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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死死地盯着远去的汤族少年，他的眼神被仇恨充斥得通红。今日废了他的体质，以及给夜家带来的耻辱，他必定要找汤族清算。奴役了夜家千年，夜寒一定要打破这个桎梏。
夜还都扶起重伤的夜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千年被奴役的生活让夜家丢失了所有的颜面，今日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夜家万年难出的无敌体质，眼看家族复兴有望，可是转眼间又再度陷入深渊。
“父亲，今日之仇，他日定要叫那汤族灰飞烟灭！”夜寒咬着牙齿说。
夜还都摆了摆手，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罢了罢了，只要你活着就好。”
接着他对那些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的族人说道：“你等都下去吧……”
这就是现在的夜家，千年的奴役生活让他们忘掉了往日先祖的荣光，为了渴求一时的苟延残喘他们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只想在凡城这一隅之地过着被豢养的生活。
东洲。曾经是夜家的东洲啊！夜还都扬起脸，两行浊泪终是流了下来。
夜还都将夜寒扶到他的住处，拿了一颗药丸喂给夜寒吃下，又助夜寒将药力化开治疗了夜寒的伤势。
“父亲，我不会放弃的。”夜寒看着夜还都的眼睛，像是要得到夜还都的认可。
“算了，寒儿这就是命，夜家千年的宿命，连你的体质都被汤族废除了，我们夜家已经山穷水尽了。”夜还都叹了口气。
“苍天顺体，虽然是家族历代最强的体质，但也只是一种体质罢了，我会更加努力，以一介凡体打破汤族对我们夜家桎梏。”
“不，寒儿，凡体虽然也能在帝路上闯向巅峰，但是你不行。”
“为什么？十万年前荒帝就是以一介凡体打入宙荒境成就无上帝位，从而建立西荒统治苍寒大陆七万年，为什么我不行？”夜寒倔强地看着夜还都，以为夜还都小看他。
“那不一样，荒帝生而为凡体，一路打入帝境（宙荒境又称帝境）自是天命所归。但是你不同，你生而为苍天顺体这种逆天体质，这种体质顺应天道而生，天生无劫，本应一路高歌，破境时不会有任何阻碍。”
“就算是有阻碍，我也能闯过去，成为最强！”夜寒盘坐在床上，眼神充满斗志。
夜还都摸了摸夜寒的头：“你要是其他体质就算被废除到还是有可能在帝路上另辟蹊径有所成就，但是苍天顺体不行。”
“为什么？”
夜还都听见夜寒如此问，有些不忍说出下面的话，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你被天道抛弃了。苍天顺体本是顺应天道而生，当你的本源金血被打出体外，也就代表着你被天道放弃，从此劫难无穷，破境的屏障会犹如山海一般的厚实，根本无法再有境界上的提升。现在你是开灵境，也许一辈子都无法破入到四象境。”
听完夜还都的话，夜寒脸色苍白，刚才的斗志仿佛柴火一样被焚烧殆尽。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就这样沦为废人了？”
夜还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想回答说是，但是又怕儿子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从此消沉，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面对父亲的沉默，夜寒一瞬间感觉汤族的压力变得无比沉重，压得他筋骨寸断。他又有些不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夜还都：
“苍天顺体既是我们夜家独有的体质，那从前有先辈遇到和我一样的情况吗？”
夜还都想了想，哽着声音道：“有”
他短暂的考虑做出的肯定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在善意地欺骗夜寒。
但是夜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抓住夜还都的臂膀，问道：
“真的吗？那最后那些先辈有成功破镜的吗？”
“只有一位先辈，他在登仙境被人废除了体质，废除先辈体质的那个人与先辈有大仇，废除先辈体质之后想让先辈一辈子不能破镜，一直痛苦到死。”
“然后了？”
