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坦白

　　依薇握着容星宇借到的匕首，跪在河边的沙石上轻柔的呢喃。
　　“我的指示者，我的引导星，请告诉我，与我相伴一生的魔杖现在在哪——”
　　念完，她手起刀落，将鱼从中央刨开，刀片凶残的一刮一拧，令内脏鳃片等器官散落在地。
　　容星宇在一旁，看见依薇仔细端详着内脏与血迹的走向，觉得这样的占卜方式还是令人有些吃不消。难怪会有人恐惧巫师了。
　　鱼的血迹浸在沙土中，和内脏一起染开一片暗淡的花纹。依薇盯着那堆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脸越来越白。
　　“你是对的，埃尔。”
　　她的脸惨白如纸，盯着沙土上那堆玩意儿出神的说：“我看得出来，我的魔杖在不久前就和我汇聚了。”
　　“嗯哼。”容星宇接过依薇手中的鱼和小刀，伸进水中洗了洗，淡淡的说：“这可是好事啊，你不高兴吗？”
　　“我，我是很高兴，只是我想不到为什么，我，我不明白。”
　　依薇由跪改蹲，眉角都耷拉下来，看起来相当难过。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来抓我们，而是跟着我们呢？”
　　“而且他们还借了我们一匹马。”容星宇甩了甩小刀上的水珠，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刀。
　　依薇闻言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呜”了一声，抱住脑袋。
　　“行了，起来吧。你要学着藏表情，要是以后还每天都把心情写在脸上，就不用想着出去直面社会了。”容星宇随手揩干刀刃上的水珠，望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依薇。
　　“我，我就觉得难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遇到可以交流的人是一件快乐的事情，魔杖回来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明明是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容星宇听见依薇这话，忍俊不禁起来。
　　“好啦。他们要能抓我们回去，该抓人早就抓了。只能说他们确实想和我们同路走，至于为什么不动手，我等下还得去验证一下。”
　　“你知道原因？”依薇忽然撒手，可怜巴巴的看向容星宇。
　　“不知道。不过大概能猜到。如果他们有魔杖，肯定是法庭派来的人或者和法庭有关系的人。不管他们是哪一方的人，没有动手，就说明在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内没有限制我们的能力，并且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只好跟着我们。
　　“既然缺少制服我们的力量，现在又冒着危险跟着我们，我们得赶紧脱离他们逃跑了。他们后面肯定有后续部队，或者是他们在白崖有相应布置一些手段。总之，我们得脱离他们的视线。”
　　依薇皱着脸看着容星宇清洗鱼肉，看了一会儿，又委屈的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要是我也能聪明点就好了，呜——”
　　“你这样也挺好啊，不管提到什么知识你都知道。”
　　容星宇淡笑着，将手上处理干净的鱼肉用小刀均匀分成六分，分别用之前削好的木棍穿插起来。
　　依薇抬起头，用低落的语气说：“主要是，我觉得自己除了拥有这些理论知识，其他什么都不懂。你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懂。”
　　“你可以学。没什么是不能学的，你才多大呢，还什么都没见过。”
　　依薇听见容星宇这么说，抬眼望向他稚嫩的侧颜，下意识反驳道：“可你也没多……”
　　她说着，目光落在容星宇恢复的完好无损的手臂上，忽然沉默了。
　　依薇想起一周之前容星宇还伤得一副快死掉的样子，但现在居然连伤痕都好得快看不见了。这可不是正常的恢复速度。
　　回想起之前容星宇远超同龄人的表现和异常的魔力，依薇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真相。
　　如果埃尔是另一种像是媚娃或者吸血鬼之类的类人生物，那就说的通了……再看看埃尔的容貌，可能性很大啊。
　　依薇暗自忖度。
　　可能，或许，自己确实没他大……吧？
　　容星宇一回头，看见依薇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他随口问道。
　　“我在想你有多大呢，说这种话。”依薇喃喃说。
　　“十一吧，不知道。”
　　“……是灵魂年龄。”
　　依薇最终还是没按耐住作死的好奇心。
　　容星宇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半眯着眼，淡笑看着依薇。
　　“猜到了？”
　　依薇的视线对上容星宇，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紧了紧有些出汗的手心。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应该有二十二了。”
　　“……”
　　依薇沉默不语。半晌，她才对整理现场的容星宇说：“容，就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还是叫我埃尔吧，我不想忘记这个名字。”容星宇轻声说。
　　说完这句之后，不论是容星宇还是依薇都一同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时间，只有流水与风的乐曲在耳旁喧嚣。
　　“那你还要不要去布斯巴顿？”
　　一片安宁之时，依薇攒住自己的手问。
　　“为什么不去？我可没学过魔法。而且我还指望你能教我占卜呢。”
　　他将刀收好，来到依薇身边，对她向克劳德那边已升起的篝火努了努下巴。
　　“走吧，我们去给他们分烤鱼了。”
　　拿占卜道具来填肚子，可能也只有容星宇会这么干了。
　　依薇看着容星宇离去的背影，沉默的站起身，大步朝容星宇走去。
　　她的步子渐渐跟上了容星宇，最后与他并肩走起来。
　　“不怕了？”她听见他这么问。
　　“怕什么，我认识的那个人就是你。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叫容还是叫埃尔，你都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依薇说着，将手搭在容星宇的肩膀上：“你就是那个和我一起越狱的人，你就是你，对于我们共同的过去，我永远都不会否认。”
　　容星宇听见依薇这么说，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带着一点微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不紧不慢的走向篝火，大大方方的坐在学者身边。
　　“谈谈吧。”容星宇用石块压好鱼串，随后对克劳德说。
　　克劳德看见容星宇这副样子，也明白了一切。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本，转头看向容星宇。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破的？”克劳德微笑着问，似乎容星宇两人是否会逃走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运气好而已，依薇刚才卜到魔杖就在你们身上。”容星宇回答完后，接着随口问了声：“你们有没有调料？这几天都没吃到过盐。”
　　克劳德点点头：“有。亨利，去把盐和罗勒叶拿来吧。”
　　一旁的斗篷人立刻起身离开了篝火堆，只留下五个人围在有些温暖的篝火边。
　　“你是怎么想到假装旅人这个办法的？”容星宇曲起腿，手肘靠在膝盖上，将自己的脸颊托起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克劳德：“说实话，我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你们的身份。”
　　克劳德笑着摇摇头：“埃尔，你心里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决定。如果完美执行，这几乎是我们唯一能保证抓到你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