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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顺庆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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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卯时,天刚微微亮,桂如渊早早起身准备洗漱更衣。宋时,州县官员职务交割是十分完善严密的。不仅有基本的权力交割流程,而且交割的内容十分细致、详密,涉及了其职务范畴的方方面面。同时,对州县官员交割方式也制订了相关规定。而且也明确了州县官员职务交割的期限和监管机构。可以说,有宋一代,职务交割初步形成制度化。
  同时朝廷规定,交割期限为一个月,桂如渊四月初六自襄阳坐船东来,至今日已是四月廿九,刚好在一个月期限内。因为是政务场合,桂如渊需着紫色曲领大袖公服,佩金鱼袋,束御赐御仙花金带,衬方心曲领,戴展脚幞头。端的是威严端庄的四路军政统帅。
  驿馆门口,早已有轿夫在等候。辰时中,桂如渊登轿,轿夫起轿,前方由夔州驻扎御前诸军开道。路道两边的民众均是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位四川新统帅。
  巳时初,官轿抵达顺庆府府衙。与繁荣的顺庆府相比,顺庆府府衙十分寒酸。这也是宋代官府官不修衙常制导致。顺庆府要不是刚刚置州升府,官家稍稍下了笔款项,才有所修缮,不然更是破旧。桂如渊下轿,望着崭新的顺庆府牌匾与那寒酸的府衙,那是有极大的违和感。当然地点虽然破旧,但毕竟是政府衙门,依旧是个威严的大院落。前五开间的府治大门,后为府厅大院,内也设正门,后为垂檐七开间的大厅,厅后有木兰堂、讲易堂、清廉堂、齐云堂、听雨堂。这些为府衙主要建筑,布置在中轴线上。东边为东厅,有恕堂、消暑堂、逍遥堂等;西边安抚司佥厅、松桧堂、将官房、诵读书院等。再东外面为府内亭园花卉,再西外面为操练教场。
  交割仪式在齐云堂。桂如渊转过清廉堂,只见郑损也是身着官服站在门口肃立等待。安抚司判官担任监司角色,只见他端坐中庭,两侧是顺庆府孔目官和顺庆府判官。日晷移到巳时二刻,门口主簿大喝:“吉时到!”孔目官一个惊堂木,喝道:“着!”两侧官乐齐奏。
  只见郑损缓缓走到供桌,拿起一份诰书,顺庆府孔目官高声喝道:“交割文书!”郑损捧着继任印纸走到中庭,而曹友万也是拿出离任诰书拿给桂如渊。桂如渊也是捧着拿到中庭位置,顺庆府判官捧着一个木方盘。咳嗽一声,郑损将印纸放到盘中,桂如渊也有样学样,也将离任诰书放在盘中。随后判官将木盘放在供桌上。
  接着孔目官大喝:“交割财赋帐籍!”安抚司参议捧着一堆账本。判官从参议手中捧过账本,对着郑损桂如渊点了点头。随后将账本放在供桌上。
  孔目官再大喝:“交割判状词状!”因为安抚司兼任兴元知府,所以诉讼司法是少不了的。只见安抚司参谋捧着一堆书案上前,判官再次对着桂郑二人点了点头。将书案放在供桌上。
  孔目官大喝:“交割兵器甲仗!”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捧着一堆书册走上前来,判官跟之前一样。
  就在桂如渊以为快结束了,谁知孔目官再次大喝:“交割田地户籍!”安抚司差遣捧着书案走了过来。判官依然照之前动作。
  终于,端坐着的安抚司判官喝道:“终!”桂如渊暗自高兴,以为终于结束,却不料判官喝道:“新旧镇帅前往城隍庙交割词祀!”
  桂如渊暗道:“啊!?”无奈,刚进门又是出去,再次坐上轿子去城隍庙。随后二人在城隍爷面前焚香祷告!出了城隍庙,回到府衙方才结束。
  这一通操作,着实让桂如渊开了眼界,在没有电脑的年代,交割个政务居然如此繁琐。
  在西厅的安抚司佥厅的松桧堂,郑损捧着茶碗笑道:“贤兄如今这川陕四路交接已经全部结束。这川陕四路的重任就到贤兄肩上了,望贤兄不负皇恩。”
  桂如渊内心冷笑道:“说的轻巧,如今不过就是把这口锅扔在我身上而已,如今蒙古隔着门虎视眈眈,这不是找罪受么?”虽然内心这么想,但桂如渊还是笑盈盈道:“贤弟客气了。既然交接完毕,贤弟不如休息几日再走。”
  郑损笑着摆摆手,笑道:“承蒙好意,奈何拙弟如今是带罪之身,后天便出发前往行在领罪。”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说,我还有些不懂得事务好向贤弟赐教。”
  郑损抿了口茶,笑道:“这安抚使司僚属皆是川陕四路精英,贤兄不懂之处,可向他们询问,他们必定知无不答。”
  “受教了!”
  二人正说间,只见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毕恭毕敬走进来,向二人唱了个肥喏。对桂如渊道:“镇帅新来,请镇帅移步安抚司佥厅。”
  桂如渊望向郑损,只见郑损微微点头,桂如渊沉声道:“好!”
  也是,新官上任,属下僚属肯定还得去认识一番,虽然前世没有做过领导,但桂如渊还是情不自禁反手叉腰,走起了官步。
  安抚司佥厅就在隔壁房,看见桂如渊进来,僚属们纷纷离座,聚拢上前。主管机宜文字一一介绍僚属们,如参谋、参议,准备将领、差遣、差使等人。每介绍一个,桂如渊都是微微点头示意。最后,全部人介绍完毕后,主管机宜文书叉手行礼唱喏道:“属下四川安抚制置使司主管机宜文书高崇高瞻叔见过镇帅!”
  “好!”桂如渊点了点头,随后望着周围得僚属们,叉手道:“诸位,以后本帅在这川陕四路就依仗诸位了。”
  众人纷纷叉手还礼道:“不敢不敢,吾等只是皆赖镇帅庇佑!”
  寒暄完毕,便就是工作时间。僚属们纷纷捧着早上交割的文书一一为桂如渊介绍,看着成山一样的文书。桂如渊内心瞬间崩溃,内心高喊救命!
  自此从申时到亥时,桂如渊就再也没出房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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