“那位先辈虽然被废除了体质，但是并未死心，一直拼命提升，只用了十年时间就到达了登仙境巅峰，可他虽然能触摸到入圣境的门槛，但是感觉那道门槛像是有天一般高，让他无法跨越。”
要知道登仙境想进一步都难如登天，就算是登仙境最后一阶，想要触摸到入圣境的门槛也可能是终其一生也不能够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先辈被废除体质的时候是登仙境多少台阶，但是他十年就触摸到了入圣境的门槛，足见他的天赋超群。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面对破界的壁垒都感觉无能为力，可见苍天顺天被天道抛弃之后的破境之难。
“后来这位先辈整整花费了一千年，才成功破入到入圣境，成为圣人。最后他亲手斩杀了那个废除他体质之人，了却了一段因果。”
“一千年？”夜寒如堕冰窖，破一境就花费了一千年，他才开灵境，开灵境的修行者生命和普通人差不多，那不是代表他一生都无法进入四象境？
“那位先辈斩杀仇人之后，还有再次破境吗？”夜寒喃喃地问道。
夜还都看着消沉的夜寒，心中痛苦万分，他说道：
“先辈斩杀仇人之后，又花费一百年触摸到了成尊境的门槛，但是这一次，他感觉这已经不是门槛了，而是一条被天金堵死的路，根本无法再前行。先辈花费一生去冲击那道屏障，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再进一步。”
一百年从入圣境触摸到成尊境的门槛，这样的天赋，就是在远古也是旷古烁今的存在，如果不是体质被废，天道压制，以那位先祖的潜力未必不能冲击宙荒境，成为一尊帝者。
夜寒心中发寒，感觉前路仿佛仿佛如同那位先祖感受到的一样，被天金堵死了，根本闯不过去。
但是一瞬间他又想到，先祖被废除体质，照夜还都的话说应该是被天道压制，终生不能再有突破，可是那位先祖却又生生地破了一境。这么说来就应该可以再次突破，终究是有闯入宙荒境的可能的。
“父亲，先祖当时是如何从登仙境突破到入圣境的？”夜寒发问。
他现在就想知道先祖是如何顶住天道压制，用什么方法去突破的，他或许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冲击他晋阶的未来阻碍。
“这个好像没有记载，但是族中关于那位先辈的记载有一处可能有一些关系。”
“那是什么？”夜寒急切地问道。
“据说那位先祖曾经将族中所有的资源，其中包括神药，神级材质，以及我们夜家祖传的器物都带走了，当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突破到入圣境了。”夜还都沉声说道。
“有些神药可以辅助人破境，甚至是直接让人破境。但是神级材质、祖传器物，这些跟突破有什么关系？”夜寒费解。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只有那位先祖知道他是怎么突破的。”
夜寒和夜还都都陷入了沉默。白天被那个圣光环绕的汤族子弟羞辱的画面再次进入夜寒的大脑，让他双拳紧握。胸口的伤仿佛烙铁一样印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的不是深入骨髓的疼痛，而是无穷无尽的屈辱。
他心中狠道，天道又如何，顺应苍天而生的体质，就算没有了，他也不在乎。有些屈辱不是庸庸碌碌地度过一生，让时间冲淡得了的。它只会在记忆的荒原越烧越大，最终吞没整个荒原。
“父亲，等伤势好了，我想远行。”夜寒看着夜还都，眼神有些复杂。
“好，等伤势好了你就走吧。”
夜还都闭上了眼睛，两行浊泪再次留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夜寒的用意。今日汤族对夜家的羞辱，已经被夜寒深深地刻在心上了，他或许一生都要为打到汤族而去努力。
汤族的底蕴不是夜家可以比拟的，夜家会限制夜寒的发展，而且最重要的是，夜寒要出去寻找解决他自身天道压制的方法。
夜还都拿出一个黑色的吊坠挂在夜寒的脖子上，摸了摸夜寒的头，眼神充满慈爱地说道：
“寒儿，这个是我和你母亲大婚的时候你奶奶送给你母亲的器物，你母亲走得早，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以后的日子能互你周全。”
这个黑色的吊坠是用一根黑色的绳子做成的，中间挂着一颗黑色的石头，平淡无华，单手握住掌心立刻有一股凉意传来，过一会儿就被掌心焐热了。
夜寒的母亲走得早，此刻他握住这块黑色石头，心中有些复杂，他终于是要离开这个家了。告别爱他的父亲，告别那些熟悉的人，告别那些或许在今天之后有些讨厌他的族人，或许在他们看来，是他的体质给夜家招来今日的祸端。。
但是终究都是夜家的人，夜寒不会在意今日他们为了一时的苟且而向汤族诚服，而请求夜还都废除自己的体质。
都是竭泽中的鱼，谁都有权利为了一点水源去排斥其他的人，这是人性。