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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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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三十七年十二月,寂静的咸阳宫一处宫室传出喜讯,居于其中的熊夫人怀有身孕。虽说是一件喜事,可却没有在咸阳宫泛起多少波澜,秦国王室也没什么反应,甚至没人向已经出巡的始皇帝送信。
  熊夫人出身楚国王族,血统不可谓不高贵,可惜的是她的祖父是昌平君。昌平君,在咸阳宫中是个禁忌,任何人都不敢提起,哪怕是作为孙女的熊夫人。昌平君名为熊启,其父亲是楚考烈王熊元,母亲为秦国公主,外祖父为秦昭襄王,是熊元在秦国当质子时所生,被熊元出逃时被遗弃在秦国。昌平君熊启与母亲遗弃在秦国后,托庇于舅母华阳太后。秦庄襄王即位后,熊启入仕,华阳太后封他为昌平君。
  秦王政继位之后,熊启成为辅佐年幼的秦王的大臣之一,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在秦国可谓举足轻重。在秦王政二十二年,他在灭楚之战中叛秦,致使秦军大败,之后被楚将项燕立为楚王。秦王政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楚,大破楚军于蕲,昌平君战死,项燕自杀,楚国灭亡。自此,在秦国赫赫宣扬的楚国外戚也被连根拔起,开始沉寂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幼年的熊夫人进了秦宫当了一名宫人,给了残存下来的楚国外戚势力新的希望。
  始皇外出巡游,各宫姬妾再也没有打扮的心思,整个咸阳宫瞬间便冷清了下来。始皇命左丞相李斯跟随出游,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咸阳,同时还带走了颇受宠爱的少公子胡亥。任谁也没想到在始皇出游后,在这始皇第五次出巡期间,整个大秦政坛发生一系列巨变。
  “夫人!夫人!”一名宫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脸色煞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何事?”熊夫人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竹简,一双丹凤眼颇不耐烦的扫了扫眼前的宫人。
  “陛下!是陛下!”宫人白鹤颤抖着哭泣:“陛下驾崩了!”
  “什么?”熊夫人神色似喜似悲,十分古怪。
  宫人白鹤哭着说道:“陛下驾崩了!”
  “闭嘴!”熊夫人眼中闪过不悦,眉头一皱,不满道喝道。
  “夫人?”宫人白鹤见熊夫人表情狰狞,讷讷不敢作声。
  “哪位公子继位?”熊夫人森然地问跪在地上颤抖的宫人。
  宫人白鹤抬头看着熊夫人,嚅嚅地说道:“始皇遗诏:少公子胡亥为太子。”
  熊夫人怔住了,嘴唇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好一会儿才道:“怎么可能……大公子扶苏……十年谋划一朝丧……”说到这里,就满身沮丧的瘫在榻上。
  宫人白鹤一愣,轻轻说道:“大公子已被陛下赐死……”
  熊夫人脸色顿时雪白,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不断盘旋:“矫诏……这矫诏……这绝对是矫诏!”
  此时殿外突然狂风大作,黑沉沉的乌云不断聚集,不停地往低空压挤压。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倾泻而下。雷声越来越响,雨也越下越大,整个咸阳宫在雨帘之中变得模糊不清。
  “夫人,少公子继位,我等该如何是好?”宫人白鹤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熊夫人,轻声问道。
  “夫人,寺人屈荣求见!”另一名宫人白鹭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传!”熊夫人一怔,显然没想到此人会来找她。
  “奴婢屈荣拜见夫人!”屈荣面带急色,可也规规矩矩跪在地上。
  熊夫人凝视着跪在下方的屈荣半天,忽然喝道:“你不管不顾的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荣忙道:“胡亥下令:后宫妃嫔没有子女的全部殉葬!公主还是早做准备……”
  跪在一旁的宫人白鹤忍不住开口:“夫人身怀皇嗣,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如临大敌?”
  屈荣看着不以为然的白鹤,心中气恨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亏你还是大宫女,见识居然如此浅薄!公主怀有皇嗣,又有谁知道?”
  白鹤冷笑一声,争辩道:“笑话!这咸阳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屈荣见她如此不知世事,气的脑子嗡嗡作响,怒道:“先帝不知!先帝不晓!”
  白鹤这才有点明白其中的凶险,急忙问道:“如你所说,计将安出?”
  熊夫人脸上阴沉的能够滴水:“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灭了那个孽种!”
  “公主,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已在宫外准备人手,送公主出咸阳!”屈荣急得快要发疯,催促熊夫人收拾一些细软赶紧逃亡。
  “我能逃的出去吗?”熊夫人摸着硕大的肚子,想着未出生的孩子说不定来不到这个世上,心就疼的如同油煎一般。
  “公主,得罪了!”屈荣看熊夫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管尊卑了,在熊夫人后颈一捏,就让她昏了过去。
  “你干什么!”白鹭一惊,赶紧扶住熊夫人。
  “磨叽什么?还不收拾东西走!”屈荣抱起熊夫人就往外跑。
  白鹤和白鹭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甲胄声,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慌慌忙忙的追了上去。她们两人乃是熊夫人的陪嫁女奴,一身荣光全靠熊夫人所赐。其他宫人或许还有出路,她们却是要和熊夫人同生共死的。
  “快!快!快!前面就是华阳宫,到了那里就有生路!”屈荣催促白鹭二人赶紧跟上。
  华阳宫的主人乃是华阳夫人,其人乃是孝文王的王后,先后被尊为太后、祖太后,身世与宣太后一般,都是楚国出身的芈姓贵族,曾经是秦国内楚国外戚的支柱存在。哪怕如今秦朝内部楚国外戚沉寂,可华阳宫内却是楚人拔尖。
  “何人私闯华阳宫?”守门侍卫并不买屈荣的面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白鹤脸色一变,双眉直接就立起来了,厉声怒斥道:“大胆!熊夫人在此,还不退下!”。
  “这……”侍卫看着满脸怒色的白鹤,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屈荣,心头有些发寒,直觉到了危机,惶然退后,不敢再阻拦了。
  白鹤优雅地一甩袖子:“他日我见到中书令,倒要问问他……”她悠悠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急忙跟着屈荣进了华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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