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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站定，内殿中云帳收起，露出一张黄花梨木大床。
床上半靠一位面容灰暗、眼窝下陷的老妇人，她张大嘴巴喘着粗气，呼吸有些困难，神色很是痛苦。
哭声是床边跪着的几位长公主发出来的。
她们虽勉力压制着，断断续续的抽泣还是传扬开来。
见众人都进来了，泪流满脸的天行皇帝转头，看着自己的那些儿女，梗声道：“跪送你们皇祖母。”
众人跪，林琅也跟着跪倒在地。
没有睁眼看着跪地的儿孙、曾孙们，老妇人只是微微点头，有些欣慰，有些不舍。
“喵喵喵......”
就在这时，一只狸猫从窗口跳出，喵喵叫着爬上了床，钻进了太后的怀里。
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中，谁也无人制止。
狸猫出现之后，满脸痛苦的太后居然微微一笑，面露慈祥。
这狸猫乃是天行皇帝送给太后的礼物，养了快十年了。
在这深宫中陪伴着太后，太后早把它当心肝了。
有它在，太后才高兴。
这狸猫曾经失踪了过一次，太后茶饭不思，皇帝半夜调人，差点把皇宫挖地三尺了。
大殿当中回荡着狸猫凄厉的叫声，受此气氛感染，皇帝皇后、和长公主们都伸手抹泪。
跪在地上的林琅，突然是浑身剧颤。
他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那只狸猫。
“不要死，不要死......”
刚刚那狸猫的哀叫，听到林琅的耳中，分明是那狸猫不舍主人死去，一声声的呼唤。
怎么可能？
林琅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一声声猫叫，就是在说不要死啊。
转头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全无异样。
他什么时候能听得懂猫语？
难道，是最近挨揍，揍出毛病来啦？
还是，喝了神仙汤之后生出的幻觉？
再看过去，林琅就发现，太后怀里的狸猫，此时正抬头看着自己。
它一双透亮灵活、闪闪发光大眼睛分明就在盯着他看。
不是吧？
它知道我听得懂它的话？
但这时那狸猫已经不叫了，林琅反倒一脸茫然，搞不懂刚刚是不是幻听。
颤巍巍的伸手抚摸着怀里的狸猫，太后双眼微睁看向床边的天行皇帝。
此时的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天行皇帝再次流泪，梗咽道：“母后放心，朕会亲自养着欢喜的。”
太后微微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伸手抚摸着狸猫欢喜的后背，呼吸居然比之前顺畅了些。
皇后垂泪道：“母后，孙儿、曾孙儿们都到了，您多看两眼吧？”
太后缓缓转头，虚睁着眼睛看着殿中跪了着的人群，嘴巴微微张了张，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脸上的神色，是万分的不舍。
跪久了，林琅有些坚持不住了。
按照太医们的诊断，太后似乎已在弥留之际了。
皇帝吩咐他们这些儿孙辈跪在这里，本事想着等皇太后咽气，送最后一程的。
可是林琅盯着太后看了会。
油尽灯枯？还算不上吧？
而且，狸猫进来之后，太后的呼吸平稳了一些，似乎有些好转。
不过，也可能是太医们方才用了药，此刻太后有些回光返照了。
林琅突然想起来，天京城都传言，太后这些年得了心病。
心病？
对了，心病。
看太后呼吸困难、嘴唇发紫，面露痛苦，这分明是缺氧造成了。
看情形，像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的症状。
这病俗称冠心病。
在古代少见，近代人反倒发病率越来越高。
冠心病发作，能引起的心绞痛、记性心肌梗塞、缺血性心力衰竭，甚至猝死
太后此刻的病状跟冠心病发作引起的心肌梗塞有些相似。
这病，在大君王朝当然没有办法。
可在现代，只要救治及时，很容易抢救过来的。
当然，林琅还不敢完全肯定，最好是探一下太后的脉搏。
如果心率失常，皮肤湿冷，那就能确诊了。
林琅顿时眼前一亮。
差点就骂自己蠢货了。
突然出现在急救箱里的阿司匹林、硝酸甘油，硝酸异山梨酸注射剂。
这些不都是救治冠心病人常用的针剂和药品吗？
急救箱突然变换药品。
又突然可以缩小，还出现在自己的衣袖中。
这不是让自己救太后吗？
林琅又惊又喜。
此刻的林琅，已经顾不上刚刚听懂猫叫的震撼了。
可是想想，林琅冷静了些。
能救，不等于有机会出手。
就算林琅站出来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救太后，也不会有人相信，更不会让他给皇太后医治的。
之前易儿的事情，就是明证。
一个下人都如此，贵为太后，周围这些皇族岂会容许他乱来？
怕是直接给天行皇帝砍了吧？
别说林琅了，就算之前那位名医孙大夫站在这，说能救太后，也没人信。
开玩笑呢。
此刻站在殿内的太医们，可都是大君王朝医术最好的大夫。
太医们说没救，那肯定没救了。
所以，林琅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最终的结果，是林琅眼睁睁看着皇太后在他面前断气。
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
“喵......”
耳边突然间响起的一声猫叫，正在走神的林琅，吓得差点跳起来。
整个身体偏向姬如烟，可他根本就顾不上那恶婆娘什么反应。
那只叫欢喜的狸猫，钻进人群，突然蹲在他的面前。
而那声猫叫，听到林琅的耳中，分明就是在说：
“你能救吗？”
若非周围都是皇族，连天行皇帝都在面前，林琅差点就要大叫一声：鬼啊。
本来以为之前听到的只是幻觉。
可现在，那只狸猫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
它那琥珀般的眼睛盯着林琅，让他心里发毛。
到底是自己脑子不正常，还是这只猫成了精？
听到猫叫，周围那些王爷和公主们都回头来看，见欢喜居然蹲在永乐驸马的面前，众人很是诧异。
众人诧异的是欢喜为什么会到林琅面前去。
可欢喜在这皇宫中，出入无禁，无人管制。
哪怕是爬到天行皇帝的帝冠上，都没人觉得意外，又为何偏偏盯上了这个无能驸马？
“喵......”
欢喜再次叫唤一声。
林琅浑身一颤。
察觉到周围各种情绪的目光，还有姬如烟射来的凌厉目光，面对欢喜的追问，他只能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