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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曲只应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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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几个大汉自然是认得。
  城南有名的商贾之子,曲家家主的独子,坊间传言老曲家世代酿酒,自上一辈,终于出了个秀才,一副书生气,三十岁得了个儿子,金贵得不行,取了个曲应天的名字,文绉绉的不像个样子,据说便是来自诗圣的一句脍炙人口的诗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看见少年的出现,大汉倒是有点犯难了。
  虽说曲家在鱼荡县算不得什么大势力,可是却掌管着做酒的酒坊,出产的酒水细腻绵长、清雅纯正,连巡抚大人都赞不绝口,若他们现在如此寻事,只怕会得罪曲家。
  可要是就此退去,又有违葛虎公子的命令,空手回去也不知道要挨什么责罚。
  就在如此两难之境,那曲家的少年,也不知道从何生来的力气,一声厉喝,将一个大汉打倒在地,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拉着黄梅就窜进了街道的人群里,再也不见踪影。
  ……
  江上。
  秦予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鱼竿。
  斗笠下的眼神,默不作声地盯着包围过来的两艘渔船。
  船头轻轻碰撞了一下,停了下来,从那船上,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那日被葛虎扬言要丢在江水喂鱼的乞丐儿,如今却是青巾缚头,脸上平静,一躬身,对着秦予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我家公子有请。”
  公子何许人也?
  秦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想到葛虎这家伙,居然会想着用这种方式找到自己。
  不过也得亏是黑甲风波暂时过去了,秦予基本上也没怎么掩盖自己的行终。
  船舱里,一张小桌,两盏烛火,桌的那头,葛虎盘膝而坐,船舱里,别无他人。
  秦予拿下斗笠,看着葛虎的双眼,问道,“何事找我?”
  葛虎并未立马回答,而是从脚下拿出一坛酒和两个酒碗,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立马溢出。
  “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鱼荡县南,有一泉眼,名为应天泉,此处泉水酿的酒,无比醇厚,才出得此等好酒。”葛虎笑眯眯地说罢,将手里的酒水一口饮下。
  秦予端起酒碗,只是微微抿了一口。
  葛虎这小子,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此次来找他,一定不会是喝酒这么简单。
  “那日百花楼上,那女的打晕了我的侍女,将她扔在柴房,然后假意替代她上来刺杀我,从她的手上,我找到了这个。”说着,葛虎从袖中拿出一只短刃。
  秦予接过手一看,这短刃不过巴掌长,上面涂有黑漆,刃边开过,只轻轻一划,很轻易地就在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刃身很薄,很容易藏在鞋底或者衣衫的夹层里,是刺杀的好武器。
  “鱼荡县的所有铁匠铺,我都查过了,没有人能够出这种质量的短刃,又薄又坚韧,那女的将这玩意儿藏在了鞋底里,这才带进了百花楼,得亏我反应快,不然就让她得手了。”想起那晚百花楼的场景,葛虎都有些后怕,自己包着纱巾的手掌,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可不记得我与你之间有任何盟友关系,如果我是你的话,这短刃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秦予端详了一下短刃,权衡了其中利弊了之后摇了摇头。
  虽说葛虎大概猜到自己近日来动作的大概目的,但对于他来说,更大可能会认为自己担心他泄露秘密,或者死亡后引起黑甲的怀疑,所以才跟着他。
  但秦予并不能与他结盟。
  一方面,他不相信葛虎,另外一方面,他绝对不可能与他人靠得太近。
  监察院的黑甲,有一万种方法从人的口中得到情报,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为什么?这东西的出现,代表着有新的势力进入鱼荡县这潭浑水中!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都不是什么好事!只要我能重新掌握住鱼荡县,我就能帮助你,摆脱那些人的追杀!”葛虎低声吼道。
  “你的话太多了。”秦予微微一笑,重新戴上了斗笠,短刃并未还给葛虎,“而且,你帮不了我,因为,我是个很注意隐私的人。”
  他推开帘子走了出去。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船舱外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去。
  “公子!不好了,我们跟丢了他。”
  “一群饭桶!你们这么多人,就盯着一个人,三个街道不到都能跟丢?我要你们有何用!”葛虎气得一拍桌子,却没发作,只是摆手让属下退下。
  当那些前来禀报的属下尽数退完之后,他的脸上却再无任何愠怒之色,反而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舱外,一个背着长剑的年轻男人如同鬼魅地飘进了船舱里。
  他摇了摇头,“我也跟丢了。”
  闻言,葛虎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柳兄弟,我说什么来着?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若那人就这般能被人抓住的话,我也不会冒险和他透露此事,想来你那坛子美酒,这回可是输给我了,你可不要赖账。”
  负剑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盘膝坐下,把之前秦予喝过那碗酒一饮而尽,叹息道,“这等美酒都不喝一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不过你果然是料事如神,本以为是我们找到了他,实际是人家故意让我们找到的。”
  “那些黑甲……”葛虎微微眯眼,“能把那些杀神都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这样也好,我的胜算,又大了一层。”
  ……
  巷口的柴堆处。
  秦予轻轻转身,眼神平静。
  刚刚因为跟丢了目标,而被队长狠狠地批了一顿,他惭愧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再转身时,巷子的转角处,一身黑衣便被他丢进了柴堆里,连同那身黑衣的主人。
  距离跳下那艘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已经摆脱了跟踪。
  只可怜柴堆里的家伙,连人影都没看清就被人打晕丢了进去,还被扒光了衣服,也不知道他醒过来后会作何感想。
  不过这都不是秦予该想的事情。
  他吐出一口酒水,然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短刃,一边思索了起来。
  “监察院的刀,黑甲的手法,用的却是平常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又为何会冲葛虎而去,难道是因为那些巫石吗?可是作为律法里明令禁止的东西,监察院也只有预先调查的权力,在没有拿到证据之前,他们无权刺杀才对。”
  那葛虎给他的短刃,秦予自然是认得。
  与之前那个叫做南七的同僚,藏在鞋底并给他带来了不小麻烦的短刃,如出一辙。
  但秦予能够肯定的是,如果是黑甲出手的话,那葛虎决计不可能还这般活着。
  黑甲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只要确定了目标,一击未中,下一击立马就到,根本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说不通啊,如果是黑甲的话,这刀上肯定会涂了毒的,虽说不致命,但至少能够带给不少的麻烦,而且那个剑士虽然藏得很深,但黑甲也会发现,比起刺杀,用毒恐怕会更轻松一些,这些人不是黑甲,但这把短刃,又从何而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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