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贝尔的秘密

　　看着在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小姑娘，科林叹了口气，“你就这么带着她东奔西跑？”
　　贝尔的神色黯淡下来，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会尽快在此地树立权威，组建卫队，如果你愿意，可以带她一起留下来，”科林诚恳的望着贝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是帮我，我也会帮你，但你要告诉我面对的敌人是谁？”
　　贝尔扭头，温柔的看着安静乖巧的小女孩，深吸一口气，“她名叫珀西，我立下过誓言，此生会保她平安，至于敌人——”，他转头看向科林，注视着他的眼睛，“那些人不是你能抵挡的。”
　　科林略有些失望，他一直想让贝尔这个熟悉荒野的人留下来，甚至也做好了为贝尔的秘密而战的准备，但没想到对方甚至连敌人的名字都不告诉自己。也是，现在一没家族支撑，二没军队嫡系，就连领地能不能掌握住都不清楚，看不上自己才是正常……
　　“但我会帮你，若敌人找到我们，我会带着珀西离开……”贝尔接下来的话语让科林喜出望外，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
　　贝尔再次看向珀西，小姑娘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可爱的微笑，“珀西决不能成为一个没有学识的平民，她需要安稳的生活，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意识到什么，他止住话语，停了一会接着说到，“依卡尔虽然死板，但他的学识无愧于学城学士的称号，在他的教导下我很放心。”
　　盯着科林的眼睛，他露出严肃的表情，“我会帮你训练军队，甚至参与战斗，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会以自己和珀西的安全为第一……”
　　所以不要太信任你？科林读懂了贝尔眼中的意思，他深深叹口气，“希望未来我有能力让你放心珀西在这里安稳生活。”
　　点点头，贝尔起身走向珀西，准备抱她去休息，突然咣的一声，房间门被推开，科林下意识的把手伸向武器。
　　“大人，抓住两个小偷！”巴克站在门口，双手一边拎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孩子。
　　贝尔不满的盯了巴克一眼，无声的责怪他吓坏了怀里的珀西，他向着科林微微点头，抱着小女孩走出房间，留下巴克手足无措的站在门边。
　　吩咐巴克把他们放下，科林看着这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高个子男孩显然有些力气，刚一落地，就转身向着巴克冲去，试图把他撞倒，却被一拳打在肚子上，蜷缩着躺倒在地。
　　另一个男孩显然明白抵抗毫无用处，看到同伴倒地，他连忙跪下，向科林请求饶恕他的伙伴。
　　“大人，我是主谋，请您惩罚我吧。”
　　科林微微抬起右手，示意对方闭嘴。这几日他已经慢慢领会了如何表现的像个所谓的“贵族”，简而言之，就是越装逼越好，而大多数人却很吃这套。
　　巴克简单汇报了这两个小贼的情况，他们摸进马厩，试图偷走还未卸下的马鞍，却被巡查的他抓个正着。
　　科林仔细观察那个小个子男孩，破烂但经过缝补的衣服，慌乱但坚定的眼神……
　　“大人，约翰得了热病，就算是作为奴隶也毫无用处，您放他走吧。”看到科林一言不发，小个子男孩有些焦急。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他直接问到，“巴克，按照荒野的规矩，盗窃应该如何处置？”
　　“大人，盗窃者断手是这里通行的做法。”巴克大声回复。
　　邓肯眼中充满绝望，他见到过被人砍断手掌的孩子，没人会收留不能干活的废物，等待他们的将是饥饿和死亡。欺骗面前的贵族说约翰患病，是因为他更加强壮，也许能带着佩姬活下去。但如果自己和约翰都被砍手，意味着生病的佩姬也将死去。
　　邓肯看了眼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约翰，脑海中浮现佩姬被高烧热得发红的脸颊，咬咬牙，他带着颤抖但决绝的声音说到，“大人，我是荒野行商的儿子，身体健康会读写。在西边的穆格海尔，我这样的男孩值两个金币，我请求仁慈的您放了我的伙伴，反正他也染了热病。我愿在神皇的注视下发誓全身心的侍奉您，或者您指定的任何人。”
　　在神皇的注视下发誓实际就是在圣教神甫眼前发誓，这样的誓言需要发誓者主动吞下“誓言之果”，并定期前往教堂喝下圣水，否则“誓言之果”将在体内发芽，将他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这种誓言虽然价格不菲，但被认为是对神皇忠诚的体现，受到圣教的补贴，因此实际花费并不多，是王国很多家族培养嫡系仆人的手段。但这么做就意味着仆人必须完全听命于主人，彻底失去自我，实际愿意这么做的人非常少。如果真把这个男孩放到奴隶市场上，愿意发誓的他实际价格至少能翻上五倍。
　　科林眯起双眼，上一世教书育人的自己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在这一世，他必须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其他。
　　绝望中的光明将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也许能做个试验，科林心中打定注意。
　　“你听说过镇旁的城堡吗？”他向小男孩发问。
　　邓肯正闭眼等着命运最后的裁决，不想却听到这样的问题，他连忙回答，“您说的是被诅咒的那个吗？大人。”
　　果然瘸子沃克在这件事上没有骗自己，随便一个小孩都知道城堡的故事，科林想到。
　　“是的，我会放走你的同伴，但你必须跟我去城堡，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我会给你自由。”
　　邓肯有些茫然的看着科林，他不清楚是失去一辈子的自由和失去性命哪个更糟糕，但现在自己别无选择。
　　铛的一声，两枚金币掉在地上，闪烁的金光短暂的吸引了邓肯的视线，但下一刻他扭过头去，避免自己被贪婪影响。
　　“如果你没能回来，这就是你的买命钱。”也是为了我自己心安，科林内心说到，他依然没法彻底摆脱上一世的道德底线。
　　得到允许的邓肯颤抖着举起两枚指头大小的金币，上面神皇的头像清晰逼真，这是他这辈子所接触的最大一笔财富。他看向刚刚醒来的约翰，把一枚金币塞入他的手中，低声叮嘱两句，扭头对科林说到，“我的命是您的了，大人。”
　　清晨，科林面色复杂的站在山丘下，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城堡。巴克带着小男孩邓肯站在身后，依卡尔学士主动加入了这个小小的探险队伍。
　　瘸腿沃克小心的指挥镇民搬来各式物资，尽力不去触怒年轻的领主大人。远处有三三两两的闲人聚集在一起，显然对科林此次的探险并不看好。
　　让科林有些意外的是，仅仅一夜的时间，小男孩邓肯就用那枚金币把自己武装了一番。半新不旧的皮甲，水桶改成的头盔，还有斜挎身上的绳索，最扯人眼球的是他手中牵着的一条金毛小狗……
　　看到科林盯着自己牵着的狗，邓肯有些局促的解释，“大人，这是镇上猎人依卡尔的小狗，我觉得可能有用就买了一只。”
　　头脑清晰，知道借力，就算以上一世的眼光，这样的孩子也不多见。科林点点头，心中却想着这孩子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微风渐渐吹开薄云，科林一行已经进入城堡。穿过幽深的城门道，他们进入宽阔的堡场。虽然城墙已经部分跨塌，但在丛生的杂草中，高耸的斑驳石塔依旧外表完好。
　　依卡尔学士兴奋的对科林说道：“大人，石塔外层没有崩落，说明里面的框架依然完好，也许简单修葺就能使用了。”
　　前提是我们能解决这里的诅咒……
　　科林看向邓肯，小男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下一刻，他就牵着小狗向石塔前的阶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