炸裂后，一些碎片向花晨飞射而去，花晨挥动平底锅“笃笃笃”挡下“弹片”，然后扔掉平底锅，一个冲刺就到了那根树干前，双目睁圆，带着低沉的吼声，一拳狂暴挥出“啊！”，拳头命中树干后，花晨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树干挥拳，一拳重过一拳，“砰砰砰砰砰！”连续的打击如疾风骤雨，脚步连续变换的花晨猛然脚蹬树干，一个后空翻落在一旁，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喘着粗气，双目还凝视着树干，仿佛在与真正的强敌对战。
　　微微休息，看着滴血的双手，再看看凹进去一大片，却也是沾着鲜血的树干，花晨眉头轻皱自言自语道：“果然身体的强度还不能让我的武技随意发挥，我虽能施展出爆天星，却如当年父亲一样，自身并不能承受它的爆裂。清醒后就发现身上有了真气，这两天并未修炼真气也在缓慢壮大，看来是九转天决的作用，这九转天决真是谜一样，师父当年也没有完全说清楚，唉，师傅，我总感觉你让我练得这功法有点坑啊……”
　　满是鲜血的双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一般人在剧烈运动中，身体受伤并不会感觉太疼，等真正休息平静下来后才会感觉到强烈的痛苦，可花晨自己也没注意，他的伤口恢复的确实比常人快太多。
　　花晨拎起平底锅，看着上面被长棍残片刺出的白色印痕，摇摇头，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